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里,不到一个时辰,她就看见阿辞急冲冲的推着燕意初走了,脸上是难掩的喜色。
子衿意外地挑了挑眉,她还以为沈无衣会将人晾个一天两天了。
不过想着刚刚与他说的话,子衿莫名的心中还是有些感动。
很快,他就看见沈无衣陪着燕意初走了回来,在路过她院子的时候,别有深意的朝她一笑。
子衿心领神会,当即便闭了门窗,用纸人幻化成自己后,划下了一道结界。
将屋子与外面完全隔绝起来。
她想承受着反噬的危险,再看一次。
沈无衣将燕意初带到屋子后,便让阿辞打一盆热水在后面候着。
当门窗掩好,沈无衣猝不及防的打昏了燕意初,子衿从窗子口飘然而进,“布结界。”
“这里?”沈无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间屋子。
“嗯,外面的我已经布好了。”
“你还真是小心翼翼。”沈无衣感慨了一句,“开始吧。”
子衿的两只手交叉于胸前,双手捏出复杂的手势,一圈圈的白光围绕着她的手散开,最后被她合成一束光,直直的从燕意初的眉心横贯而过。
“以吾之血,启汝之记忆。”
说完,子衿的眉心中间也出现了一丝血痕,飞快的聚成一滴血,飞向了燕意初的眉心。
与此同时,燕意初闷哼一声,似有血丝从嘴角滑落。
横贯过燕意初整个头的白光,拔地而起,又变成了无数道圈,将燕意初围在了中央,不停地旋转着。
子衿手上的动作未曾停下,反之更快。
在燕意初承受着痛苦的同时,子衿也在承受着对等的压迫和痛苦。
在他的体内,似乎有一道很强横的力量,一直在保护着她,就算她倾尽了全力,也无法偷窥一二,可是她不甘心。
子衿强迫自己恢复了一小半的意识,将魔气抽了出来,随着白光灌进了燕意初的体内。
他体内的东西似乎不怕魔气,而且好像看见魔气还有些生气,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子衿不敢硬碰,只能慢慢的和它周旋着,周旋了半日后,子衿看准一个缝隙,立马就将魔气涌了进去。
怒火铺天盖地的卷来,几乎算是奋不顾身的将魔气包围,子衿奋力的往前驱使魔气往前,终于在心胸附近的一处,看见了一个印记。
她觉得有些熟悉。
是月牙形的。
子衿刚刚伸手,比之前更强横的力量顿时如洪水般涌来。
燕意初已经痛的青筋凸起,眼睛不安分的眨着,似乎随时会醒来。
沈无衣刚想提醒,就见子衿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身子狠狠地撞在了门上,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阿衿。”沈无衣刚想上前将人扶起,却被子衿给制止住,“这家伙要醒来了,我先回去了。”
“什么意思?”
“我刚刚触动他体内的封印了,不知道他身体里到底封印的是什么,反正是很可怕的东西,这东西可能会提前觉醒。”子衿扶着门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不过别担心,现在醒来的只是燕意初,而不是那东西。”
沈无衣思量了下,“我们要不要直接解决了?”
“解决不了,那东西已经醒了,会护主,你赶快把那东西给他解了,再来寻我。”子衿捂着心口说完,立马就幻化成一道光影而去。
其实燕意初已经恢复了平静,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眉眼舒展,似乎刚刚的一切都不曾经历过。
沈无衣将人搬到床上,不过指尖一拂,那条缠在他手腕上的白线便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沈无衣挥手撤掉结界,“进来吧。”
阿辞一听,立马捧着热水就欢欢喜喜的进来了。
沈无衣指了指燕意初,“你将他身子擦一擦,等他醒了就好了。”
“多谢沈公子。”阿辞感激涕零。
“无妨,举手之劳。”沈无衣淡淡一笑,信步就出了院子。
此刻已经是夜幕。
拂袖阁笼罩于月光之下,显得有些凄凉。
子衿回到屋子后,便半死不活的躺在了床上,这是她六万年来,第二次受这么重的伤。
第一次,也是因为燕意初。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子衿捂着心口,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似乎一碰就碎。
沈无衣赶到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他将人扶起来运功疗伤。
一小周天后,子衿这才虚弱的睁了眼。
沈无衣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又去给她到了热水,照顾的无微不至。
“阿衿,说吧,你看见了什么?”
子衿遗憾的摇头,“什么都看不见,他体内封印的力量太强大了,除非我动用本体的力量,否则根本看不了。”
“那你为何不……”说道一半,沈无衣突然就住了嘴,这里不是魔界,也不是南荒,怎么可能动用本体的力量。
一旦动用,魔气弥漫,血月遮天,那就是得不偿失。
沈无衣宽慰了几句,又问,“如果我们趁现在去将他杀了如何?”
“我已经把他封印给唤醒了,杀他恐怕是难上加难,不过他现在身体还不足以让它完完全全的苏醒,我们别再招惹就行了。”子衿似乎不想提及这个问题,她顿了顿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一样东西吗?东西了?”
沈无衣认真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子衿有些不耐烦后,沈无衣从郑重的从袖中拿出了一柄短剑来。
刚刚摸到剑身,冰凉刺骨的感觉便扑面而来,还有浓厚的血气。
剑柄上花纹繁复,不过子衿还是摸出了两个字。
云燎。
子衿一下子就惊在了原地,“云燎剑?!”
“看来你识的。”沈无衣笑了下,“应该就不用我再多介绍了吧。”
云燎,这名字虽然好听,还带了那么一丝仙气,但确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魔剑。
铸造这把剑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他用了四十九个成年男子的精血锻造,以血肉之躯祭剑,开封后,就肆虐杀人,足足掠夺了四十九个人的灵魂,可谓是天下第一魔剑,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那名魔修就带着这把剑,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十万年后,有人在魔界的深冰之渊发现了这柄剑。
四十九个男子的精血,四十九个人的血肉,四十九个人的灵魂,再加之封存深渊数十万年,如今的威力,和当年比起来,只怕,只多不少。
子衿慢慢的放开了剑身,“你给我做什么?”
“用他,杀了南曦然,取之心头血。”沈无衣笑的绝艳而残忍,“当然,他会因此丧命。”
“你说过南曦然有神力护体,我们奈何不了他,可是云燎却不一样,它能摧毁世间的任何东西,或许你说我们打不过燕意初体内的那东西,我们也可以用这个去试试,你说了,是不是?”
“云燎一旦出鞘,必须吸血。”子衿僵着手指将云燎捡了回来,“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拿到这柄剑的。”
“我昨儿抽空回了一趟魔界,顺手取得。”沈无衣屈指弹了弹剑身,“阿衿,你是不是对本君的东西,很欢喜啊。”
“反正最迟后日,君清留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你就下手。”沈无衣伸手覆到子衿的手上,“我的阿衿,是不会让本君失望的不是吗?”
子衿将云燎塞回了沈无衣的手中,“我今儿才被反噬,你就让我用云燎,你是想让我死吗?”
“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就驾驭不了云燎。”
“怎么会?”沈无衣拿着云燎塞到子衿的枕头下,“你要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反正本君不急,这云燎是本君送你的,就当是本君送你的成婚之礼。”
“我不过是想取南曦然的心头血,没有想过要他死。”子衿解释道。
沈无衣缓缓一笑,“可是,本君想啊。”
“三灵根虽然不如满灵根出众,但是搞不好又是一个君清留,阿衿,防患于未然,还是你教我的。”沈无衣好脾性的拍了拍子衿的枕头,“这玩意本君就送你了,记得本君和你说的事。”
“本君还约了你哥哥他们出去品酒了,就不陪你了,你好好歇息着。”说着,沈无衣变化为一道黑气散去。
子衿冷眼瞧着沈无衣消失的方向,手腕一动,就将云燎从枕头下抽了出来。
若是之前,她必定会很欢喜,得了这样一件武器,可是而今,她却觉得不过是多余。
子衿沉着眉眼看了云燎一下,就将它丢去了乾坤袋。
在没有把握之前,她不会出手。
况且,眼前最重要的,不是南曦然而是燕意初。
她刚刚骗了沈无衣。
先前她触动了封印,所以不管燕意初的身体是否承不承受得住,他体内的东西,今晚必定会觉醒一次。
而且在和那东西缠斗的时候,一不小心留下了自己的气息,若是她没猜错,那东西晚上必定回来找自己。
子衿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谁让自己好死不死偏偏要撞上去。
不过好在结界她并没有撤去,但是也不知道能挡住多久。
子衿闭着眼,调整着内息。
不管如何,能拖上一阵是一阵。
慢慢的,月上梢头。
可是偏偏院中安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子衿本就因反噬受了不轻的伤,刚才又坚持了那么久,就算是知道那东西会找来,可是一阵阵的困意,却在顷刻将她淹没。
子衿不安的闭了眼,手指无意识在揪着被褥,冷汗从额头滑落,一滴一滴的沾湿了衣襟和白发。
屋外寒风飒飒,月色正好。
一道修长的人影,慢慢的站在了子衿的门扉前。
光影沉沉,那人影,正一步一步的靠近。
而子衿,此刻却沉睡在了梦靥之中,不安的紧锁着眉头。
直到一只手,缓缓地拉开了床帐。
子衿蓦然睁眼,正巧对上了燕意初笑意微微的眉眼。
格外的寒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