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宁公子。”朱芷晴拉着宁祖儿快步来到周王府东华门下,大门紧闭。
“开门”朱芷晴向城上大叫。
“何人喧哗?”城头上的守将叫道。
“我是郡主朱芷晴,你们快开城门。”朱芷晴叫道。
“王爷有令,”城头上守将高声道:“未到时辰不能开城门。”
“你瞎眼了么?”朱芷晴气急,“我是你们的郡主朱芷晴,连我你们也不认得了么?”
“对不起了,郡主殿下,”城头上的守将依然不紧不慢的高声说道:“天还未亮,末将看不清楚,如有怠慢,还请恕罪。”
“你”朱芷晴气得俏脸通红,正要再度喝骂,却被宁祖儿制止住了,“郡主,里面情况未明,我们还是赶快想想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进得王府。”
“走”朱芷晴恨恨的一咬银牙,和宁祖儿转向其他方向。
“年大人,”宣武卫把总武志远见年富和窦参将匆匆返回,忙上前禀告道:“有一位锦衣卫千户大人想要见你。”
“锦衣卫千户?是哪位?”年富不禁一愣。只见一个俊秀的少年从武志远背后一跃而出,微笑着向他拱手道:“布政使大人别来无恙?”
“是你?”年富见了他不禁眼睛一亮,“杨牧云?”
......
“你看,”年富站在城门楼上,一指下面黑压压望不到边的人群,雾锁重眉,“遭灾的府县灾民都向我开封府而来,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看了一下杨牧云,“不知杨千户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往年遭灾,朝廷是如何解决灾民问题的?”杨牧云问道。
“自然是在城外开设粥棚,赈济灾民。”年富毫不犹豫的回答。
“年大人为何不照此办理呢?”杨牧云问道。
“杨千户,”年富苦笑道:“开仓赈灾也不是不可以,”他一指城下,“可是你看,灾民们将城门围堵得严严实实,一旦打开城门,他们必将一拥而入,我开封兵力单薄,万一他们受人胁迫做起乱来,我将如何弹压?”
“年大人此说倒也不可不虑。”杨牧云点头赞了一声。
“而且,”年富又说道:“东来的灾民将丽景门、仁和门、南燕门、安远门四门团团围住,单单只留西边大梁门一处,这分明是有人背后指使他们如此做,这样的话,本官不得不怀疑......”看着杨牧云声音不由得顿住了。
“年大人的意思是有人以兵法上围三阙一的法子想要赚取开封这座城池?”杨牧云向城下看去,果见灾民中有人身上发出点点亮光,必是携带兵刃无疑。
“开封的安危系于本官身上,本官不能不慎重啊!”年富叹道。
“可一味如此,也不是办法,”杨牧云脸色凝重,“眼看天就亮了,一直不开城门的话,灾民越聚越多,只要有居心叵测的人振臂一呼,那场面可就完全失控了。”看了年富一眼,“到那时一旦兵戈一起的话,城下的灾民可就全部站在乱党的一边,与朝廷对抗到底了。”
“那杨千户你说怎么办?”年富急得直搓手,“这城门开又开不得,不开又不行,唉......”
“那西边的大梁门确实没有一个灾民么?”杨牧云突然问道。
“不错,”年富抬头看向他,“城里派出去的信使都是从大梁门出去的,的的确确没有一个人影。”
“哦?”杨牧云眼睛一亮,“年大人派信使出去作什么?”
“当然是求救兵,”年富说道:“本官和窦参将联名下令周围府县卫所指挥速带兵来援开封。”
“这一去一回,等周围府县的援兵来了,恐怕城下的灾民早就攻上城头了。”杨牧云说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年富急得在原地转起了圈子。
“年大人,”杨牧云面色平静的问道
:“开封的存粮多么?”
“嗯,当然,”年富不知他为何问起了这个,“开封是省府所在,八省通衢之地,有中原粮仓之称,所储粮草可供百万人食用一年。”
“那就好,那就好。”杨牧云听了连连点头。
“杨千户难道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年富见他脸露喜色,急忙问道。
“年大人你看,”杨牧云一指西边,“有人想用围三阙一之法逼我主动放弃开封,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漏洞。”见年富不大明白,便细细解释道:“我们可以把粮食从大梁门运出去,在离城尽可能远的地方搭起粥棚,把灾民都吸引过去,这样,开封之围就解了。”
“噢,”年富恍然,可随即又皱起眉头说道:“此法倒也可行,可灾民中的乱党仍要煽动灾民作乱,那便如之奈何?”
“这个......”杨牧云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杨某自有办法。”
一个精钢打造飞爪勾住了周王府的城墙,宁祖儿和朱芷晴拉着连接飞爪的绳索攀上了城头。
“你这东西真是好用,”朱芷晴睨了宁祖儿一眼,“一定要送我一个。”
“好,此间事了,宁某一定将此物双手奉上。”宁祖儿不禁啼笑皆非。
“喏,说定了。”朱芷晴一曲小指,想要跟他拉钩。
“我们还是赶快去找王爷吧,”宁祖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大事要紧。”
......
朱芷晴和宁祖儿快步来到周王爷的寝殿之外,门口一个小内侍见到他们到来,忙高声叫道:“郡主殿下驾到”
朱芷晴几步上前,正欲推门而入,只见寝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涵依王妃身穿一件白色的丝织睡袍,满头的青丝未挽,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头,一脸娇慵的说道:“郡主,这天还没有亮,你怎么就急急惶惶的跑过来了?”
“我有急事要找父王。”朱芷晴看向她的目光有些闪烁。
“王爷现在还在休息,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涵依王妃微笑道。
“你?”朱芷晴和宁祖儿迅速对视了一眼,口气坚决的说道:“此事我必须得当面跟父王讲。”
“那就对不住了,”涵依王妃脸上笑容一收,“我说过,王爷还在休息,王爷休息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郡主坚持不肯说的话,就请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吧!”
“让开”朱芷晴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上前一步,伸手向她推去。
“哟,谁惹我们家郡主生这么大的气?”涵依王妃的身形一转,轻飘飘的躲了开去。朱芷晴正要举步前行,涵依王妃衣袂一飘,又拦在他面前,伸手向她肩头的肩井穴拂去,出手之快,认穴之准,使得朱芷晴不禁惊疑了一声,“你居然会武功?”
两个女人登时在寝殿门口动起手来。堂堂王妃竟然身具武功,宁祖儿心下再无怀疑:“她果然是观音教的。”当即就要过去相助朱芷晴。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拦在他的面前。宁祖儿定睛一看,一个满脸皱纹,身穿红袍,弓腰驼背的老太监站在他面前。
“年大总管?”宁祖儿心中悚然一惊。
“宁大人,”年大总管嘿然一笑,“你怎么和郡主一起闯到王爷的寝殿门口胡闹?”
“我和郡主有重要的事要向王爷禀告,王妃她是......”
“宁百户,”年大总管白眉一挑,打断了他的话,他弯曲的腰背居然直了起来,眼神也发出慑人的精芒,“私闯王爷寝殿,诽谤王妃娘娘,这也是你们锦衣卫该做的事么?”
“你”宁祖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退后了几步,“你居然跟她是一伙的。”说着看了一眼殿中还在和朱芷晴打斗的涵依王妃。
“宁百户,你还是束手就擒,请王妃娘娘
发落吧!”年大总管一甩手中拂尘,踏前一步说道。
“呛”寒光暴射,宁祖儿抽出腰间的长剑,盯着年大总管问道:“王爷究竟被你们怎么样了?”
“你把剑扔下,待我把你绑了,王妃娘娘会好生告诉你的。”年大总管满脸皱纹的脸笑起来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宁祖儿凌空跃起,剑尖化作一点寒芒闪电一般向年大总管面部刺去。年大总管一双老眼似睁似闭,好像浑没看到刺来的这一剑,随手一摆拂尘,拂尘上的万千银丝登时根根张开,像伸出万千只触角缠向迎面而来的一剑。
宁祖儿只觉一股大力撞来,手中剑差点儿脱手,心中一惊,腰身一拧,凌空一个倒翻,远远退了开去。
“大总管”涵依王妃一脸慵懒的来到寝殿门口,懒洋洋的问道:“这个人你能拿下来么?要不要我帮忙?”
宁祖儿凝目看去,只见朱芷晴倒在寝殿的地上,大睁着双眼一动不动,显是被人点了穴道。
“王妃娘娘太小看老奴了,”年大总管尖厉的嗓门桀桀一阵怪笑,“一个雏儿而已,怎能劳动娘娘亲自动手?”
宁祖儿眼中精芒一闪,趁他说话分神的机会,揉身而上,电光石火般连刺九剑,剑剑对着他的要害而去。
年大总管身形不动,手中拂尘连摆,轻描淡写的将这些杀招一一化解。
宁祖儿心下骇然,他还从未遇见过武功如此之高的人,当下更无迟疑,在又一次攻势被对方化解之后,身躯一扭,整个人像弹丸一般向一处花木茂盛之处奔去......
“这时候想逃,却也晚了。”年大总管狞笑一声,拂尘一摆,也不见他做出什么动作,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宁祖儿刚想钻入花木丛中,一股劲力就向腰间缠来,当下不及思索,反手一剑,圈起一道光弧向劲力来处划去。
“啪”,剑身被一股怪力击中,一粘一甩,整个人连同剑都被向后带了回去。蹬蹬蹬,宁祖儿连退数步才拿桩站稳。放眼望去,只见年大总管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宁祖儿一咬牙,手腕一抖,手中剑挽起万千朵剑花如狂风般向年大总管整个人卷去......
年大总管双目微睁,手中拂尘凌空扬起,劲力透过尘柄,万千根细丝根根竖起,犹如万千根银针,在空中划出一个圈子,将万千朵剑花牢牢罩住......
“嘶”“蓬”,两股大力撕扯撞击在一起,破发处,无数根拂尘上的细丝如同雪花一样飘飘洒洒的满天飞舞,“当啷”宁祖儿手中长剑飞向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光圈后猝然落地。
宁祖儿整个人连退十几步方才勉强站稳,脸色苍白,胸中气血翻腾,已是说不出话来。他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心中暗道不好,刚想提气动身,只觉腰间一麻,浑身劲力立时消散,整个人也慢慢软到在地......
“没想到你这个人还真有两下子,”涵依王妃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冲着缓步而来的年大总管笑道:“看来你还得让我出手帮你。”
“此人的全力一击还真出乎老奴的意料,”年大总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还好王妃娘娘将他制住了,如果让他跑掉的话,我们的计划可就......”
“城外的消息如何?”涵依王妃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娘娘毋须担心,”年大总管宽慰她道:“城外的灾民越聚越多,一等咱们这里得手,邢副旗主那里立刻就发动攻击。”
“如此局面,年富那个老东西还会带着开封的文武官员来王府给王爷拜寿么?”涵依王妃蹙着眉头问道。
“娘娘你别忘了,”年大总管笑道:“开封兵力不足,周王爷手里还掌握着一个仪卫司的兵马,年富于公于私都得来王府跟王爷商量一下开封的防务,到那时......”他雪白的眉毛一挑,“我们就可将开封的文武官员一网打进,城头上的那些许兵马又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