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低头想了想,也没反驳,“那你聪明,你知道大悲宫在哪儿咯?”
“那是自然。这可是青渺大地一等一的大宗派啊,又有谁不知?”鼠妖乐呵呵地给我在沙地上划了几笔,简单标了方位,“就在这里。”
我看了看这粗糙至极的地图,又和他闲聊几句,便扯了个借口离开了。
大悲宫……是不是能看见景云呢?
在这妖魔的混世天下,大悲宫又该何去何从?
我原先以为这世间只剩妖魔了,可我在这前去大悲宫的路途中,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听说了黄沙堡的名字。
虽然只是偶然听见几句旁人的闲聊,但我依旧确认了黄沙堡还在的消息。
再加上我出来的丹心阁,这青渺大地的人修灵修定然是还在的。
心内狂喜之下,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可能是我如此渴望见到景云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在我即将到达大悲宫之际,我从一路人那里听到了景云的消息。
“话说那个景云啊,还真是厉害极了……”他唏嘘着与旁人说道,“若不是她那日舍身相救,只怕还要损失惨重……”
“什么?!”我再也安耐不住这二十年来的委屈,差点掀了他的桌子,“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他只是个普通人修,此刻我周身妖气大起,他不再像之前的人修那般胆大,反而是被我吓得坐到地上:“对不住对不住……我住嘴还不行吗?”
“不!你说!你说景云怎么了?什么叫做舍身相救?”我拎了他的衣领,凶狠道。
“额……说的正是二十年前那次三族大战啊……景云那时就是舍身护着了不少人修,这才得以保全人灵修的势力……”他面色惶恐道。
“二十年前……”我咽了咽口水,这才记起那日最后的情形
“景云自是不必担心,她本就挺厉害的,无论是妖魔鬼怪,又有哪样可以要她的性命?”
“那是,景云师姐嘛,必然是最厉害的。”
……
所以,这就是他把我引去丹心阁的缘由吧。
双拳攥紧,我竟生生给自己的两手掌抠了血肉下来。
“饶命啊大仙!饶命啊!……”那人见我凶神恶煞的,赶紧讨饶溜走,我也没心思追。
所以,是我信了逐月,是我没有去找景云,是我害得她身死。
我特么就是个傻子。
咬着牙拎剑到了大悲宫,我才惊觉此殿与我记忆中的宫殿相差无二。
不过,虽然样式一模一样,但其内的陈设我还是发觉有些许差别。
忽而我又觉得有些好笑:连位置都不同,宫殿自然也是仿造的。
可怜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此刻居然连脑子也转不动了。
嘲笑了自己几句,我又重新整理了心情。
这次我是昂首挺胸走上了大悲宫的台阶。
不过片刻便有人过来向我鞠躬:“宫主,您总算回来了。”
我脚步顿了顿,但依旧没有制止自己前进,只是往宫殿里踏步走着。
刚刚招呼我过去的那个姑娘只是一声不吭,只是弯腰跟在我后头。
我没有再跟她多说什么,只是凭借着自己那么一点点的记忆,往一个方向走着。
“你回来了。”又有人朝我走来,但是个从未谋面的布衣青年。
“你是?”我没有恢复记忆,也没什么好装的,毕竟若我真是想在这里立足,再装也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还不如现在坦白从宽。
他果然愣了愣,甚至步伐稍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当然。出了点事,我的记忆没剩多少。”我朝他笑笑,也算是回礼了。
“那也无妨。”他只是歪了歪头,抿了抿唇向我,“那你记得什么?”
“我……叫朝阳?”我犹豫着。
“是。”他有些失笑,笑得让我有种熟悉感,“你是朝阳,原本的大悲宫宫主朝辰之女。他既已死,你自然也该顺位继承为大悲宫宫主。”
“那你是哪位?”我好奇道。
旁边刚刚一声未吭的小姑娘上前:“宫主,他是您从前的侍卫,祝言。”
“那你呢?”
小姑娘也没抬头,只是恭敬回道:“您的丫鬟,喜鹊。”
我云里雾里的,但总归也还是没让自己漏了怯。
而祝言似乎也看出了我心内的忐忑,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对我:“朝阳,要不要我带你转转?”
我只是点头。
他并未显得对我有多亲近,却也不算疏远。至少他从未称呼我作“您”。最恭敬的时候,也就是称呼我为“朝阳宫主”罢了。
而喜鹊则是不同,开口闭口都是恭敬极了,但也不多话,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说上两句,似乎有些腼腆。
我很好奇原先的朝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身边的人这般不同?
“这里是你原先最爱的来的地方。”
我听着他的话语,一个激灵中回神,看见的却是一片池子。
“我最爱的地方?”我很纳闷。我还以为会是个花园什么的,结果是个池子?
大概是瞅出了我眼中的怀疑,祝言轻咳两声:“……因为这里的鱼更为鲜美。”
噗。我一个噗哧出声,立马就把刚刚装了老半天的深沉给破了功。
“好了,这才像是朝阳嘛。”他居然笑了,满面戏谑之意明显,倒是和刚刚出现时的那般淡雅有些相悖。
“所以,你知道的朝阳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没好意思看他,转眼看向池面,大约是因为新建没多久,所以并没有什么大鱼,只是有几朵荷花点缀,倒也是挺有趣的风景。
“泼辣,嚣张,纨绔。”
我:“……?”竟然这么直白的吗?
他抿唇忍笑,回头又向我:“……但是很有趣。”
我扁扁嘴,有些无奈:“那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不算久,但既为你的侍卫,足以让我为你拼上性命。”他说得淡然,字句却是铿锵有力,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有些咋舌:“但我终究不是她。”因为我并不记得任何与她相关之事。
“不是也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有她的一部分,那就足够了。”他说完后,正巧飞来了一只小鹤,给他带了什么物件。
他顺手就递给了我,我这才发觉,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