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潜伏在冰冷的野地里,侵入骨髓的寒冷正在吞噬着弟兄们的战斗力,虽然他们尽量的蜷缩在散兵坑里,但是依然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那些潜伏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会通过几乎看不到的轻微动作让僵硬冰冷的手脚保持在可控的状态。
但是更多的新兵弟兄则是浑身僵硬冰冷的潜伏在哪里,面对冰冷僵硬的手脚已经失去了知觉,甚至有些人困意来袭,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的产生了幻觉。
幸好披着荒草伪装的副营长刘金虎像是蠕动的蛇一样在各处巡视,发现了弟兄们的糟糕状态,让相邻的散兵坑弟兄互相照应,防止有弟兄真的被睡过去。
在这冰冷刺骨的野地里睡过去,就算穿着棉衣,涂抹了猪油,但是也有可能被活生生的冻死的。
在长达十多年的同日本侵略军的战斗中,武器装备落后的中**队打的最多的就是夜间近战和伏击战。
因为只有在漆黑的夜间和突如其来的伏击作战中,才能尽可能的缩小和鬼子的火力差距,达到可以接受的交换比。
但是这种交换比也是相对而言的,面对那些矮壮有力爆发力很强的鬼子兵,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中国官兵事实上并没有优势。
但是相对于被鬼子重炮轰击的没有还手之力,和鬼子的近战反而能够用手榴弹拉一些垫背的,每一次的近战都会有无数的弟兄浑身绑着手榴弹往鬼子人堆里扑,虽然明知道是死,但是他们依然义无反顾。
近战是惨烈的,打伏击战看似容易,其实也并不轻松,在战争的初期,很大经验不足的中**队往往还没等鬼子进入伏击圈就被鬼子的尖兵发现了。
因为鬼子的尖兵几乎都是在大路两侧一两百米的野地里平行行军的,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被他们发现,除非他们紧急驰援的时候来不及派遣尖兵,但是也会火力侦查。
一旦被小鬼子发现有埋伏,那么接下来的就是一场残酷的战斗,伏击失败的中**队不得不立即撤离转移。
因为除了伏击外,他们无法和鬼子正面抗衡,所以每一次的伏击失败的快速撤离都会留下一支部队掩护,阻击鬼子的追兵,这些留下掩护的部队往往都是全军覆没的。
这样的伏击失败的战例在中国战场上,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发生数次,因为伏击鬼子的很多部队都是新兵,甚至是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游击队,被鬼子提前发现的概率很高。
但即使如此,伏击战依然是消灭鬼子的最有效的作战方式之一,一旦成功一次,那就是一场大胜。
此刻副营长刘金虎就带着一个步兵连的弟兄埋伏在一条小溪流旁的野地里,等待着回援的伪军。
相对于那些良莠不齐的游击队部队,杨凌麾下的游击总队至少经历了一个星期的魔鬼训练,严明的军纪已经浸透到了骨子里。
虽然新兵们听说过不少伏击失败的案例,也被冻得打哆嗦,但是他们没有人敢动,就算是冻死,也只能趴在原地。
一旦违反了军纪,在令行禁止的游击总队中,或许还没走下战场,就被执行战场纪律了。
游击总队既有温情的一面,同时也有铁血无情的一面,因为这就是军队,有时候必须通过严厉的手段,保证大多数弟兄的性命安全。
“来了,有人过来了。”
隐藏在一颗树上的观察哨兵发现了远处大路上烟尘滚滚,示警后像是猿猴一样从树上滑了下来,迅速的隐蔽起来。
野地里有了轻微的骚动,除了那呼呼的寒风和不远处流淌的溪流,很快野地里又恢复了平静。
弟兄们伪装的很好,浅浅的散兵坑刚好让自己的身子和地平线持平,身上盖着浮土和荒草,远远望去,这就是一片长满荒草的野地而已。
敌人绝对想不到,游击队的官兵会在这么无遮无拦的平坦地带对他们进行伏击,但是游击队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在副营长刘金虎的支起的望远镜里,十多名带着大檐帽的伪军骑兵正沿着公路飞驰而来,马蹄轰隆卷起烟尘,地面发出了震颤。
这十多名伪军骑兵是前出的侦查兵,他们一个个穿着土黄色的棉衣,冻得面部青紫,不断的抽打着马匹。
在这些骑兵后边同样烟尘滚滚,大队的伪军则是在跑步前进,一面标注着治安军五旅三营的大旗正被寒风席卷激荡。
出现的敌人是伪军的一个营,至少五六百人,武器装备很杂乱,这是副营长刘金虎从望远镜里观察到的情况。
虽然他们仅仅只有一个连,但是却都是全日式的装备,而且机炮连临时给他们调了一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加上他们原来连里配备的的,仅仅轻重机枪就有十三挺。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掷弹筒小组,半吊子的狙击小组,而且潜伏的很密集,通过缩窄射击面,以达到增强火力密度的效果。
他们这么好的装备,倘若是说出去,别人打死都不会相信他们是游击队,但是事实上,他们就是一支从战火中杀出来的游击部队。
“将尖兵放过去,打后边的。”副营长刘金虎是这个伏击阵地的指挥官,放下望远镜后,下达了命令。
命令在潜伏的弟兄们压低的声音中交替的传递下去了,弟兄们就像是大地的一部分一样,隐蔽的很好。
伪军的骑兵侦查班也仅仅对着野地里扫了几眼后就纵马朝着前边的一片芦苇荡去了,他们觉得芦苇荡更加的危险。
伏击的过程也是和日伪军斗智斗勇的过程,但是这却是十分凶险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伪军的侦查骑兵班纵马过去了,浩浩荡荡的伪军人头攒动的过来了,在遮蔽的扬尘中,一个个鼻子嘴里呼着白气。
“娘的,这些游击队比野草还他妈顽强,刚割完一茬,又冒出来这么多。”
“可不是嘛,咱们前些日子打死那么多,怎么又钻出了一股,还打进高邮了,真他娘的邪乎。”
“莫非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是不死身,现在攻入城内的是先前咱们打死的那些又诈尸了?”
在这大清早的说这些,还是让听到这话的许多伪军背脊梁冒寒气,毕竟都是中国人,自古对鬼神都是很敬畏的。
“狗日的乱讲什么,信不信老子蹦了你扔去喂野狗!”
一名骑马的三角眼军官策马奔过,抬手对着说话的伪军士兵就是一鞭子下去。
这马鞭子可是抽打过不少被俘的游击队员,马鞭都被鲜血浸透成了暗红色,那名伪军当即脸上被抽出一条血道子,痛的嗷嗷叫。
虽然痛的嗷嗷叫,但是这名伪军却是很快强忍住了,因为再叫下去,他的命可能都没了。
“都给老子跑快点,落在后边的十个,全部枪毙!”这名三角眼军官满是横肉的脸上透着让人畏惧的凶光。
一大早就急行军的伪军们面对这骑马的军官,都是静若寒蝉,脸上露着恐惧,加快的行军的步伐。
他们可不想落在这个心狠手辣的军官手里,那些昨晚被铁钉钉在树上的游击队就是下场,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打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