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林峰从被窝里钻出来伸个懒腰,准备走出帐篷进才想起来,昨晚杜灵儿去哪了?
扭头一看,不禁笑了起来。
杜灵儿昨晚肯定十分委屈,林峰睡觉时把羊皮被卷到了身上,由于酒意上涌,也没有想到杜灵儿如何休息的问题。
帐篷内没有第二张羊皮被子,杜灵儿又不敢凑到林峰身边,只能可怜巴巴地将案几前的地毯拉起来盖在身上,蜷在案几之下睡了一觉。
望着依然在睡梦中的杜灵儿,林峰轻轻蹲在她的身边,替她摘去了沾在鬓边一卷羊毛。
“醒醒,天亮了。”
“不要,我还要睡。”
杜灵儿居然把头缩进地毯筒里,将身体蜷缩的更加紧密。
林峰暗叹一声,这分明还是个孩子嘛,秦宜禄老娘也真是的,就这么狠心把她赶出了家门。
小姑娘家家的,孤身一人深入草原,试图以身饲虎,只求救回自家丈夫,真是难为杜灵儿了。
“别睡了,乌丸大汗来了。”
“啊!”杜灵儿猛地将头伸出来,瞪大了双眸,却正对上面带笑容的林峰。
嗖!
杜灵儿迅速将头缩回去,裹在地毯筒里略带回音的颤声发问:“你...你是谁?”
问完之后,却又快速露出两只眼睛,犹犹豫豫地抿着嘴:“你是昨天晚上的大人?”
林峰被杜灵儿古怪精灵的表现逗得哈哈大笑。
“快些起来,洗漱后跟我出来,记住,跟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要说。”
林峰准备与蹋顿谈谈,能谈成自然最好,如果双方谈得不甚如意,林峰也不介意抓住蹋顿当人质,杀开一条血路回到大汉。
大踏步出得帐篷,蹋顿不知何时便已经守候在帐外。
“好朋友,昨天夜里睡得可安稳?”
林峰没料到蹋顿上来就是一个早安抱,只得有样学样,将双臂回抱把下巴杵在蹋顿的肩头。
“多谢王子殿下挂念,峰昨夜睡得极好。”
“走,天不亮我就让奴仆烤好了羔羊肉,就等好朋友起来一起喝酒吃肉了。”
林峰被蹋顿拉着快步离开,杜灵儿左右看看,发觉没人理会她,急忙踏着小碎步跟上林峰,低眉耷眼儿好似个小媳妇儿。
酒席宴上林峰借着向蹋顿敬酒之机,随意询问了一下杜灵儿的来历。
没想到蹋顿大眼一瞪用手在满脸的胡子上抹了一把:“好朋友,这是蹋顿亲手从草原上抢来的一朵鲜花,自
己还没有享用便送到了你的帐篷里,所以她是什么人应该是你来告诉我,而不是让蹋顿象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去偷窥好朋友的帐篷里面。”
合着蹋顿根本就不知道杜灵儿是什么人,巡视草场时遇到了,觉得她好看便直接掳走,管她是什么身份,附近这上千里的草原上,还有比乌丸人更强大的部落吗?
得知蹋顿将杜灵儿送给了自己,林峰便不再发问,而是和蹋顿商量起乌丸与平原之间互通商路的事情。
蹋顿听说林峰有意与乌丸通商,乐得一个劲儿地直拍大腿。
“好朋友,乌丸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一颗对朋友永远热情的红心。不瞒你说,我们乌丸以前一直与并州刺史丁原做生意,不过丁原这个人不地道,他总是以我们的战马体单膘瘦、羊皮毛疏皮薄为借口,压低交易的价格。”
林峰笑了。
“王子殿下,峰不敢评说刺史丁大人的行事准则,但只要是我们两家谈好的交易价格,定然不会昧着良心刻意压价。”
蹋顿伸手在林峰臂膀上大力拍打了几下:“好,好朋友之间多说无异,以后只要是你的人来到乌丸,战马我给你最快的,羊皮我给你最浓密的。”
几句话定下交易的意向,剩下的就跟这两位老大无关了,自然会有手下的小弟凑到一起商议好交易的细节,林峰回到平原后再让荀彧派人过来接洽即可。
蹋顿拉着林峰一直喝到中午时分,这才醉醺醺站起身来。
“好朋友,我就要回部落去了,你要不要跟我回部落看看。”
林峰摇摇头:“有缘与王子殿下在此相遇,峰很珍惜你我之间的友情。只是家中还有琐事缠身,等峰处理完毕,定当再次回草原与殿下痛饮。”
蹋顿点点头,也不再磨叽,上去给了林峰一个熊抱,转身上马,率领众武士打马而去,只留下草原上空回荡着朴实的歌声。
“天上的雄鹰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它们不肯停下翱翔的双翅,亲爱的朋友再见了,等到下次搏虎缚狮之际,我们再并肩作战,一起威震长空。”
可惜林峰还是有听没有懂,谁让蹋顿不是用汉语唱得歌呢。
伸手招呼了杜灵儿一声,林峰过去把自家战马牵了过来。
然后林峰才发现杜灵儿撅着小嘴,眼看都能栓上头驴了。
“咋啦?”
“你也不是好人,灵儿是来救夫君的,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帮我问问乌丸王子,他知不知道我夫君的下落?”
林峰翻了翻白眼,翻身上马,没好气催马过去,俯身一把将杜灵儿抱在怀里,长笑声中打马如飞,向着大汉疆域奔去。
“你讨厌!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救我家夫君。”
“别做梦了,你都被秦家赶出家门了,还想着那个秦宜禄做什么,老老实实跟着我回家去吧!”
“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咬你了!”
“哈哈哈哈......”
抱着杜灵儿没跑出一箭之地,林峰一勒战马丝缰,吁~~~
胯下的战马长立而起,后蹄连连踏地,蹬蹬蹬蹬退出四五步远。
面前一队精锐的乌丸骑士横在面前,一个个抽刀拔剑面色不豫。
林峰拍拍怀里吓得小脸煞白的杜灵儿,轻声说道:“别害怕,只是一队土鸡瓦狗,且看某如何单骑破敌。”
此事林峰早有预料,这倒不是他又从游戏里提前得到消息,而是蹋顿与他莫名其妙一见倾心相交莫逆,实在太过于蹊跷。
在林峰的记忆里,蹋顿可不是个为人四海交友遍天下的家伙。
历史上对蹋顿的评价颇高,称其骁勇善战,才略过人。
在草原上的这次相遇,林峰早就感觉有些不对。
首先,蹋顿轻兵简从莫名其妙远离王庭来到草原边缘地带,这不符合他的身份。
其次,乌丸人突然大举进攻秦家寨,没有理由不担忧招来丁原甚至公孙瓒的报复性打击,那就更不应该让骁勇善战的蹋顿来巡视什么草场了。
再回想一下历史上的记载,林峰终于想通了。
乌丸大汗丘力居恐怕已经不行了,闹不好现在卧床不起人事不知也说不定。
报复秦家寨的举动想来便是丘力居久病之后做出的不理智行为,而蹋顿必然向丘力居提出反对意见,所以被暂时流放出来玩什么巡视。
丘力居死后将大汗的位子传给了从子蹋顿而不是亲生儿子楼班,显然不会是一时冲动,必然曾经不止一次与诸臣议论过此事,那么问题来了。
纵然楼班年纪尚幼,但楼班身后的力量就甘心将汗位拱手让人吗?
比如楼班母亲的娘家人,他们必然全力反对丘力居把汗位传给从子。
是以当蹋顿听到林峰报名之后,马上惊喜非常,不惜以刚刚掳来的杜灵儿相赠,便是为了在大汉朝中多一位奥援。
不管蹋顿结交林峰是为了自保也好,还是为了对抗从弟楼班身后的种种势力也好,总之林峰对蹋顿递过来的橄榄枝也不会拒绝便是。
至于回程路上的截杀,说明蹋顿身边必然有楼班派来的暗子,这也是应有之义,那楼班身边必然也有蹋顿悄悄埋下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