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丫鬟的服侍下,李相禹勉力喝了碗参汤,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到第二日,醒过来的李相禹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头也不再疼的厉害,勉力能支撑仰躺在床上。
不远处,一个小丫鬟正用手托着腮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小丫鬟李相禹倒认识,是大姐家里的秋竹,四处打量一眼,屋里竟然只有小丫鬟自己。
“秋竹想什么呢?”
小丫鬟啊一声,似是吓了一跳,见李相禹醒了,快步跑过来。
“小少爷你可算醒了,饿不饿?奴婢这就去端参汤。”
李相禹还真感觉饿的厉害,闻言点点头,“一并盛些饭,还真饿的厉害,光喝参汤怕是不顶事。”
小丫鬟秋竹应一声,像只欢快的小鹿哒哒的跑了出去。
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李相禹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
不一会秋竹一手端着一个瓷碗回来,吃着饭,李相禹开口问道:“我昏迷了多久?我娘呢?”
“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奴婢昨个下午才过来,不过少奶奶前个就来了。”小心翼翼的喂一口饭,秋竹接着道:“奴婢来的时候就没见过老奶奶。”
“那我大姐呢?”
秋竹有些犹豫,好一会才开口道:“昨个晚上大少爷带着少奶奶回府了,奴婢昨个来的时候只见过大少爷,听春梅姐姐说少奶奶也病了,少爷走的时候不让奴婢和小少爷说,小少爷可别让大少爷知道是我告诉小少爷的。”
“什么?我大姐病了?厉不厉害?”李相禹焦急问道。
“东厢房住着的李大夫说少奶奶没什么大碍,就是劳思过度,休息几天便好。”
闻言李相禹稍稍放心。“我弟弟妹妹呢?”
“小少爷放心吧,小小少爷和小小姐都有夏兰姐姐照看着呢。大少爷走的时候说了,以后奴婢和三个姐妹就待在这里伺候老奶奶和小少爷。”
李相禹终于放下心来,不再说话。一碗饭很快吃完,又在秋竹的服侍下喝了参汤,心里总算踏实许多。
收拾起碗筷,秋竹说道:“小少爷先休息一会,奴婢去东厢房喊李大夫。”
说罢,又如小鹿般哒哒的跑了出去。
……
见到李时珍时,李相禹十分不解。
病过这么多次,周围的大夫自己都很熟悉,怎么这个李大夫自己从来没见过?再看打扮,也混得太惨了吧?
李相禹倒不至于以貌取人,而且这大夫虽然打扮寒酸,但自己知道自己,这次这病实在厉害的紧,这大夫能医好,加上一向精明的姐夫能把他留住在家里,想来是有真本事。
李相禹欠身拱手道:“倒是麻烦大夫了。”
李时珍微微点头算是回礼,随即问道:“不知道公子当日发病时是何感觉?”
李相禹仔细想了一下才开口道:“初时觉得乏力,到第二日时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头更是疼的欲要撕裂,然后便没了意识。”
李时珍了解的点点头,“症状倒看似常见,不过结合脉象来看,在下行医多年,从未见此病状,不瞒公子,昨日只是堪堪吊住公子一口气,好在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竟不药而愈。”
李相禹心想,这大夫倒实诚,也有真本事,不禁好感大生。
……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一个小胖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胖子一进门便看到坐靠在床上的李相禹,忍不住大喜道:“表弟啊,今日见你醒来,为兄甚是开怀啊!”
李相禹头疼不已,却不忍拂了陆留留好意,遂开口道:“倒是让表兄挂念了。”
陆留留笑逐颜开,圆圆的脸上十分喜庆。
见有人来,李时珍拱拱手,嘱咐李相禹要多加休养便告辞离开。
看着李时珍离开,陆留留忍不住感慨道:“这李时珍虽然脑子有毛病,但本事还真大!竟真把表弟你医好了,让为兄甚是欣慰啊!”
李时珍?李相禹一愣,还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我看着挺好的啊?”李相禹不解的问道。
陆留留也不客气,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床边,摇头晃脑的说道:“表弟啊,你是不知道,为兄听堂哥说,这李时珍出身御医世家,原本也是个御医,不知道哪天脑子坏了,竟辞了御医不做到处瞎跑,看现在这凄惨模样。”
看着一副摇头很是可惜模样的陆留留,李相禹来了兴趣,问道:“表哥知道为什么吗?”
陆留留撇撇嘴,“听堂哥说是为了编劳什子医书,也不知道有啥用。”
李相禹呆住了。
脑中,一个只在书上听过事迹见过画像的形象浮了出来,想着刚才李时珍的模样,慢慢的,两个形象竟重合在一起。
良久。
李相禹坐直身子朝着犹自说个不听的陆留留,认真的看着他,用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说道:“表哥,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别人理解不了的,也许在你的眼里,或者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脑子有病,或者直接就是疯子,可他们是可爱的。”
“可爱的?为兄怎么看不出来?”陆留留一脸不解。
李相禹用力的点点头:“是的,可爱的!”,抬起头,望着外面,窗子遮住了院子,也遮住了东厢房的李时珍。
“这人间,就是有了这些人才变的可爱美好起来,也许一百年,也许五百年,或者更久,可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伟大。”
“他一定比你,比我,比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会活的久。”
李相禹轻轻闭上了眼。
看着似乎有些奇怪的李相禹,陆留留疑惑的挠挠自己圆圆的脑袋。
“表弟啊,为兄甚是不解啊……”
……
……
稷下学宫。
一间偌大的屋内。
看这屋子的布局似是夫子们授课的学堂,让人奇怪的是这偌大的学堂内竟然只有寥寥十几个学生,而且年龄也不尽相同。
小的看上去还不及弱冠之年,大的则两鬓微白,似有知命之年。
十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学堂内,要非要找个相同点那就是这些学子都坐的十分安静,十分端正。
讲台上,一个两鬓微白,身穿素色长衫的夫子左手支着脑袋斜躺着,右手则提着一个小酒壶,望着窗户,不时的小饮一口。
窗户是关着的。
夫子却知道,外面的天气一定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