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屋内,要比想象中的简陋很多。
很简单的陈设,一个书架,一张椅子,一个书桌,桌面上摆放着文房四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纸上倒是有些字迹,却也不过是一些抄录的经文,是很常见的《金刚经》之类。
子衿看着就觉得头疼,她随手一翻,便没有再动,而是踏着屋里修建的梯子,登上了二楼。
二楼,看上去也不过是起居之所,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至于陈设,也是简单的紧。
想来曾经居住在这里的并不太看重这些。
子衿绕了绕,终于发现了唯一让她感到有些兴致的东西。
在一方柜子上,用锦盒盛放着一枚珠子。
子衿走近瞧了瞧,本来也没多好奇,可是当目光触及到放在锦盒中的珠子时,子衿一下子笑弯了眉眼。
她本还以为什么仙家的好东西了,原来……
这东西明显不是什么供奉的宝物,倒是有些像在……镇压。
子衿伸出手指,隔着那一层几乎看不见的结界点了点,心下已是明了。
这竹林里的仙气和伏魔阵的存在,并不是为了给南曦然行方便,而都只是为了镇压,这竹楼中盛放的一枚珠子。
因为,在珠子的表面上,她感觉到了几分魔气。
子衿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许些时候,才伸出手指将珠子抓在了手中,可是一旦珠子入手,原本的清凉褪去,一下子变得灼热,好像掌心里有烈火盛开,要将她的掌心烧透,子衿催动灵力,硬生生将珠子表面的灼热压制下去。
那一瞬间,子衿的眼眸变得幽深。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威力有些猛,只是在如何汹涌,也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子衿看着掌心中散着荧荧之光的珠子,慢慢合上了掌心。
不管这珠子是什么来历,她瞧见了,自然就是她的。
至于这里……子衿转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可以利用价值的后,直接挥手毁了。
纤细的身姿轻灵的落在白玉桥上,一步步,朝来路走去。
身后,清雅的竹楼,已经化成了一堆灰烬。
子衿又在国师府闲逛了一圈,在没有别的发现后,便拎着团子回了王府。
此时,天已经微明。
子衿盘腿在床榻上调息修炼,大概一时辰后,子衿就睁了眼,将早先在国师府抢来的珠子拿了出来,顺便招过团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团子懒洋洋的舔了舔爪子,“珠子。”
“废话。”子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团子伸出爪子戳了戳珠子,又道,“难道是夜明珠?”
“要是夜明珠,我还会问你吗?”子衿无语,“难道你没有发现这珠子有些与众不同?”
“比如?”
子衿的指尖拈着珠子,“难道你没发现,这珠子中有魔气的存在吗?”
团子顿时一个激灵,紧接着就幻化成了人形,他盘腿坐在子衿的身边,拿过了珠子端详了半天,“是有魔气,但也不是很多。”
“被那竹林中的仙气浸润了这么久,想来就算是有在锋利的棱角,也该磨平了。”子衿说这话,虽然是再说珠子,但是跟在她身边数万年之久的秦绪,又岂会不知,她不过是意有所指。
秦绪不动声色的一笑,伸了个懒腰,“或许吧。”
“你知道我的妹妹,多久回来吗?”子衿指尖一动,将珠子收了起来。
“你说墨锦央吗?”
“你觉得我还有其他的妹妹吗?”子衿似笑非笑。
秦绪颔首,“我可不知道墨锦央什么时候回来,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句,我的殿下。”
“嗯?”
“墨锦央,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但她这个人,极度重情,这是她唯一的弱点,和殿下的薄情刚好相反。”秦绪笑了笑,抬头看她。
子衿坦然的接受秦绪的注视,若有所思的一笑,“不是软柿子又如何?只要她有弱点,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我的殿下,墨锦央可是你的亲妹子。”
子衿低头,伸手抚上秦绪的脸,“绪儿,当年本殿下对你不好吗?”
“殿下对绪儿一直很好,所以绪儿知错了。”
“既然知错了,那就将墨锦央的行踪告诉我,她还有多久便可回来。”
秦绪歪头想了想,“如果她手中有坐骑的话,最多半个月。”
“半个月吗?”子衿无声一笑,眉目凉薄。
晚些时候用过早膳,墨笙慕就亲自过来接她去学堂。
这些天的日子,她早就适应了学堂中学子站在远处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还夹杂着女子的嫉妒。
她抱着团子,温言浅笑的走过。
白色的衣摆逶迤及地,在行走之间,似乎带着几许流光。
沈月就站在不远,看着缓缓独行的女子,一抹冷厉跃上眉眼。
皇家的公主苏南栀就站在学堂前的树下,古树苍苍,映衬着女子如花的容颜。
“墨大小姐。”苏南栀看见子衿过来,语气轻缓的开口。
子衿展眉浅笑,“子衿见过公主。”
“本宫有些话,想和墨大小姐单独说说,不知墨大小姐可方便?”苏南栀双眸含笑的看着她。
“自然。”
子衿跟在苏南栀身后,走到了一处凉亭中。
因着现在还是冬季,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有些凉。
子衿不自在的稍微紧了紧外面的大氅,苏南栀瞧了,也没说话,只是嘴角边上带了抹很清浅的讽笑,但是不深,若是不注意,还真瞧不出来。
苏南栀悠然落座在冰凉的石椅上,抬眼轻笑,“墨大小姐不坐坐吗?”
“石椅太凉,我怕冷。”子衿站在石桌边上,笑的轻缓。
“这倒是本宫的不是,来人在石椅上加层垫子,在给墨大小姐抱个手炉来,免得受了寒,咱们的国师大人可是会心疼的。”苏南栀开口,只是后面不管如何看,都带着嘲讽之意。
子衿也懒得和她计较,她大大方方的接过手炉,窝在她怀里的团子不得不给新来的物什腾位置,只好一跃攀附到她的肩上,小小的缩成一团。
苏南栀看着团子,笑道,“墨大小姐如今才回临安,恐怕不大清楚临安的规矩,也不清楚学堂的规矩。”
“哦,学堂有什么规矩?”
“学堂不准有狐狸出入。”苏南栀说。
子衿侧眼看了看她肩上的团子,“这个阿予可没有和我说,我以为我是能抱着团子到处走的,公主也知道,子衿因疾,无法修炼,手无缚鸡之力,所以阿予担心我出事时,他不在身边,便将团子给了我。”
说着,子衿又顿了顿,才继续笑道,“我还听说阿予上朝时,也曾带了团子去,我就以为学堂中,我也能带着团子,来去自如了。”
苏南栀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她本以为墨子衿怀中的小东西,是她自己买的,可是了,她却告诉她,这怀中东西是国师大人的团子。
国师大人的爱宠,她这个当朝的公主,都没有随意处决的权力。
“国师大人的爱宠,自然是和一般的那些玩意,是不一样的。”苏南栀霍然起身,“今日之事,是南栀鲁莽了,先告辞了。”
子衿跟着起身,眉眼温良,“公主殿下慢走。”
苏南栀带着人,匆匆忙忙的离去。
子衿笑着将团子揪下来抱到自己的怀中,“还好你的主子是南予,要不然今天这个下马威,我们是要吃定了。”
团子吱吱的叫了声,并没有过多的理会子衿。
子衿不言,只是笑着伸手替团子顺着毛,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结了冰了湖,蓦地轻轻一叹,有些惋惜,“算了,她可是公主,若是她出事,应该会很麻烦吧。”
其实老先生的课的确无聊。
子衿强撑着精神,听了大半堂,然后就堂而皇之的睡了过去。
反正整个临安都知道她身子骨弱,无法修炼。
坐在她身边的沈月,看着子衿睡过去的侧影,冷冷一笑。
一个无法修炼还不思进取的废物,凭什么得到国师大人的垂青,除了那张脸和身后的家世能看,还有那点,值得人注意一二。
若是……她死了……
沈月拿捏的书本,不断地在心中思考着这个方法所带来的后果。
无一例外,她和她的家族,都承担不起。
沈月抑制住自己的呼吸,将注意力放回了面前的书卷上。
一直闭眼假寐的子衿在沈月转头的那一刹,睁开了眼,却不复早先能溺死人的温柔缱绻。
团子在一边刨了刨她的手,子衿收回视线,闭眼又睡了过去。
其实下午些的时候,学堂也是有课的,是修习灵力。
但是众所皆知,子衿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所以下午的时候,她都不会呆在学堂,而是去国师府。
学堂里许多人嫉恨着她,还不因为她能随意出入国师府。
而她,很享受这份嫉恨。
子衿微微撩开车帘,趴在车窗口上,感受着寒风似刀子般刮来,生硬的疼,可同样,也能让她十分清醒。
清醒的看着自己,是如何不择手段。
骗人骗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