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儿的苏岚这会子被人脑袋上捂了块白毛巾,脑袋昏昏沉沉给几个玩家子们给架了出去找医生去了,也得亏的现在苏岚被陆愉一酒瓶子砸晕乎了,否则这会儿非得给打起来不可。
这帮子人心都大,苏岚有人给带走了,东西一收拾,想要玩的继续凑一块儿玩呗。倒是有几个看热闹的,偷偷撇着眼往陆愉那边瞧。这些人心里都憋着坏,暗自乐呵着,寻思着这种场景那是要拿那块有点搞笑的蛋糕砸陆愉的节奏啊。
可惜,赵军没让这群看热闹的人如愿。
“谢谢。”他接了,然后几大口吞下了那块蛋糕,又扯了纸巾擦了擦嘴边的奶油渍,“好了,我走了。”
陆愉轻促笑了声,突然道:“今天我生日啊,你没带礼物吗?”
“啊?”赵军一愣,往四周一看,那些子其余的公子哥也是一阵发懵的盯着陆愉瞧。
“骗你的。”陆愉一下眉眼一挑,整个人愉悦了起来,“...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反正今晚,我也挺无聊的。”
赵军没理他,这会儿跨过了几个人往外走。陆愉还真走,扯了外套往手臂上一搭,跟在赵军屁股后面走。
今儿司寇奇不在,其他那些玩家子们虽然是陪客,但也是一起凑起来玩的这么点情分,这会儿也没跟着陆愉走。再说,这群人心里也透亮,人陆少追人,虽说他审美清奇了些,但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儿,关他们屁事。
没多久,俩人出了‘似水流年’,外头有点冷,陆愉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一拍赵军肩膀,把搁在手臂上的外套往赵军身上扒拉。
赵军给他吓了一跳,看清楚了陆愉的动作之后,赵军用瞅傻逼似得眼光瞅陆愉,“你脑子今天怎么想的?”他出门的时候穿的很厚实,这会儿本来一点不冷,陆愉还要再往他身上扒拉一件外套?
陆愉有些犯困的打了个哈切,收回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是想要试试。”
“什么!?”
陆愉这会儿都被自己刚才心血来潮的想法给傻逼到了,电视剧里的情侣不都是这样的吗?不知道怎么的,想要试试,然后发现果然跟个傻缺似得。
略过了这事儿,陆愉的车停在街道上面儿。可惜赵军没有驾驶证,陆愉喝过了酒,赵军死活没同意这货酒驾。得了,还是找代驾吧。代驾过来的挺快,而且还是一女的,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人一来,看到陆愉那车,顿时小心翼翼了。
陆愉俩人一上车那会儿,那代驾不知道怎么咳嗽了两声,突然伸出手,调了调车内后视镜,然后搁那儿说话,“嘿嘿,这样我看不到后边儿,放心又安全。”
赵军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也没去管她。
这会儿,坐在车后边儿,陆愉大概有点无聊。他侧头看了看另外一边儿的赵军,那人看着车窗外,很安静。
“看什么?”陆愉的声音这会子有点沙哑,主要是酒气上涌了。
赵军其实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出来混,外面儿也漂了十来年。现在年纪有点大了,一到晚上看到灯红酒绿的,有点感想。
这么些年了,他还漂着,没碰到个知心人,没有一个定居的自己的家。外面住的长了,回家也成了客人。家里边儿的东西都是弟弟和弟媳买的,布置的,看着也陌生了。他的房间虽然还留着,但长年不住人,回家一次得打扫一次,里头冷冷清清的,带着点灰尘气,没意思。
“阿军?”陆愉叫他。
赵军回头朝他笑了笑,不太想说话。
快到酒店那会儿,赵军让代驾在路边停了停。人不明所以,还是靠着路边停了。
“到这会儿吧,前面儿我拐个弯到了。”赵军下了车对陆愉说话。
陆愉这回没多做什么,只点了点头。
赵军穿过了一马路,再一回头,发现陆愉那车还搁那儿停着,没动。赵军转回了头,几步跑过去,刚好蹿进了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里头都是面包特有的香味,闻着很舒服。赵军随便逛了逛,这里边儿的玩意可比他小时候的贵多了,当然也精致多了。
那会儿,七八十块钱能买好大一个生日蛋糕,现在才四寸的一个小蛋糕标着六七十,还有其它的面包啥的,一个是十五六块,都贵。
赵军逛了几分钟,抬头一看,透过玻璃窗发现那车还挺耀眼的停在马路对面。
“先生,您要点什么?”服务员问道。
赵军乐了,一指最便宜的那个四寸小蛋糕,“要这个。”
“好的,您稍等。”
这玩意是现做,等付好钱拿到手之后,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赵军拎着这玩意儿出了蛋糕店的门,往外一瞅,陆愉那车果然还在。
过了马路,赵军还没走到车前,陆愉那边刚好把车窗给摇了下来。
陆愉带着点挺邪气的笑容,支着手,探出脑袋看赵军,“...阿军,今晚要不要到我家去?”
赵军心里翻了个白眼,陆愉这小子。他走近了几步,等到了车窗前,微微垂下眼去看陆愉。
陆愉这人眉眼一挑,那凌厉的眼神这会儿毫不掩饰带出几分情/欲。
赵军皱了皱眉,突然朝陆愉伸出一只手。陆愉一愣,有点奇怪的配合着也伸出手来。然后,陆愉只觉得手臂一沉,他手腕上被挂了个不大的蛋糕。
“拿去吃吧,冯元驹导演的事儿,不管你本身出于什么目的,我又需不需要,但的确是对我有好处的事。所以,谢谢。”赵军顿了顿,又道:“另外...生日快乐。”
陆愉拎着蛋糕,极为轻促的笑了声,“我骗你的啊。”
赵军只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哦...晚安,走了。”
这回,赵军真走了,头也不回,没有半点犹豫。等赵军过了马路,这辆车终于启动,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赵军看了看手机,这会儿已经八点半左右了。今晚给陆愉这么一整,他心思挺乱的,主要是觉着茫然。他庸庸碌碌打拼十几年,为的究竟是什么?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除了那些岁月赋予他的记忆。
这会儿也不着急回去了,赵军索性随意走起来。路过几个商场门口的时候,一群群的大妈精神头挺好的在那儿跳广场舞。他傻兮兮的还看了好一会儿。
后头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小卖部,索性进去买了两条软中华,还拎了瓶五粮液。反正无聊,赵军打算去看看自己一老朋友,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艮山路那边儿有一条晚上线的一班公交,白天不开,专门为上夜班的人准备的。一晚上三班,晚九点半那会儿有第一班,全程线路很长,走到底儿大概有将近一个半小时。
以前赵军和那边的其中一班司机田建国认识,到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赵军刚出来那会儿穷的厉害,有些时候只能睡公园那块儿。夏天还行,最多被蚊子咬。冬天不行了,赵军也不想去救助站,那边会给他送回家去。
后来也不知道咋的,他发现了这趟公交。车费也便宜,才一块钱。赵军挤上去,上边有暖气,不冷。刚开始挤,他站里边儿,后来别人下车,他不下,继续待着。从站到坐,最后到困了睡着,他坐到了底儿。
开始田建国以为这小年轻是坐过了站,还替他急。赵军不好意思承认,也点着头认。再花一块钱,然后往回坐。来来回回三个多小时,晚上最冷的那点儿时间过去了。
后边儿田建国看出了赵军的意思,但他没说话,他知道这小年轻心里头有骨气。旁人要是去问,去可怜他,他便不好意思,下次不愿来了。所以田建国看出来了以后,没问过赵军一句为什么,只把他当一个普通乘客对待。
赵军心里对田建国感恩,于是他们心照不宣。后来赵军的生活渐渐好起来,赵军才有勇气和田建国说话。田建国是个好人,他说这没啥。后头,赵军时不时拎点东西给田建国,田建国拿他当个小辈儿,也带他回家去吃了几餐饭。
再后来,赵军越来越忙,近一年,也没去看过田建国了。逢年过节的,赵军发个祝福语,田建国那边只说好好,挺开心。又时候给他发红包,那边却一次没收过,过了时间,都自动退了回来。
今天吧,心乱。顺便也好久没见田建国了,去看看他也好。
去艮山路那儿还有点远,幸好还有时间。赵军招了一出租,立马去了。下车那会儿,赵军还挺忐忑,有那么一点儿近乡情更怯的味道。
熟悉的公交站,凑到站牌那儿一看,y78这条公交线路还在。赵军松了口气,等了几分钟,这辆公交车来了。
这一年,也没问过田建国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开这辆公交,还做这份工作。
刺啦,车门被打开的时候,赵军没往上挤,七八人越过他,自己先上去了。后头没了人,赵军才最后上。
看到田建国那会儿,赵军鼻子一酸。
大概觉察到不对劲儿,田建国回头看了下,他先是睁大了一下眼睛,然后突然笑了起来,“阿军!?”
“田叔,我来看看您,给您带的礼物。”赵军收敛了情绪,把手上的东西放田建国那边放。
“来看我来看我,还带东西!”田建国嘴里责备着,但语气中更多的却是开心。他并不是因为赵军给他带了东西而高兴,而是赵军还记着他,当初他也是把赵军真当成了自家小辈看的。
大概因为赵军来看他的缘故,田建国今晚精神头格外好。
两人在车上聊了很久,从发车站聊到终点站,又聊到发车站。田建国讲了很多事儿,这条线路马上要取消了,因为开通了地铁,人越来越少了。
他这边过一两年刚好也要退休了,他年纪大了,长年开车留下了不少毛病,老了得好好养养。他女儿谈恋了,但是男方他不太满意。他老婆上次检查发现有了三高,唉,以后得注意身体了。
赵军听他说家长里短,也没厌烦。回去那会儿,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街上行人减少了很多,安静。不知道怎么的,赵军觉着自个儿的心,也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