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回不去了。
或许,一开始的相识纠缠,就是个错误。
云缨月不动声色的将子衿的表情尽收眼底,展眉温煦一笑,“君楚认识的,孤都认识,要不你问问孤,如何?”
“你未曾见过。”子衿说道,微微推开了云缨月靠近的身子,“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想要休息下。”
云缨月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你休息吧,孤守着你就是了。”
子衿目光一沉,裹着被子就翻了个身,“随你吧。”
云缨月微微一笑,就这般坦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可是到底子衿也是睡意全无的。
君楚的话,就像是一把锤子样,在不停的敲打着她的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对燕意初忌讳莫深。
而且君楚还问出那样的问题来。
她到底喜欢谁,这和她知道燕意初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吗?
除非是,燕意初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和云缨月差不多。
可是饕餮曾经唤过他上神,而沈无衣却说他们之间有着生死大仇。
若他们同为上神,他们之间如何会有生死之仇?
如若燕意初真的是上神,可为什么当初落樱一战,君楚处处对着燕意初手下留情,明明神魔自古就是死敌啊!
可是又为什么,沈无衣却一直挑拨她和燕意初的关系,意图让她将燕意初斩于剑下。
如果燕意初真的是魔界之人,可他当初又是怎么混进神界的了?
子衿不断地伸手揪紧了被褥,身后云缨月温存的声音传了来,“怎么睡不着,要不孤委屈一下,陪你唠叨唠叨。”
“我睡了。”子衿淡淡道。
笑声噗嗤的传来,随后子衿就感觉自己的背后贴上了一处温热。
子衿尽快的翻身,用被褥横在了两人之间。
“喂,你要干嘛!”
“陪你聊天呗。”云缨月伸手捏上了子衿的脸颊。
“你要是肯变会本体,我就陪你聊天。”
“是孤陪你,不是你陪孤。”云缨月摸上子衿的脑袋,“孤总感觉你现在心里有事,不如和孤说说。”
“我能有什么事啊。”
云缨月伸手勾住了子衿的手,“子衿,你知道吗?自你从人间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有吗?”子衿冷声反问。
“有啊,孤真的很好奇,你口中的故人,到底是谁?”
“若有机会,魔主定能见着。”
云缨月勾唇笑了笑,伸手覆盖住了子衿的双眼,柔声一笑,“子衿,这段你太累了,好好歇息吧,孤陪你。”
无端的,子衿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燕意初的模样。
那日在人间,也是他守了她一夜是吗?
子衿握住了云缨月覆在她眼前的手,“那你,别走。”
“好,孤不走。”
等子衿醒来的时候,云缨月已经不在了。
床榻空冷,似乎昨儿那一场温存,只是一场梦。
子衿捏着被角爬起了身,眸光有些幽暗,“青鸾。”
内室和外室相连的幔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的掀了起来,一道月牙白的身影恍入子衿的眼中。
子衿顿时将情绪掩藏起来,“我还以为你走了。”
“孤答应了陪你,自然会留下来。”云缨月顺手就将子衿平常穿的衣裳递了去,“孤听说,你喜欢人间的膳食?”
“谁说的,无衣吗?”子衿轻笑着,“你别听他的,只是那时候在人间,为了掩盖身份,不得已为之,我怎么会喜欢人间的膳食了。”
因为喜欢的从不膳食,而是和她一起用膳之人。
如若是心中那人,粗茶淡饭,也堪比人间山珍海味。
如若不是那人,就算是人间美味又如何,还不是味同嚼蜡。
子衿将衣裳穿上,一头白发披泄而下,垂至足踝,与素白的衣裳相搭着,更衬得肌肤苍白,像个活死人般。
云缨月靠在她的妆镜前,从妆匣里抽出了一根发带,“今儿用这个束发?”
“不了,就这样散着吧。”子衿不在意的撩了撩耳边的发。
谁知云缨月竟然直接拿着发带上前,绕到了子衿的身后,“一会儿深白要过来,披头散发,如何见客?”
“我不是也见了你吗?”子衿疑惑的看了云缨月一眼,但最终没有阻止云缨月的动作。
“孤岂是那寻常之人。”云缨月一语双关的说道,“孤知道你在寻一个故人,若是魔界之人,你不方便问孤,问深白也是可以的。”
“你终于肯承认深白也是你魔界之人了。”
“孤一直以为,孤早已默认了。”云缨月只是很简单的将子衿的发束了起来,却意外的有种干净,利落的感觉,将柔和的眼眉,带出了凌厉来。
子衿只是温温和和的一笑,并没有说话。
而是在心中思量起了云缨月刚刚所言之事。
既然沈淮和君楚都认识,没道理深白不会认识啊!
只要她将燕意初的画像画下来,或许很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子衿微微笑着,她并不会丹青啊!
刚刚洗漱完,便有侍女传来了深白来访的消息。
云缨月倒是很懂事的没有跟着子衿前去,而是独自一人留在了内室,“孤昨儿守了你一夜,累了,就不去掺和了。”
子衿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云缨月福身,算是答谢之意。
“孤倒是不知道,我们何曾生疏至此。”
“是子衿冒昧了。”
大殿之上,深白还是如往常那般只带了白江。
子衿款款而来,在深白的对面坐下,“子衿今儿拜见白殿下,只为求一故人的消息,还请殿下,能如实相告。”
深白心情大好的颔首,“好说好说,不过墨殿下的故人,恐怕深白是有心无力。”
“怎么会?白殿下也曾执掌魔界数年,肯定听过他的,没准儿还认识。”
深白呵呵一笑,“墨殿下说笑了,魔界的事,深白如何知道?”
“你们主子都承认了,何苦瞒着。”子衿悠悠说道,目光一转看向白江,“想来这位该是上古凶兽之一吧。”
白江抿着唇笑,没有说话,不过身体的动作,的确有些绷的紧紧地。
“那不知墨殿下想要问什么?”
子衿示意深白将手搭上来,深白虽然疑惑但是照着子衿的话,将手搭了上去。子衿两指并拢,按在了深白的手腕上,“我给你瞧一个人,白江大人,可要瞧瞧。”
“这多不好啊!”白江一面推脱,一面极快的也将手放在了子衿的面前。
深白颇为无语的看了白江一眼,不过也没有阻止,而是随他去了。
他已经许久未在魔界了,也不定会认识子衿的故人,虽然白江也多年未见,不过他苏醒的却比他早,所以没准他知道。
“我用的这是幻术,可以提取记忆的,或许有些疼,你们千万忍住就是了。”子衿话刚说完,神识便侵入了深白和白江的神识记忆中。
她用幻术迷惑着两人,却暗自施展了秘术,侵入了他们灵台。
不过还不等子衿找到燕意初的影子,白江却大叫起来,“吾主?!”
子衿刷的睁眼,白嫩的小手一下子就揪住了白江面前的衣襟,“你叫谁吾主?”
“我们魔界的魔主,也称吾主。”深白淡淡道,因为他并不知道在人间发生的事情,所以当子衿问起来的时候,别没有隐瞒。
“是我刚刚幻化做的那人吗?”
“是啊,不过墨殿下,你怎么会识得我们吾主啊!”白江好奇问道。
子衿却没有回答白江的话,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深白,“如果那人是魔主,那么阿月又是谁?”
“这个有些复杂,但也并不那么复杂。”深白解释道,“当年神魔一战,我们主子也是陨落了的,估计就像墨殿下您一样,重新转世,不过你的容颜未变,我们主子却变了而已。”
“所以说,那人长得和你们的魔主一样,是吗?”
“对。”白江和深白异口同声的点点头。
“可是……”子衿眨眼,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深白也跟着眨眨眼,“可是什么?墨殿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墨殿下但说无妨。”白江很大气的拍了拍子衿的肩膀,“不过墨殿下,可是在这一世见过这人?”
“是啊,见过。”子衿淡淡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饕餮称他为写月上神,他也觉醒过了,不过无衣却说,我和他之间,有死结,是生死大仇呐!”
子衿凝视着深白,“不知,白殿下可否解子衿的困惑。”
深白听见写月上神,这几个字后刷的一声,就起了身,甚至有些失态的喊道,“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子衿直挺挺的站在深白的面前,大有一种,你今儿不把问题全部给我说清楚,就别走的样子。
深白有些焦急的挠了挠耳后根,“这真的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可能?沉笛上神都能转世觉醒,为什么写月上神就不可能了?”
“你说什么?沉笛也醒了!”深白大叫着,一脸的惊愕。
子衿伸手撑在了旁边的桌面上,“我问你,为什么写月不可能觉醒?”
“因为写月早就觉醒了啊!”深白可怜兮兮的看着子衿,“不信你问主子,就知道了。”
“白江大人,还麻烦你去将你们吾主,请出来,子衿有话一问。”
白江呵呵一笑,转头就跑。
不过眨眼的功夫,云缨月真的就跟着白江走了出来,他看着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笑声温和,“这是怎么了?”
深白欲哭无泪的推了推子衿的手,有些想要她将自己放开,可是后者却纹丝不动。
云缨月有些看不下去的走上前,一把搂住了子衿的腰,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着叫孤出来。”
“不知魔主大人,可知道九天中,有一位上神。”
“当年的上神孤都知道,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位?”
子衿死死地盯着云缨月,“那上神,名为写月。”
“写月?!”云缨月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当年上神中,从未有一神名曰写月的。”
倒是深白更加惊愕的睁大了眼,“主子,您真的不知道写月吗?”
“上神有酒倦,沉笛,摇光几人,却从未有神,名曰写月的。”云缨月很肯定的摇摇头,“虽然当年之事距今已有几十万年,可是孤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
子衿笑着闭了眼,“那为什么饕餮君楚他们,都知道这个写月上神,独独只有你不知。”
“当年九天中,根本没有这个神,孤为何会知。”云缨月更加不明白的看着子衿,“孤给你保证,真的没有写月这个神?难道你们知道?”
深白和白江很实诚的点点头。
不但知道,而且很熟悉啊!
“那这个写月是谁?”云缨月没好气的问道。
深白咽了口口水,“写月是酒倦上神唯一的弟子。”
“哦,是吗?”云缨月的目光有些奇异的飘到了子衿的身上,“可是孤真的未曾听见这个名字。”
子衿深吸了一口气,将云缨月的身子微微推开了些许,“你们先走吧,我想静一静。”
云缨月倒也没有为难她,刚恰他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深白。
总感觉,醒来之后,他们似乎瞒了自己一些事啊!
子衿待几人一走,身子顿时就像是没有了支撑般,一下子就跌倒在了柔软的毛毯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无衣他们不愿意将燕意初的情况告诉她了。
他竟然和魔界魔主长得一般模样。
这是要有多大的荣幸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