“可是你的亲人都在大明,你不想念他们吗?”杨牧云问道。
朱熙媛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的说道:“自从我母亲去世后,我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太后还有皇帝哥哥他们只会去约束我,谈不上什么亲近,如果我离开皇宫,嫁了人,宫里面就不会有人再念着我了吧?”说着深深凝视着他,“在我心里,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这一天天该怎么过下去......”
她一番动情的话让杨牧云心里很是感动,将她揽入了怀里。
“其实......”朱熙媛抿了抿嘴唇,“我知道,心里觉得委屈的不是我,而是你。”
“哦?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是个男人,”朱熙媛说道:“男人是需要建功立业的,而不是困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尤其是你这样有才华有抱负的人,更不可能甘于平淡吧?”
“你说的很对,”杨牧云抚摸着她的秀发,“不过你以为我回到大明,皇上就会重用我吗?”
朱熙媛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觉得因为我在你身边......”
杨牧云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唇,“你想什么呢!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就算我不娶你,皇上也不会再待见我了。”
“是因为太上皇和前太子的关系吗?皇帝哥哥的心眼儿也太窄了些。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嗯,那是因为他那个时候不过是一个王爷而已,而现在,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当上皇帝就再讲亲情了吗?”
“或许他是觉得心虚吧,总怕自己的地位会有朝一日失去,”杨牧云道:“所以他要用的人不能对他哪怕有一点点的忤逆!”
“牧云,”朱熙媛的眸子盯着他,“如果有朝一日你有机会回大明,会不会抛下我?”
“怎么会?”杨牧云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抛下你的。”
“你的妻子又不止我一个,”朱熙媛眼帘低垂,“如果皇帝哥哥要你我分开才接受你回大明,你会怎么选?”
“那我宁可不回去,”杨牧云双臂搂紧了她,“太后不是说过了吗?我留在她这里也是可以干一番事业的。”
“你不回去也不能为她做事。”
“为什么?”
“你为她做事就是与皇帝哥哥为敌,与大明为敌,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好好好,我答应你,”杨牧云笑道:“你以为我愿意让全天下的老百姓戳着我的脊梁骨骂吗?”
朱熙媛咬了咬嘴唇,羞涩的看了他一眼,“你今晚......”话未说完却羞红了脸。
“我今晚陪你,哪里也不去。”杨牧云大笑道:“你可要好好服侍我噢!”
“讨厌!”朱熙媛在他身上狠狠拧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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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东厂。
“成公公,”首阳大君李瑈激动的拜倒在成敬脚下,“终于又见到您了。”
成敬嘿嘿一笑,“你千万百计要见咱家,说吧,有什么事?
”
“在下......在下愿为公公效力,愿为大明效力。”
成敬面色一沉,“大胆李瑈,你置皇上于何地?”
“在下错了,在下忠于皇上,也愿为皇上效力。”
成敬脸色稍霁,“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公公,”李瑈仰起脸,“现在也先死了,李瑢、金宗瑞他们没了靠山,如果公公助我,拿下他们易如反掌!”
“哦?”成敬眉毛一耸,“你让咱家如何祝你?”
“请公公借我一支兵马,我挥师汉阳,将那些叛贼统统擒了,献给皇上!”
成敬冷笑一声,“不错,也先死了,我大明北疆再无压力,自可率军直取汉阳,何必借兵于你呢?”
李瑈一怔,随即说道:“公公说的不错,只要大明出兵,我李瑈愿为前锋!”
“李瑈,”成敬乜了他一眼道:“你是想借我大明的兵来成全自己的野心,是吗?”
“在下不明白公公的意思。”
“你是装糊涂也好,真明白也罢!”成敬说道:“你这样的人咱家见多了,不过是想借他人之手谋自己的私利,是吗?”
“在下只想为大明效力,别的并未多想!”李瑈眼神有些飘忽。
成敬唇角略微一掀,“真的吗?那好,咱家不妨告诉你,不但李瑢和金宗瑞及其同党要拿下,就是现在的朝藓王李弘暐也不能再让他留在朝藓了......”说到这里拉长了声调,“至于朝藓王的人选,皇上也在仔细斟酌,你不妨推荐个人给咱家听听。”
“这......”李瑈的心一阵狂跳,“公公,您觉得在下如何?”
“你?”成敬笑了笑,“经过这一场变故,皇上对你们李家人不放心呐!扶一个新的朝藓王上位不一定非得从李氏宗亲里挑选!”
“公公明鉴,”李瑈急道:“在下对皇上,对大明忠心耿耿,如果皇上能立在下为朝藓王,在下当谨守臣礼,永为大明藩篱,绝不让朝藓再发生背叛大明之事!”
“是吗?”成敬笑道:“我让你推荐别人,你倒是当仁不让!也罢,你下去候着,等咱家禀明了皇上,再行定夺吧!”
“如此有劳公公了。”
......
出了东厂的大门,韩明浍迎了上来,“君上,如何?见到成公公了吗?”
李瑈目光四下逡巡了一圈,“车上说话!”
......
马车驶向会同馆,车上,李瑈将见到成敬并与其之间的对话说给了韩明浍听,末了道:“皇上是想连李弘暐一同拿下,另立新王,而且不一定是在李氏宗亲里挑选继任者。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明浍沉吟片刻,“成公公怎么说?”
“他?”李瑈轻轻哼了一声,“这权阉说话模棱两可,也不知他心里究竟怎样想?他让我回去等消息,可我也不能就这么等着。总得探听一些确切消息,才能想好相应对策!”
“成公公这条路走不通吗?”
“最好是能见到皇上,”李瑈道:“只要皇上亲自下旨
,就没有人能与我争了。”
“君上,”韩明浍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们去见陈阁老,由他引荐,或许能让您再见皇上一面。”
“唔......莫非韩先生有办法见到陈阁老?”
“在下可以去试一试,”韩明浍,“总之多一条路走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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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这么说的?”内阁首辅陈循府上,陈循在自己的内书房接见了刚从漠北回来的商辂,听了他一番述说后不由勃然大怒,“她竟敢如此欺我大明!”
“陈阁老,”商辂说道:“那萨穆儿琪琪格虽然年纪轻轻,但极有手段,不但收伏了也先的部下,连科尔沁和兀良哈部也对她俯首称臣,另外还以雷霆手段诛除了叛逆,现在漠北各部已被收拢在一起,并没有呈现出一盘散沙的局面!”
“哦?这个女人如此厉害吗?”陈循皱了皱眉,“要真如你所说,我大明又出现了一个劲敌!杨牧云呢?他在那里做什么?”
“萨穆儿琪琪格对他很是看重,时不时会召他前去相见,由此可见杨侍郎在她那儿份量不轻!”
“你是说杨牧云一直为她出谋划策?很多主意是杨牧云给她出的?”
“这个不好说,总之两个人之间很是亲近,关系非同一般。”
“嗯......”陈循面色凝重,背着双手在房内来回踱了几圈,“这个杨牧云老夫也是了解的,此人不但文采出众,兵事上也见解甚深,要是他真投了鞑子,可就麻烦了......”叹了口气,“老夫以为也先一死,我大明北疆再无忧矣!看来是过于乐观了,走,随老夫入宫去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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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兵部。
“大人......”一位兵部属员来见于谦时面露异色,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明说,吞吞吐吐作什么?”于谦脸色一沉。
“禀大人,”那兵部属员压低了声音,“朱骥朱大人回来了。”
“哦?”于谦霍然起身,面露激动之色,“他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
“岳父大人......”朱骥见到于谦时忍不住哭出声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于谦安慰他道:“我一直在担心你,你回来了,我就安心了。”见他身上破破烂烂,脸上、颈上满是伤痕,便脱下自己的衣袍给他披上,“怎么?没有回去见见璚英吗?”
吩咐一旁的属官,“赶快准备些饭菜过来。”
......
朱骥也是饿得狠了,一见饭菜端上,便二话不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于谦见了,不由叹道:“骥儿,真是苦了你了。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回岳父大人,”朱骥一边吃一边说道:“小婿能留得这一条命回来,是多亏了牧云。”
“哦?牧云他现在情况如何?”于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