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时间,似乎是一眨眼就过了。
安歌也赶在鼓声敲响的前一刻,将花云孤的头提到了子衿的面前。
安歌来的时候,云缨月也在,不过他是躲在了大殿的屏风后,看着安歌和深白一同走了进来。
子衿低头看着沾满了血的头颅,他的眼睛睁的极大,像是不可置信般,“这次,多亏了白殿下,辛苦了。”
“好说好说。”深白和煦的一笑。
子衿余光瞥向后面的云缨月,勾唇一笑,“既然白殿下来了,阿月你出来见见如何?”
“我可是一早就听曲寻说了,你们和白殿下也算是老相识了。”
子衿的声音清软婉转,可听在两个当事人的耳里,却是尽不相同的。
一个咬牙切齿,暗骂子衿这丫头心思太多,一个却完全沉醉在她所言的“阿月,”两字,真的是越听越动心。
云缨月掩唇轻笑声,倒真的从屏风那头走了出来。
整个人就恍若清晨的曦光,犹如清风,温雅宁静。
不论怎么看,子衿都觉得这厮既不像狐狸,也不像魔的,反而有些肖似那些湮灭在上古时期的神,犹如清风晓月,幽雅淡逸。
当深白的目光触及到云缨月的时候,头不由自主的往下一低,根本不敢直视云缨月。
“白殿下好像很怕阿月?”子衿起身,伸手牵住了云缨月的手,“可曲寻不是说,你们是好友吗?”
“那是你听错了,和深白殿下交好的是曲寻,不是孤。”云缨月淡淡解释道。
子衿倒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直视扬眉一笑,顺着云缨月的话说了下去,“这样啊,仔细一想,那日你的确没有说话。”
云缨月又如何会不知子衿的意思,但有些事情,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
子衿的目光又重新转回了花云孤的头颅上,这次倒是平平淡淡的,没什么别的情绪,“扔下去吧。”
“是。”得了命令,安歌便提着花云孤的头颅离开了大殿。
云缨月暗中看了深白一眼,深白会意,刚想离开,就听见子衿坐在桌边敛着眉目一笑,平白的添了几分薄凉,“既然花云孤已死,那么几位少主中,也就剩下了三位少主,不知白殿下可有什么高见呐?”
“墨殿下说错了吧,应该是五位少主才对。”
“陆欢能力不足,没有这个本事与你我一较高下,而云鹤已经封闭了殿门,这么一算,不就是三位少主嘛……不对,应该是四位才对,毕竟白殿下,要比其他几位少主,更加棘手了。”
正准备坐下的深白呵呵一笑,“墨殿下说笑了,深白不过是无名小卒而已,又何需墨殿下放在心上。”
“这么说来,白殿下是准备拱手相让吗?”
一句话,成功的将深白噎住。
按理来说,南荒唾手可得,自然不可能拱手相让,但是想着主子……他觉得好像南荒之主,到底是他还是子衿,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于是深白便将目光转向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云缨月,可惜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过去。
子衿轻笑着看向深白,“白殿下,我这个问题,你很难回答吗?”
“这个……我们自然是公平竞争。”憋了半天,深白才默默地憋出了这么一句。
一旁的云缨月也不知是欢喜还是不欢喜的抿抿唇,反正看的深白的心脏骤然一缩,差点喘不上气来。
子衿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倒也模模糊糊的有了些认知,但这些认知,还不足以让她判断深白真正的身份。
上古十大魔神,已经现世了三个,那么剩下的七个,又会是在哪里了?
子衿撑着桌面起了身,还未曾开口,云缨月便紧随其后,“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趟魔界。”
“去魔界做什么?”云缨月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了口,语气也是极其不欢喜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质问一般。
子衿却也没在乎,反而愈加愉悦的扬眉一笑,“自然是去见我相公,我想他了。”
深白脸色立马一变,十分警惕的看着云缨月,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将子衿救下来。
他们的这位主子哟,看着冷冷淡淡,又让人觉得十分和煦,其实啊,小肚鸡肠,眦睚必报。
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预想中的情景出现,反而听见他的小气的很的主子,温煦的开了口,“也好,孤陪你。”
这不得不让深白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可这事在如何不可思议,也不是他如今该管的事,深白找了个理由,便跑回了上阳宫。
一边跑,一边对着身边的白江说,“我觉得主子今天好恐怖啊!”
白江鄙视了他一眼,“……主子,你能有点出息吗?”
“呵,出息是什么,能吃吗?”深白呸了一口,刚一跨进上阳宫,立马就让白江关了殿门。
白江一边依言传话下去,一边说道,“主子,吾主要是想进来,您就是在这里布满了阵法,吾主也可以来去自如的。”
白江这话说的委实不算委婉,但要是淮安在,必定是更加直白的。
深白捂着额头,有些绝望的倒在了软塌上,“让我静一静。”
而未央宫中,子衿看着寸步不离的某人,脸色顿时黑沉了一下。
“你真要跟我去魔界?”
云缨月认真的点点头,“你我本命相携,孤自然是要陪同子衿一同去的。”
“妖界的王,踏足魔界,就不怕惹来六界的诟病吗?”
“子衿,孤连南荒都来了,何况一个魔界。”
“南荒不在六界管辖之中,自然无碍,可魔界不同,魔界可一直被神仙两界盯得牢牢地,你要是去了,没准下一刻,你的出入魔界的消息,就会上传到天帝的耳里了,到时候,可就会平白的为妖界惹来灾祸,既如此你也不在意吗?”
云缨月叹了口气,“子衿,你真的以为孤不知道,你是在试探孤吗?”
“想必,沈淮应该什么都和你说了吧。”
“无衣能给我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子衿毫不畏惧的迎向云缨月的目光。
“孤本就是魔界的魔主,孤回魔界,是正大光明的回去,不需掩饰什么。”云缨月冷着眉眼说道。
“可明面上,你还是妖界的王。”子衿寻了个地方坐下,“如今,魔界的魔君只有两个,一个是无衣,一个是闲予,再无其他。”
云缨月的眼光一下子就变得阴寒起来。
“哦,当然,你手下的十大魔神,已经出现了四个,还差六个便可齐聚。”子衿说这话的时候,一下子就抬了头,眼神冷冷淡淡的。
云缨月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承认。
“你不是要去魔界吗?走吧。”
子衿是真的要被云缨月给气笑了,“我的魔主大人,我说了这么多,您还是要一意孤行吗?”
“孤不会让他们发现的。”云缨月亦说的信誓旦旦。
子衿拗不过云缨月,便也只好随他去了。
准备等到了魔界,再做打算。
可当子衿到了魔界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沈无衣。
偌大的魔宫除了一些侍奉的小魔,就只有君楚和闲予两个魔。
魔界和南荒一样,也是永无青天白日,不过魔界那些魔,却是别出心裁的从人间带回了萤火虫,将它们用丝网罩住,悬挂于魔宫的各处角落。
使得整个魔宫虽然建造的冷硬,但是看着却是分外的柔和。
君楚和闲予看见子衿身边跟着的云缨月时,一下子就从石凳上跳了起来,一个两个面容严肃,“属下见过主上。”
云缨月不在意的挥挥手,没有说话。
子衿环顾了四周一圈后,冷淡道,“怎么没有看见无衣?”
闲予低头看着地面,不言不语。
而君楚则默默地看向了悠闲望天的云缨月。
子衿寻着君楚的目光看向云缨月,“无衣在哪里?”
“你有什么事,在孤也一样。”云缨月见瞒不过去,直接挑明。
“你不说,我自己找。”子衿冷着脸拂袖而去。
云缨月此刻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君楚和闲予对望一眼,诺诺的开口,“主子,没准墨少主找无衣是有要紧的事儿。”
“废什么话。”云缨月淡漠的扫了一眼过去。
吓得两人赶紧噤声,默默地溜回了屋子。
云缨月转身就朝后殿的一处假山走去,他前脚一走,子衿就从院中一处僻静的角落走了出来,看了云缨月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一幕,自然也被君楚和闲予两人看见。
他们对望一眼,齐声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种下的因,是时候,结出它的果。
因果轮回,谁也逃不掉的。
云缨月去的地方,是魔宫的一处后殿的假山边上。
那里有个门,门后便是一个甬道,在甬道后是魔界的地牢,是专门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的魔,和误入魔界的仙。
云缨月刚一推开,便可观测到里面浊浪滔天,混着腥臭味扑面而来。
子衿化为一缕青烟,悄悄地附在了云缨月的身后,跟着他一同进了地牢。
哀嚎之声,一下子就充斥了子衿的耳朵。
云缨月目不转睛的走过一重重的地牢,转眼间便到了最底下。
那是一处水牢。
浊浪翻滚,无数的蛇虫蚁兽游荡其间,啃噬着水牢中人的肌肤,血肉淋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