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集市虽喧闹,却大多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细语,不足以影响到什么。
而今日的嘈杂却让苏悦筱觉得奇怪,再加她近日又变得特别敏感,闭眸中还是隐隐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的呼叫声音,附和声。
虽嘈杂不一,却大多都是齐声的呼喊,能想象出是一群人拥嚷在一起,举手齐呼道:“烧!烧!”
“烧了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烧了这个丑八怪!”
“烧了!烧了!”
随着人声的附和在苏悦筱的耳际不断扩大扩大,她的脑海变得凌乱起来,千万个片段闪现在自己眼前,让她难以入睡。
最后当一个熟悉的影子,被捆绑在一堆杂草中,四肢被麻绳捆绑,浑身都是鞭条抽打的血痕,让人看着都触目尽心。
而那张血色的脸上,一对十分笃定的眼眸却是亘古不变,让苏悦筱一下子睁开了眼,从榻上蓦地力气身子,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脑袋已经混乱的不行,外面的鼎沸声还在继续,她顾不得什么了。
苏悦筱立即翻开了被子,衣衫都来不及换,便急忙下了榻,疯了般推开门扇,奔出了客栈。
那小二看到苏悦筱如此匆忙,颓然想起了景黎临终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把跑到苏悦筱前头,拦在了门槛处,道:“苏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
苏悦筱哪里还里还顾得了这些,想都没想就推开了店小二,身材灵巧的从小儿的手臂下钻了出去,走入了人生嘈杂的市集。
苏悦筱快步跑向人群鼎沸的东市,只见一干人等包围在牢狱前面的一块空地上,个个举手喊道:“烧了他,烧了他!”
苏悦筱开始更是心慌的紧,无奈人群太拥挤,她着急的踮着脚也看不到里面的一番场景,但是火把的云烟已经绕绕从人群中升起,苏悦筱仰头望着,心里愈加着急起来。
她看到人群中极小的空隙,她纤弱的身子钻了出去,在人群中挤了进去,费了好大的劲头总算挤到了人群中央。
只见一股浓重的燃烧烟草的味道扑鼻而来,苏悦筱抬起头,站起身来。看见的是熊熊的烈火,火光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垂着头,像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苏悦筱虽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是心中的恐慌渐渐占据了整个脑海,她不管周遭人群的异样眼光拼了命的往浓烟里面冲。
众人皆看不透她要做什么,却绝对不忍心她往火海里冲,便纷纷大喊道:“姑娘快回来啊!”
“姑娘不要想不开啊!”
“这女人是疯了吗?”
……
等等这些话语一下子弄得噪杂的很,不过皆没有人敢跑到前面去,想想也是,谁会过去送死。
苏悦筱跑到一堆燃烧的草堆之上,欲要冲到里面,却被灼灼怒火扑得一脸热火,让苏悦筱睁不开眼来。眼看怒火已经汹涌的不行,苏悦筱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一面扬起衣袖挡在眼前,一面作势要冲进去,正当苏悦筱的一只脚已经跨入火海的时候,身后有一股力气猛地抓住了她后面的臂膀,借力一下子拉了出去。
没等苏悦筱反应过来,她发现她欲要倒地的身子已经惹上了火苗,在倒下的一瞬间已经开始蔓延着燃烧起来。
但是后面像是有什么一直紧紧抱着她,苏悦筱倒地的时候,不再那么疼痛。
引火上身,眼看衣衫已经开始起火,身后之人开始小心搂着苏悦筱在地上打滚,不知过了多久,苏悦筱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然后就再没知觉了。
恍惚中,似乎能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让她心里有种安稳的感觉,极为舒适。
不知过了多久,苏悦筱像是身处在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那里没有花海,没有房屋,没有天空,没有绿水,更没有人烟。苏悦筱蹲在一个密闭的角落,抱着脚踝,十分无助的模样。
她埋着头似是忘却了所有,心里剩下的只有恐慌,不断的心跳,心跳。不久,有一个哭泣的声音不断萦绕在她耳际,感觉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那哭声是如婴儿般的啼哭声,让人心碎。
随后不断扩大,不断扩大,在一片无际的黑暗之地缭绕,仿佛天外的梵音,让苏悦筱喘不过起来。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耳朵,大喊道:“够了!别再哭了!”
但是那天外之音似乎并没有理会苏悦筱的吼叫,她停顿了一会,停止了她的哭音,却开始放声大笑起来,那尖锐无比的笑声不断回旋,让苏悦筱听得寒毛直竖,蓦地哭出了声。此后无论她怎么捂住耳朵,都没有一分一毫的作用了。
她张大着嘴巴,泪水不断的从眼角里落下来。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衣袂上,顷刻在她的衣袂上晕开了一片,她洁白无瑕的白衫在泪水的晕染上衬出了血的颜色,如一朵血色的玫瑰在泪水滴落的一秒不断扩大,扩大。
苏悦筱睁大的眼睛万般惊愕的看着她衣衫渐渐被血色的泪水晕染开来,最终湿透了整件衣衫,她开始惶恐。蓦地站起身,努力克制着哽咽的鼻息,颤抖的双手开始迅速揭开衣襟的纽扣。
最后慌忙的褪去了整件外衫,急忙扔到了一般,然后双手搂紧着胳膊,开始在原地惶恐着跺脚,她在一片黑暗中摸索,每跨出一步都让她心惊胆颤。
耳际萦绕的哭笑仿佛一个幽灵般一直挥之不去,让苏悦筱无处可逃,最终还是无奈的蹲在原地,抱着膝盖,想寻求最后一丝温暖的气息。
可是这似乎一点都起不到作用,很快苏悦筱便发现。她方才褪去了一身血染的衣衫,换得的白净之身又开始变得殷红般更为深红的血色,湿哒哒的滴落下来,浓稠的犹如血浆,一滴一滴,落地有声。
而耳边尖锐的哭声又开始不断刺激苏悦筱的神经,苏悦筱临近奔溃,她大哭出来,捂着耳朵不断尖叫着,尖叫着。
终于,哭声停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