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长歌不理解子衿话中的意思。
有时候,子衿说话太过遮遮掩掩了。
就像她此刻说的,有些东西该结束了。
到底该结束的是什么,他一点底都没有,而且自从今生重逢后,他总觉得子衿一个人在背负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般,一个字也不肯和他说。
明明他们该是这个世间上,最亲密无间的伙伴啊。
于是三个人就这般安静回了客栈。
客栈中似乎除了沉笛,其他人都在。
子衿环顾了四周一圈,才问道:“沉笛去哪里了?”
“他去城南了,说是不放心。”白华说道,“你们了,结果如何?”
“生死难料。”子衿淡淡道,“只有看沉笛能在城南发现什么了。”
顿时屋内一片安静。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子衿拉开椅子走了下来,云倾尘端了一盏热茶,递了过去:“夜风寒重,你和些茶暖一身子。”
听见了云倾尘的话,长歌才蓦然想起了子衿刚才跳湖的壮举,忙不迭的抬首将掌柜招了过来:“去煮一碗姜汤来。”
“没必要,我想回去休息会儿。”子衿伸手接过了云倾城的茶。
长歌睨了子衿一眼:“难道你不等消息了吗?”
“这事,早有定断,又何必。”子衿叹了一口气,起身就走上了楼梯。
而时云京几人,早已红了眼眶。
虽然自他们修习法力的时候,便知道他们迟早的有一天面对生离死别,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般早。
“这些日子,你们几个就别出客栈了。”子衿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望着时云京几人说道。
“哈哈哈,老子回来了!”凌霄振奋的化身为龙,在魔宫的头顶盘旋了几圈。
幽篁一脸嫌弃的看着凌霄,抬脚迈进了魔宫。
原本月淮正在和深白几人议事,可是说到一半,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嘹亮的龙吟声。
水鸣手一软:“不会是神界那些家伙来了吧。”
“不是。”纪灯很干脆的否定道。
可是他们都没有看见,高坐上有人,身子正在颤抖着。
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中,隐隐的含了激动喜悦。
隐藏在黑暗中深白敛眸,带出了几分担忧来。
只是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他的担忧是为了谁。
“凌霄……”月淮喃喃的吐出了这两个名字,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子,突然就跳了起来,朝殿外扑去。
纪灯几人面面相觑一眼:“不会是凌霄大人吧!”
“哈哈哈,小兔崽子们,难为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人家啊!”凌霄此刻已经恢复人形,大步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幽篁。
深白几人全部站了起来,对着两人行了大礼:“见到凌霄大人,见过幽篁大人。”
“凌霄,幽篁。”月淮看着他们,目光暗藏着喜悦,“这些年,你们到底去哪里了?”
“还不是被沉笛那个龟儿子使计暗算了,然后被封印在人间。”凌霄烦躁的摆摆手,“不过主子,你怎么看起来,比当年清减了些。”
“你们既然被沉笛封印,那今日又是怎么出来的,据我所知如今沉笛也在人间。”深白从暗中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跟在了月淮的身侧。
凌霄冷哼一声,酒倦两字刚准备脱口而出,顿时就想起了他和酒倦的约定,顿时就暴躁起来,幽篁倒是从容不迫的一笑:“如今沉笛的法力大不如前,自然是封印的法力削弱了,我们就趁机逃了出来。”
对于这份说辞,深白是压根就不会相信的。
沉笛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
他当年既然能封印他们,又怎么会让封印削弱了。
不过眼下,却不是问话的好时机,深白笑了笑,又隐回了月淮的身边。
“不管如何,你们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月淮难得的笑了起来,眉眼如画,绝世无双。
在殿外呆了许久,深白才见着凌霄和幽篁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深白掐准时机,就迎了上去。
凌霄看着前来拦路的深白,笑道:“琐寒,你有什么事吗?”
“琐寒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两位大人。”
凌霄很豪爽的挥挥手:“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文绉绉的。”
凌霄没有感觉,倒是幽篁目光有些晦暗的从深白的身上扫了过去。
“不知在人间,到底是哪位高人助两位大人脱险的,不若大人说说,来日我们也好去报恩。”
幽篁暗中扯了扯凌霄,将目光移向了深白:“今日在殿上就说过了,是我们自己接触了封印。”
“两位说辞,哄哄主子还好,毕竟主子如今有许些事情都记不得了,可是属下却没有失忆,沉笛上神的封印,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解掉,要不然也不会被困在人间这么多年了,不是吗?”
“我们先前就说了,是因为沉笛如今的实力大不如前,封印与他的主人息息相关,沉笛自身实力不足,封印自然而然的也会削弱。”
闻言深白只是轻笑:“我先前也说了,这些话两位大人哄哄主子是不错的,当年沉笛上神转世,一身法力尽失,也不见得你们的封印有半分减弱,怎么反到如今沉笛上神醒了,将自己的法力全部捡了回来,封印反而减弱了?”
“你想做什么?”幽篁警惕的看着深白。
“不做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来龙去脉而已。”
“真可惜了,我们答应了,不说的。”凌霄的表情也渐渐地冷淡下来,“琐寒你若这般闲,不如去找些事情做吧。”
说着,凌霄大摇大摆的就准备离开。
在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深白却闭了眼,说了一个名字。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名字,让凌霄和幽篁顿时都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因为他说。
酒倦。
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答案已经明了。
深白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
他也是第一次,这般羡慕起主子来。
可,也只能羡慕而已。
得知凌霄和幽篁回来,沈无衣便又来回跑的在南荒和魔界之间跑了几次。
也在沈无衣有意无意的提点下,凌霄和幽篁也知道了曲眉的存在。
知道曲眉的存在,其实凌霄心底有些复杂,但更多却是喜悦。
这数万年的年月,他们比谁都明白,一个人孤零零的,有多难受。
如今有一个女子,愿意陪着他,一起渡过着漫长的年岁,想想也是不错的。
况且,主子以前不近女色,他还是操心他是不是有些方面有问题,想着以后魔界的小少主可怎么办?
现在看来,真的是皆大欢喜。
只是凌霄总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很是伤感。
但是不得不承认,曲眉和自家主子也挺配的,朗才女貌,金童玉女,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
虽然曲眉冷冰冰有些不爱理人,但是只要是自家主子看上的,凌霄觉得就是一坨狗屎,也是天上地下,绝世无双的。
何况,曲眉的这个魔后,很是贤良。
凌霄和幽篁都对这个曲眉十分满意,几乎只要一见到主子,就会开口提一句。
久而久之的,月淮也觉得这事,的确得提前打算。
而深白君楚他们,所能做的,也唯有沉默不语而已。
月淮和曲眉的大婚很快就定了下来。
整个魔宫乃至魔界,都是皆大欢喜的好不热闹。
深白看着向来阴沉的魔宫挂上了人间新人成婚的红绸,心下是一片阴郁。
君楚从屋子中走了出来,靠在了柱子上:“怎么?不甘心吗?”
“应该甘心吗?主子根本不喜欢她,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结果。”深白极其冷淡的说道。
“可是这样,却也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君楚道,“若是主子和酒倦在一起,你想过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主子虽然不爱曲眉,但曲眉却能和主子长长久久的走下去,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可是酒倦为主子做了这么多,值得吗?”
“感情中,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一切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君楚叹了一口气,“酒倦那丫头如今怎么样?”
“她当时为了救主子,烧了自己的元神,她烧得很隐蔽,几乎没有人能看出来,只是不巧,我刚好也知道那种秘法。”深白摇摇头,“她连元神都烧了大半,你觉得如今的她,会如何?”
“而且凌霄和幽篁,也是她放回来的,若真有一日神魔大战,她又该如何自处啊!”
闻言,君楚也烦躁的挠了挠头:“她身边有长歌在,应该不会太糟。”
“当年长歌为了姬屿,已经用了自己一半的元神,他们主仆俩,半斤八两,一个别说一个。”
“那能怎么办?将酒倦打晕了扛回来?”君楚两手一摊,现在十分无奈。
“要不激将法?”君楚搓了搓手,“你去印一份喜帖给酒倦那丫头送过去?刺激刺激她?没准一个想不开,就来抢亲了!”
深白冷冷的看着君楚:“这些手段你从哪里学的?”
“人间的话本子啊!”君楚回答的十分理所当然。
“果然对你,不能期望太高。”
沉笛回来,已经是次日的清晨。
子衿守在窗子口,一夜未眠。
沉笛抬头看着窗子边的人儿,直接提气就跃进了子衿的屋内,他环顾了一周,才找了个地方坐下:“你如今身子不比以前,还是该休息的。”
“睡不着,我从来都没有这般无能为力过,这种滋味很难受。”子衿浅淡道,“你外出了一夜,可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沉笛摇摇头,“他做的太隐蔽了,我将昌黎都翻了一个遍,可就是没有半分秦白的气息。”
“是吗?”子衿弯了弯嘴角,有些意味不明。
沉笛点点头,将椅子拉进了子衿的身边,他目光极为疼惜且毫不避讳的看着她:“子衿这些事有我,你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想?”
“子衿你该学会相信我,毕竟我也是未来的夫婿,不是吗?”沉笛抬手覆上了子衿的额头,“乖,我们先去休息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