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宋不羁先去提取了前几日订的蛋糕,然后带着蛋糕开车来到了北山福利院。
当年他是四月一日这天被路人送到福利院,于是便把这一天作为自己的生日了。至于真正的生日是哪天,他并不知道。
把蛋糕给院里的小朋友们一分,宋不羁跟着院长去了她办公室。
和院长说了会儿话,不免地便说到了欧杰。
院长对每个在福利院呆过的孩子都有印象,因为宋不羁的关系,多于欧杰的印象还挺深。
“那孩子,在另一个世界,定会过得好的。”院长安慰着宋不羁, 说,“逝者已逝,你也别太想着了。”
宋不羁点了下头:“听您的。”
又说了一些话, 宋不羁在福利院吃完午饭后离开了。
离开时, 先前和金大发一起买的那条狗追出来送他,冲他“汪”了几声。
宋不羁把手伸出窗外,潇洒地往后挥了挥,驱车离开。
下午他没什么安排, 本想立即回家, 但一想到昨晚纪律说的晚上约他……他为什么偏偏要晚上约?明明跟他说了今晚有约了。
摸了摸下巴,宋不羁戳开微信,戳了戳纪律。
宋不羁:纪队。
纪律没回复。
在忙啊?宋不羁琢磨了一下,又发了一条。
宋不羁:下午有空没啊?有空不如下午约啊。
还是没回复。
宋不羁左右没事,便漫无目的地在市区开车逛了起来。
这开着开着, 不自觉就往熟悉的方向开了——绿景花苑近在眼前。
宋不羁立即笑了,自言自语:“得了,不如回家,陪大发玩。”
无所事事宋不羁便稍转了下方向盘,准备往小区内拐。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前面人围了起来。
——那正是原先高彬的宠物诊所附近。
宋不羁心念一转,不再回家,驱车过去。
一靠近,纷纷扰扰的吵闹声就从车外传进来。
“作孽啊……”
“自作自受呗,怨得了谁。”
“到底还是大人的责任啊!”
“老黄就是这样一人,出事前别人说什么都不听,出事后就怨天怨地怨所有人了。”
“娃可怜,狗也挺可怜。”
“唉……”
……
宋不羁听得模模糊糊,却隐隐觉得不对,心跳突加快了些许。
他把车停在路边,快速下了车,快步走过去。
人群没有围得多严实,他轻而易举地就穿了过去。
人群中间,一个眼熟的妇人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闹。
“我可怜的囡囡啊……被狗咬断了手指啊……”
“可怎么办啊……”
“都怪旺财那只坏狗!早就该把它打死!要不然我囡囡也不会……”
“囡囡啊……”
……
宋不羁心里咯噔一下,旺财……是那只黑色的土狗旺财吗?
“大叔,这是发生了什么啊……”宋不羁悄声问旁边发人,控制着情绪。
“唉。”大叔叹了口气,“这人啊,家里养了条狗,你知道一个多月前旁边那绿景花苑发生了一起命案吧?”
“知道。”宋不羁说。
“他们家的狗啊,不知从哪叼出了一个死人脚,噫……晦气,太晦气了!”说到这里大叔抖了抖身体,然后继续说道,“她儿子啊,劝她把这叼过死人的狗扔了,她不肯啊,说什么养了这么多年吃了我多少钱啊,怎能便宜了别人——也不想想谁会要这种咬过死人的狗啊!这人固执得很,谁劝都不听,他儿子也没办法,就继续养着了。这不,前天就出事了啊!”
宋不羁:“是她女儿?”
“不是她女儿,她女儿还在学校呢,是她孙女。她儿子儿媳最近出差嘛,就把女儿送到奶奶家来了。结果,孙女贪玩,去逗狗,我听说啊,是她孙女拿了个肉包子,想喂狗,就把肉包子放手上,然后送过去喂狗。这狗极其护食啊,又咬过死人的,小伙子你说,这不咬下手指才怪吧?幸好也才咬断了一根手指……”
说罢,大叔唏嘘地摇了摇头:“要我说啊,还是她自己的责任,自己养的狗什么性子不知道啊,发生了那么晦气的事还不处理掉,偏偏要留下来,前天又不好好看着自己孙女……唉……”
宋不羁舌尖发颤:“那小女孩……那狗……”
“小女孩当天就被送去医院了,断指捡回来了,据说是接上了……那狗……唉,发生了这种事,被打死了呗。”
宋不羁深吸口气:“打、打死了?”
“是啊,不打死还能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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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说是失神落魄,又好像差了点儿,他只是难受,但还没到神魄都丢了的地步。说是浑浑噩噩,也不尽然,他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有力气走回车里。
只是,真的难受。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在街上碰到旺财时,旺财兴奋地扑上来的场景。那不断摇着的尾巴,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咧开好似在笑的嘴巴……就这么全部都要埋在记忆里了。
真的很难过啊……
但是咬过死人的动物……宋不羁闭了闭眼。尽管能理解大伙儿的心情与想法,但是感情上,尤其他还曾附身过,就不太好受了。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还不断地传入耳,宋不羁趴到方向盘上,无声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散去,赖在地上哭喊的黄阿姨也被人拉走了。宋不羁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震动了一下,接着又震动了一下。
两条信息进来了。
他没什么心情理,也不想在情绪没收拾好的时候回复什么信息。
又过了好一会儿,宋不羁才抬起头。
门窗封闭的车内,没启动,没开空调,有点热。宋不羁没什么表情地启动车子,又掏出手机看了两眼,发现是纪律回了信息过来。
纪律:下午有事,晚上。
纪律:你很闲?
宋不羁解锁进入微信,快速回了一条——是啊。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宋不羁回到微信主界面,发现是常非发了信息来。
常非:羁哥,你还没说晚上去哪吃呢!
附着一个可爱的柴犬举杯的表情。
宋不羁想了想,点开输入框。
宋不羁:咱家附近的商场不是新开了一家私房菜嘛,听说不错,就去那吃吧。
常非:aunt 7?
宋不羁:对,就去这吧。
常非:行,那六点左右吧?
宋不羁:嗯,我去你律所接你吧。
常非:不用啦,律所离商场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宋不羁:刚好我也没事,顺路。
宋不羁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宋不羁:你也快被你们侯律师带成工作狂了吧?这大周末的,不好好潇洒,跑去加班,太敬业了吧。
常非:下周就开庭了,虽然我就是个实习律师,但我也得认真对待嘛。
宋不羁:行了行了,你继续哈,我一小时后来接你,行吧?
常非:嗯,那到时候见。
和常非聊完这么一连串,纪律还没回信息过来。
宋不羁翻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然后扔到了副驾驶座上,打了左转向灯,踩下油门,开走了。
同样是工作狂的纪律,肯定是在市局了。
……然而宋不羁猜错了。
当值班的民警亲切地告诉宋不羁纪队不在局里的时候,宋不羁疑惑了——那会是在哪里?
懒得猜,既然微信没回,宋不羁干脆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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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梁局皱着的眉头难得舒展了一些,“刚才就有信息进来,这会儿也不准备接?不会是女朋友查岗吧?”
纪律笑笑,说:“没有女朋友——那麻烦您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梁局摆了摆手,让他去接。
纪律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纪队,微信不回,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做什么呀?这么忙呐?”宋不羁懒洋洋的声音从声音中传出,经由电波的传送,好像裹上了一层磁性。
纪律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说:“和局长在说事情,不方便回。”
“哦——”宋不羁语调微扬,尾音拖得老长,“那行,等你们说完了先。”
“这么快?”梁局难得打趣说,“看你的表情,还说不是女朋友。”
纪律的脸上还带着一股罕见的柔情,梁局过来人,一眼看透。
“真不是女朋友。”纪律说,“男朋友——还在追。”
梁局的下一句话被呛在了喉咙里。他重重咳嗽了几声,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不过梁局毕竟是梁局,见过大世面的,稳得很,不过半晌就恢复了正经表情,只摇了摇头,感慨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了……”
不再说这个话题,纪律继续跟梁局讨论卢浩才一事。
周围有不少病人在散步,他们这是在花城医院里。
纪律是来看腿的。
他腿上的线已经拆了,不过还包着一小块纱布,今日是过来换药换纱布的。没想到这么巧,他在医院里碰到了梁局。
梁局的妻子赵碧春前两天做了个小手术,如今还在医院住着。纪律既然碰到了听说了,便去看了赵碧春。之后他便和梁局来到了医院楼下,一边散步一边讨论事情。
他的腿基本没什么大概,就等完全恢复了。现在只要不太使力,稍稍走些路还是没问题的。
从住院区出来后,纪律给宋不羁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两声后,宋不羁就接起了。
“纪队忙完了呀,在哪呢这是,有点吵啊。”
纪律要去停车场,恰好这时迎面过来一帮人,看上去像是一大家子,吵吵闹闹。
纪律尽量快速地走过他们,说:“医院,你在哪?”
“医院?”宋不羁惊呼起来,“纪队你好端端地去医院干嘛?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腿上有伤——是去换药吧?”
前段时间,纪律拆线的时候,宋不羁也陪着去了,当时还是俞晓楠这个大嘴巴偷偷告诉他的。如今俞晓楠不知道,纪律不说,他忘了问,也就不知道纪律究竟何时去换药的了。
毕竟纪律算是因为自己受的伤。
宋不羁开着车,戴着蓝牙耳机,他瞧见前面是红灯,便松开了油门,任由车子慢慢过去。
他说:“哎,纪队,这样吧,晚上吃饭,你也一起来呗。”
纪律“唔”了一声,说:“不打扰?”
宋不羁:“打扰什么呀,就是朋友间吃顿饭嘛,又不是什么重要饭局。对了,不如你把侯律师也叫上?”
话落,宋不羁还发出了个类似“嘿嘿嘿”的贼笑。
纪律笑了笑,说帮他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很早之前我家养的一条狗就是被人打死的……好像说是太皮了……qaq伤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