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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七年

挽天阙 蛋蛋哥哥 2637 2024-11-18 15:24

  东正十六年,岱安县出了件稀罕事。

  据传岱安县的县学里出了个文曲星转世的小相公,还不足志学之年,竟写出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等千古名句,听说连上京城稷下学宫的大人们都赞不绝口,更是夸奖天下一石米,小相公自己能吃八斗!

  远的不说就咱岱安县,哪个青楼勾栏的卖笑人不天天挂在嘴边,就连不识字的仆佃长年都会念叨一句。

  那是个顶个的的有才。

  小相公自是李相禹。

  东正十年,大哥中了秋闱,便离家去了上京。

  二哥实在读不下书,娘又素来放任自流,严肃刻板的大哥一走,二哥索性退了学。

  也不知娘亲如何想的,二哥退学不管不问不说,没几日,记忆中从未出过门的娘亲竟亲自把二哥送去了遥远的三清山。听人说那里有个真武教,是天下道教的正统,批命解签极是灵验,李相禹实在想不明白,二哥去哪里能做什么,莫非学人算卦解签?

  想象二哥某一天身穿道袍在大街上算命的样子,李相禹就乐得不行。

  东正十二年,李相禹过了院试,要到县城进学。可年龄实在太小,娘亲只好带着幼弟幼妹迁居县城,倒是把大姐高兴坏了,出钱出力的在县城置办了房产,三进三出的庭院,很是阔气。

  自此,李相禹算是在县城安了家。

  ……

  将将入秋,李相禹又生了一场大病,这几年每每季节交替之时,总会害场病,有大有小,身子弱的不行。

  病的多了,李相禹早已习惯,只是不去县学,闷在家里着实无趣。

  闲来无事,便翻出大哥二哥的书信看看,粗略一算竟近七年未谋面。

  大哥的字一如既往的漂亮,月前来过一封家书里说“所得银两多馈赠同窗乡族之用,非有未经审量之处,即似稍有近名之心。”

  自打有了功名越发古板中正严肃起来,连帮人都要反省自己有没有一丝功利心。

  相较大哥,李相禹觉得还是二哥的信有趣一些。

  记得大哥初入上京时信里还是上京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让李相禹着实期待向往,也有趣,可往后不是对娘亲“未能侍奉身前,思之甚愧”,就是要自己“为学最要虚心,为人切要藏拙。”气的李相禹直接写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寄去上京。

  反观二哥的信,从最早的“有个糟老头子天天逼俺读道经,俺要想读书来这破地方作甚,气的俺狠狠的在那糟老头子的被窝里撒了一泡尿。”到中间“上次一把火烧了掌教老头子的道经,老头子真生气了,一天没让我吃饭。”直至前些日子的“哥现在是高的和三清山一样高的高手,老头子都不行,你身体不好,以后谁敢欺负你自己别动手,记住告诉哥,哥一定替你锤死他,山上有许多漂亮的师叔师姐妹,等哥下山的时候拐一个给你做娘子。另外我从老头子那偷的丹药记得吃,对你有好处。”

  真的有趣极了。

  ……

  休养了两三日,兴许是二哥捎来的丹药确实有效,虽说身子还有些发虚,使不得力气,却感觉轻快了不少,加上卧床久了,李相禹生出了出门走走的念头。

  刚踏出门,小白兴奋的跑了过来,很是机灵的轻轻蹭蹭。

  这几年小白愈发的威猛了,比普通的土狗足足大了一倍,光亮的黄色皮毛硬起来像钢针一般,狗头上也看不到那副傻得可怜的表情了。

  “小白,出去走走。”李相禹轻声招呼道。

  小白机灵的点点头,四个爪子迈着八步跟着往外走。

  推开大门走不远就到了大街,街上已有贩菜卖杂货的客商。见李相禹出门,有平日里熟悉的纷纷招呼道:“小相公,好几日不见你啦!”

  李相禹笑着回道:“这几日身子不好,就没出门。”

  “小相公要多保重身子啊!”

  李相禹笑笑,也不多话,继续懒散的向前走。

  “小相公长得真是俊俏。”

  “是啊,只是这身子真是让人担心。”

  “你说小相公一天能吃八斗米,身子怎么还这么弱?”

  “啊?一天能吃八斗米?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我大舅的表哥的小舅子在上京亲耳听稷下学宫的大人们说的。”

  “这么能吃,还不得把家都吃穷了,真可怜。”

  “你懂个屁,小相公可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吃的米都化成了才气,以后可是要做状元的。再说小相公是杏峪李家的嫡系,他亲姐夫是陆家的大公子,能吃穷了才怪!”

  “啊,那可真吃不穷。”

  ……

  走出大街,视野一下子变的开阔起来,几日不出门,看着熟悉的景色都亲切起来。

  人真是奇怪,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局促不安,怀念自己的家乡,可待的日子久了,熟悉起来,家乡反而变陌生起来。

  除了每年的祭祖回乡短短待几日,大多时间生活在县城的李相禹对杏峪村都渐渐陌生起来。

  那个记忆里的地方,也是一样吧?

  再走不远,有一座流光寺,寺庙不大,只有一个老和尚带着两个小沙弥,老和尚年龄大了,感觉身体也不好,初见时李相禹总觉的老和尚随时都能变成舍利,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和尚还是那般风烛残年的模样,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坏。

  听老和尚说,原本是在嵩山的两禅寺修行,大概没什么悟性,修了半辈子没修出个所以然,便离寺做了个苦行僧,东正四年的时候走到这里,见这流光寺荒废了可惜,便留了下来。

  一住,就到现在。

  老和尚平日里从不做法事,所以寺里香火不旺,过得甚是清贫,好在平日里也有虔诚的善信偶尔布施,倒也不至饿死。

  迁居县城不久,李相禹闲逛到此,见老和尚过得可怜,便送了几两银子,倒与这老和尚结了善缘。加上老和尚煮的一手好茶,这里平日里又清净,李相禹偶尔又来过几次。

  一来二去,两人也就变得熟了起来。

  临近流光寺,想起老和尚的清茶,李相禹决定到流光寺里坐坐。刚走几步,转角处突然有个声音传来,“表弟啊,几日未见,为兄甚是思念,这不正准备去找你,竟在此相遇,真是让人惊喜!”

  人未到,声先至。

  李相禹抚额叹气,头疼不已。

  不远处,一个小胖子屁颠屁颠的朝李相禹跑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

  “小少爷你慢点跑,别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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