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说中最大的悬疑,叫做攻受。
挫折感,是刘彻此时最大的感受。
回顾这世上的点点滴滴,就算是和自己抢夺皇位的窦太后也没有对自己的信心产生致命性的打击。这些年明争暗斗,虽然输多赢少,表面上老太太占着绝对的上风,可刘彻并未感到任何胆怯,对付起来游刃有余,始终留有后手。
司马家父子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大汉未来天子的气焰,这种作用是以刘彻的宽容为前提的,如果刘彻狠狠心,磨刀霍霍,他们也只有挨宰的份。即便是那群最亲的竹马竹马,亦臣亦友,了解熟悉刘彻之余,却不能左右刘彻的决定和想法。
面对那个疑似穿越者的胡子大叔,刘彻森森地感到了被阴了一把完全使不上力的气弱。
远远的便看到“东方神卦”四个大字的招牌,待走近了,可以看清楚旁边的一行小字:每日三课,卦满即收。那人一身白色长襦,穿着学士的裤裙,头戴方巾,腰束大带,坐在市井走徒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刘彻心中有底,隐士嘛,都是有怪癖的,而且越怪,名声越大。东方此举,不过是待价而沽的一种宣传策略,不管黑猫还是白猫,先把名声打响再说,其次才是愿者上钩,爱买不买,售后服务没有,买错了概不负责。
就像所有抽奖颁奖活动一样,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优秀奖之后必有一行需要放大镜才能看清的注解:本次活动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让所有从小到大省早饭钱买彩票却只中一瓶酱油的人民群众暗自抹泪。
作为天子一怒流血漂杵的统治阶级,刘彻这种天下土地都是我的天下的人也是我的霸王型顾客,对于嘴上喊着“不要”心里其实一百个愿意的傲娇,是不会怀有太大耐性的。
如果能为我所用,算我倒霉,我忍你;如果不能,是你倒霉,折腾不死你!
既然出来卖,就要承受住玩欲擒故纵的后果。
这种毫无诚意的态度,不知不觉地带到语气当中。
“先生还没有收摊,想必是,三卦还没有算满吧?”门可罗雀,看来没多少人来照顾你生意。
刘彻的眼里分明在说:滞销了哟,亲。
东方头也不抬,不知道在看连环画还是春/宫图。
他不冷不热地说:“不才正在等着阁下来算第二卦。”
刘彻挑出一个轻佻的笑:“先生肯定我是来算卦的?”
如果还听不出来对方是来找茬的,东方就自插(双耳)算了。
东方朔正眼也没瞧刘彻一眼。
“不,阁下是来测字的。”
“可是我不识字。”刘彻有意刁难。
浑身都是知识分子三下乡的气息,骗谁呢?
“口说一样。”东方的语气硬邦邦的。
“……”总不能说自己是哑巴吧?这样挑衅也太明目张胆了。
站了半天一个正眼都没捞到,刘彻有了一丝怒意。
让你不看我!
他老谋深算,不,灵机一动,抬起脚,在沙地上划了一道。
“就测这个字。”
刘彻的视线牢牢锁定着东方朔,仿佛只要对方露出一丝认识简体中文的表情,就会血溅当场。
“想问什么事情?”
东方朔终于舍得将视线从书简上移开,打量眼前衣着不凡的年轻人。
寻常人怎么会认得简笔的“一”字?刘彻的心却沉了下来,他故意仰头望天,避开对方的视线,掩藏住眼底的杀意。
“问问前程吧。”
“阁下的前程还用问?”东方意外地笑了出来。
刘彻暗自心惊,难道他穿越时自带了查看npc怪物以及boss等级和属性的神技?自己头上顶着“太子在此,刺客速来”的称号不成?
“易经曰,一生二,二生四,四生万物。一,乃万物之主,所谓九九归一。”
“先生能不能说的再明白些?”刘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公子出的是一字,而且还是在足下,是不是要足蹬天下。”
刘彻:我真正想蹬的是你的脸!
他俯下身体,双手撑着书案,逼近始终坐着的东方。
“乱说话可是要判死罪的。”
少年英俊的脸上透出一股戾气,嘴唇并没有严肃地抿着,而是微微上扬,弧度几乎不可觉察,带着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嘲弄。
刘彻还是头一次,对着萍水相逢的人,露出这样毫不掩饰的狂傲姿态。另外一个无比清楚他本来面目的,便是韩嫣。说起来,当时在韩嫣面前暴/露本性,也是因为窦太后以东方的讽谏诗试探刘彻。三人的命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牵扯在一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面对咄咄逼人的彻太子,东方朔笑容不减,不退反进,将身体向前倾,直到他们脸和脸的距离不足一寸。
“你是来算卦的,我是依卦而论,公子不犯罪,我怎么会受到牵连呢?”
两人呼吸相闻,一个比一个平缓稳定,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每一个表情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无疑是对博弈双方的巨大考验。
“信口开河。按照先生的意思,天下都是我的,国法也由我定。就算杀了先生,我也能全身而退,怎么会犯法呢?”若是单看刘彻“我们一起来玩吧”的表情,绝对想象不出他会说出如此饱含威胁的话。
东方朔也露出了类似于刘彻的“以后我们都不分开”的虚伪表情,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公子命贵不可言,风水虎踞龙盘,唯有时运不佳。公子印堂发暗,嘴角生纹,眼带煞气,身染血腥。三日之内恐怕……”
“恐怕什么?”刘彻挑眉冷笑。
“在下都不忍再说下去了。”
刘彻瞧得清楚,东方朔脸上的笑容,这厮分明在幸灾乐祸!
不忍尼玛!别以为是大神亲妈养的就可以横着走了!
“说吧,君子问祸,不问福。”
“恐怕公子会有牢狱之灾。”
东方朔顿时收了笑意,笃定的眼神看得人背后发凉。
与其相信他是说要有光就有光的上帝——系统出现这么大一bug就可以剖腹谢罪了——刘彻宁愿相信他正在或已经罗织阴谋有意陷害。
刘彻大笑出声,站直身体,扫了扫袖子,发现上面不小心沾了墨迹,从容地将手背到身后,以免泄露自己不稳的心绪。
刘彻戏谑道:“先生的卦金,是现在给,还是等灵验之后再说?”
东方朔不动声色:“自然是老规矩,卦不灵,不收卦金。”
刘彻步步紧逼:“如果三天之内我坐了监牢,哪怕只是片刻,我也会给你双倍的卦金。可如果三天之后,我仍然逍遥法外呢?”
话中隐隐有“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之意。
“那不可能。”东方朔摇头失笑,自顾自地摆弄书案上的玩意儿起来。
“我要你说! ”刘彻语气森然。
低头整理书简的东方朔猛然抬头,再无之前君子如玉文质彬彬的模样,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看进刘彻的眼里。
回答铿锵有力:“那在下替你去坐牢! ”
“他真的这么说?”回到下榻的客栈,郭舍人有些担忧。
“好大的狗胆,”灌夫一拍桌子,“要是我在场,非砸了他的卦摊不可! ”接着他语调一转,颇为自诩:“不过,跟着太子,这么多年没出去混,想不到时代在进步,江湖骗子也高明起来了。”
李陵道:“那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猜出了九哥的身份。”
“张汤,你说呢?”
“我觉得他弦外有音,九九归一,足蹬天下,把九哥的名字和天下第一人的身份放到了一起。他的来历,肯定不简单,但我不相信这是他算出来的。”
灌夫最是了解江湖术士的把戏:“得了,别神神秘秘的,他准是听到我们叫九哥太子爷了。”
李陵问:“我们跟了九哥那么久,谁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小迁,是不是你不小心说漏了嘴?”郭舍人对着房顶招呼。
阴影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瞪着猫眼,也不说话,直接把一竹简丢下来,差点砸到刘彻的脑袋。
刘彻走到一边,确保没人能瞧见里面的内容才打开,快速浏览一遍。
尽管让司马家绝后以免祸害人间的念头屡次冒头又被摁下,刘彻失望地摇头:“不是他。”
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没有挑战世界平衡的人士存在,那样,自己也不必拿起屠刀。
小司马跳下来,把竹简揣到怀里,委屈地不去看郭兔子,故意当着太子的面记录历史:
太子身份暴/露,遭疑。太史公曰:太子党什么的,最讨厌了!
刘彻摸摸他的脑袋:“老郭也是担心大家的安危,关心则乱,而且他与你最是亲近,不诈你,不欺瞒,所以才不藏话。”
小司马不说话,却没有躲闪,手上不停。
写道:彻太子徒劳出言劝慰。
想了想,又把“徒劳”两个字划去。
旁注一行没什么底气小字:
太史公曰:爹,我绝对没有受他蛊惑。
刘彻:“……”
“如果不是我们说漏了,那个东方怎么知道九哥的真实身份?”李陵越想越觉得不对:“还说什么太子身染血光,难道他知道我们被刺客追杀?这也算得出来……”
刘彻灵光一闪,突然笑道:“玩火者必自焚,他玩弄人心,乐在其中,不想神棍装过头,露了马脚。”
“九哥,你为什么这么说?”老灌问。
张汤经过刘彻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冷酷的表情出现一丝动容:“难道是……”
刘彻点头,胸有成竹,接连下了几个命令。
“老灌,你去盯着东方朔,防止他逃跑。”
“老郭,去打听打听此人的生平,看他近日到过哪里,与什么人接触过。”
“李陵,你赶回我们住过的小院调查两件事,其一……其二……快马加鞭,速去速回。”
“张汤,”刘彻笑了笑,“我们喝茶。”
将近傍晚,李陵回来了,表情无比兴奋:“九哥,你说的一点没错。当日刺客装神弄鬼,设计引我们走出院子,村长担心得罪鬼神庄子不宁,越俎代庖派人去请半仙占卜问卦,结果等半仙到了,我们已经走了。原本埋尸的地方我也去看过,土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而郭舍人打听来的消息,也印证了刘彻的猜测:“东方朔的确到厌次城郊算过卦,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城里摆摊。”
刘彻断言:“村长口中的半仙,八成就是他,所以他才会知道刺客全军覆没,凭借着蛛丝马迹推断出我的身份。”
有件事倒在刘彻的意料之外。
“听说三年前,东方朔曾经驾着满满一牛车的治国方略到长安,可惜怀才不遇,没有一个官员接见,便心灰意冷,回到厌次为人算卦谋生。”
郭舍人经营着楼外楼此等娱乐场所,身处大汉朝八卦中心,对于落魄才子的传言还有印象,他观察着太子的脸色,不好意思地说。
“记得他还写过一首家喻户晓的艳赋,可被九哥说成是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
这轶事野闻,在窦太后刻意的纵容下传遍了大汉。有了前车之鉴,再也没有哪个文人墨客往自己手里塞过诗赋。
刘彻恍然,苦笑,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如此渊源。
啧,这仇结得可真冤……
他沉吟一阵,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再去会会他。”
太阳西沉,忙碌了一天,百姓早已饥肠辘辘,街道上只剩下些许行人。
有摊贩好心提醒:“东方先生,你也该收了吧。”
“今天只算了两卦,还差一卦。”东方朔缓慢踱步。
摊贩讥笑:“太阳快要下山了,没人来算卦了。”
东方朔伸出一根手指,晃晃:“不然,算卦的来了。”
有人抬着软轿而来,粉纱罗帐,香气袭人。轿子缓慢落地,但见一娉婷美人,仅仅是背影,便令人觉得摇曳生姿。
刘彻不禁加快了几步,想去瞧个仔细。
东方朔今天第一卦,算出了一个霍去病;第二卦,算出了一个太子。
他倒想看看,第三卦能算出什么来。
刘彻躲在轿子后,正好能瞧见女子的侧影,心中叹息。即便是看惯了韩嫣的脸,自诩定力超过常人,也免不得受到那双含情美目的感染,睫毛卷曲,间或一眨,自然而然地流转出妩媚的风情,也不知道被那样一双会说话会勾魂的眼睛盯着,东方朔还能不能继续神棍下去。
“请问是东方先生吗?”
“不敢。”
“每天只占三课的就是阁下?”
“不错。”
“那今日占了几课?”
“两课。”
刘彻忍不住嗤笑出声:“先生不是能言善道吗?怎么在这位姑娘面前,就惜字如金,反倒矜持起来了?”
东方朔淡淡地看他一眼:“公子去而复返,是否来给在下送卦金?”
刘彻但笑不语,向那位等候的姑娘告了一声罪,往旁边退了一步,示意她继续。
“今日可算我来巧了,就请先生替我算第三卦吧。”
“我看姑娘愁云满面,心事还是埋在心里,不算也罢。”
“埋在心里太乱。”
东方朔微微叹息:“姑娘既然要照顾我生意,那么,请出个字。”
“嗯,那就念字吧。”
东方朔道:“姑娘心上有一个人。”
刘彻看天看地看花草,就是不去看他那副高深莫测的嘴脸。
“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是男人。”
“那么,他是我的亲人,还是恋人?”
“都不是,”东方朔语不惊人死不休,“恐怕,是你的仇人。”
在东方朔吐出刻意拖长了音的“恐怕”这两个字的时候,刘彻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那艳色女子警惕地看了刘彻一眼,故作轻松地笑道:“胡说,我年纪轻轻衣食无忧,怎么会有仇人呢?哼,东方神算,也不过如此。领教了。”
说罢,便将一锭银子扔到书案上。
东方朔把银子抛回去:“卦若是不准,在下是不收卦金的。”
刘彻低声嘲笑:“你们在抛绣球么?好艳福,我先在这里恭喜先生了。”
刘彻的声音刻意放轻了,只有东方朔听得到。
“这银子,算是我赠予先生的,与算卦无关。”
“无功不受禄。”
“相见即是有缘。”
女子又将银子扔出,力道略大了些,不慎落到站在东方朔后面的刘彻身上,引得无良大叔一阵大笑。
“公子金口一开,果然是桃花缘劫,”东方朔也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老天有眼。”
接着,他开始兴高采烈地收拾卦摊。
刘彻暗暗咬牙,心思一转,又挂起假笑,道:“先生既然能推断出我的身份,必然知晓我的能耐,为何还会说出我有牢狱之灾的笑话?不瞒先生,那些断手断脚剖腹剜心的刺客,现在应该已经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先生就是想报官捉拿我,也拿不出实在的证据来。”
东方朔动作一顿,深深地看了刘彻一眼,脸上笑意更浓,眼睛里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刘彻不禁有了一丝后悔,他刚才过于心急了,这么一说,等于直接将原本敌我不明的东方朔推到了对立面。
“公子不是说在下的卦不准吗?在下只靠算卦谋生,旁门左道难入公子法眼。”
这是在暗讽三年前的那桩事呢。
刘彻抿了抿嘴唇,被他用自己的话堵得不能言语。
肺部的压力在发现东方朔点了火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之后徒然增大。
正要开口,却被张汤拦住。
“九哥,切勿因小失大。”
是了,此次出京是要对付梁王,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刘彻只能看着东方朔的背影逐渐远去,招呼太子党回下榻处,沿途凝眉思索。
是对方演技太好还是自己眼力下降了?怎么看这个和东方不败一个祖宗的胡子大叔都是一个“既然你对我始乱终弃我就给你弄顶绿帽子戴戴”的弃妇,不,怀才不遇的隐士……
刘彻道:“看他的样子,不像与梁王有所勾结。倒是把我当成了庸主,极尽挖苦之能事。无识人之明在先,有眼无珠,刚愎自用;将尸体开膛破肚在后,不敬死者,难称仁德。”不由摇头苦笑。
小司马奋笔疾书。
太史公曰:太子很有自知之明。
第二日,刘彻重镇旗鼓,早早地在东方朔的卦摊前等待。
“先生,今日的第一卦是否能给我算算。”
“公子迟了一步,方才在来的路上,已经给人算过一卦。公子贵不可言,自从你来了厌次,在下的生意可谓蒸蒸日上。”
刘彻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一步,更没想到东方朔的心眼那么小,昨天不过说了他一句生意不好也被牢牢记住了。
“昨日误会先生是我的不是,在此给先生赔罪。请问先生,可认识在下的一位故人?”
刘彻求教的姿态十足,如果被他那位太傅瞧见,必然会露出同情的表情——又是哪个倒霉蛋要被算计了?
“公子不是要算卦吗?出字吧。”
刘彻又在地上画了一道:“还是这个字。”
“让我算算,公子的故人对你十分重要,独一无二。”
“是。”我要测的是毛爷爷。刘彻问:“是男是女?”
“一是阳数,自然是男子。”
“是。”毛爷爷当然是爷爷啊。
“他便是公子来此的目的。”
“是。”我就是想用毛爷爷的名号再试试你是不是穿的。
东方朔从袖中掏出一块布帛,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骞”字。
“张骞?! ”刘彻眼睛一亮。
“刚才找在下算卦的便是公子的故人。”
刘彻很想说“灭哈哈你终于算错了”然后恣意嘲笑他一番撕破他那张装13的脸教育他“莫装13,装13被雷劈”的做人道理。
可是,他还是没能忍住把西域的黄瓜运回来的诱惑。
只听东方朔道:“张骞随父亲背井离乡,远渡西域,让我帮测在何处安放他父亲的遗骨为宜。”
“张骞现在何处?”灌夫只是打听到他在厌次而已。
“公子写的筹数尖端指向西方,笔直若川,当在西山流水。”
因为张骞说过他父亲生前喝不上故乡水,死了也要葬在水源旁边的话。这个,东方朔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刘彻的。
刘彻如遭雷劈,筹数是古人用来记账的符号,一横为一,他原本还想把阿拉伯数字引入的,不想被郭兔子嘲笑过一次自找麻烦,所以印象深刻。
刘彻这话说得诚心:“厌次之行能认识先生,实在受益匪浅……”
正如歌中唱到“管子不是你想撸,想撸就能撸”,东方朔听他假话说多了,再也没有兴趣,扭头就走。
他还怕气不死刘彻,走远了还来一句。
“今日三卦已满,收摊。不才等着公子来送卦金。”
两个字能说明刘彻的此刻的心情——
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