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小小采了一箩筐的野花,神神叨叨地奔到舞奕身边,一脸兴奋与惊诧纠结的复杂神色:“舞奕!舞奕!从大清早开始,我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啊跳的,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呀?”
舞奕知道今日是魔界与天界同日封后的大喜之日,但是:“这天下,还能有什么事?再大的事情,也与我们无关。”
小小被舞奕的冷淡泼了凉水,一个人怏怏地使了竹筏渡到湖心去为南漓月换走身边的花儿,却赫然发现那方冷玉之上,除了娇艳欲滴的百花围拢,竟空无一物!
惊得小小丢了一箩筐的花儿,差点就跌入湖中:“魔君不见了!”
一声疾呼,舞奕骤然回身,凌波微步而来,亦见那冷玉之上,整整静躺了五百年毫无生还迹象的南漓月竟不翼而飞了!
“狼尊!?”舞奕慌乱的眸子狂扫离殇境每一处角落,无奈遁入一片茫然的空白,喃喃告之小小,“狼尊苍焰也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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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月上柳梢,华灯初上,星辰寂寥。
九重天上一派欢腾气象,百花齐放、争相夺妍。
魔界亦是被喜庆笼盖在一片云蒸霞蔚的乌烟瘴气中,万魔举杯,对酒当歌,一醉方休,是以谁也没有注意到遥遥汪洋的无望之海之上,独孤立着一抹单薄的人影,望着浩淼苍穹之下一轮皎洁如盘、硕大覆盖半边天的满月,和天际一颗熠熠生辉驱散了缭绕云雾的天狼星,迎风昂然、心潮澎湃。
她不是别人,此刻的她,本该着一身凤冠霞帔,被魔君狂泽深情款款地挽着,踏过万人拥戴的红毯,步入魔后的殿堂。
但是那样的魔君不是她要的魔君,她不惜将自己可爱的师父推入狂泽的魔爪,而自己则孤身来此,直面惊涛骇浪、风卷残云,等待她心目中,一直未死的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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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焰一身雪白的皮毛在月光下散出银色的光芒,因疾速奔跑而溢出的汗液在银色之上平添一身华丽的光辉,但尽管如此,背上的南漓月仍旧嫌他跑得太慢。
“你确定是她?”打自南漓月从漫漫五百年的梦境中突然醒来,驱使自己带他到魔界抢婚,苍焰一路上问的问题,便只有这一个。
彼时的南漓月,一身凝脂玉肤如雪般纯白,一头银发更是如月般流光倾泻,全身透着幽幽的蓝,若隐若现,是为了聚魂而牺牲肉体的代价。
两株回生仙草入腹,将他涣散的魂魄凝聚而合,加之五百年的厚积薄发,他骤然从梦中惊醒,告之苍焰有一场大婚需要他去抢新娘。
彼时舞奕和小小都在沉睡,苍焰虽料知他这几年就该醒来,但对于他一醒来就做出如此决策,惊喜之余仍表示十足的汗颜。
五百年前,那个已经改变了容貌的落千花曾来看过他,当时谁也不知她的真面目,只有苍焰看出来了!而自那日起,与南漓月身上流着同样狼灵的苍焰就日益感受到:沉睡的他正在一点点苏醒,虽然七星龙渊刺入心脏的那一剑几乎让他魂飞魄散,但是他的求生意志却一直没有消弭,尤其是在落千花来过之后,更是暗流涌动在几乎崩溃离散的血肉魂魄之内,他不想死,因为他的女人没有死!
苍焰完完全全可以感受到,却从来不曾告诉舞奕等人,南漓月的伤太重了,任何人都帮不了他,旁人的希望无济于事,旁人的焦虑只能徒添麻烦,五百年的隐忍,苍焰只是默默等待南漓月靠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凝聚魂魄、一丝丝造骨生血,将自己残破的肉体和灵魂一一修补,醒来之日,便不远了!
只是苍焰没想到他会提早醒来,诚然有回生仙草的滋补作用,但最终的刺激在于他的女人又要嫁人了!
是以南漓月一醒来,就扬言抢婚去!
只是他不顾正在恢复的身体非要马上动身,无疑是功亏一篑,原该再沉睡休养几年的时间被他忽略,为了保持魂魄的最强,他不惜用肉体来弥补,所以一路的月下狂奔,他的肌肤和头发,尽数褪成白色!
但是苍焰知道他很开心!他虽然被自己驮着,一颗躁动的心却和自己一样在狂奔,抢婚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势在必得,何况抢来的,是维系了他五百年不放弃求生意志的女人!
“落千花……”
骑在苍焰背上的南漓月,嫣红如血的唇微微轻启,道出了五百年沉睡之后,第一个清晰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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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漓?!”
千花心下猛然一揪,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痛过之后,却是剧烈的颤动和莫名的狂喜,赫然抬眸,狼如风、踏月而来之人,不是南漓月,还有谁?!
千花一颗疯乱跳跃的心,几乎要蹦出了嗓子眼,好想遁入滚滚浪涛,实不敢直面五百年后是否生疏的他,却又完全不愿逃避,苦苦盼了五百年,修炼途中几欲走火入魔到心神崩溃都不曾放弃,不正是为了今天?
容颜易改,心不变!
当南漓月自苍焰背上潇洒跃下,从容缓步踱近自己,千花几乎停止了心跳、顿息了呼吸,唯恐轻轻一呵,眼前如梦境般完美的相逢,就要随风散去。
南漓月淡淡望着她,启齿轻笑,疏离而友好,倾绝天下的俊颜一如往昔,天籁磁腻的声音却不无陌生:“请问,眼下魔界,是否在举行魔君与魔后的大婚?”
陡然掠过一阵薄凉冷风,千花那颗琉璃般颤动却脆弱的心瞬间飘零如雪,他不认得自己了……他果真不认得自己了……他竟然不认得自己了!
“……是……”只听到自己颓然暗哑的声音飘散在夜风的冷冽里,“您是哪位?来这里做什么?”
“来抢婚!”南漓月轻吐字眼,斜飞入鬓的剑眉溢出锐气,幽深墨瞳内的光芒又与起初大不同,散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凌然强势的霸气,俨然抢婚志在必得,那新嫁娘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