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心中一动,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拉住顾远,“还是别去了,那个青年看起来就会武的样子,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先生,接到你的信,我就赶过来了。这段时间你还好吧?”一进房间,关好门,青年就迫不及待问林先生道。
“唔,挺好的。”林先生点点头,示意青年坐下来,“当时我办完事本来准备不动声色立刻回京城的,结果在路上被人盯上了,想要抢我手里的包袱。要不是知秋和顾远,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先生,我早就说过了,你应该留小五或小六在身边的,你总是不听,非要一个人行动。”青年略带责备的看着林先生说道。
“这种事,还是一个人办起来不打眼。”林先生摆摆手,“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信送的倒是挺快的嘛。”
“先生,这还叫快?信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才送到的。王……主人在家里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都快要急疯了。一接到信,就派我过来接你回去。我在路上没敢多做休息,快马加鞭的过来的,就怕先生在这种乡下小地方,住不习惯。”青年,见了林先生,一颗心终于落到肚子里面,面上也露出了倦色。
“那行吧,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吃饭了我再叫你。”林先生站起来准备出房间。
“先生,我没事的,主人在家里等的着急,我们还是先赶回去再说吧。”青年站起来,一脸焦急的喊住林先生。
“不着急,你先休息好了再说。”林先生摆摆手,走出去,反手带上房门。
出了房间,就见知秋笑盈盈的看着他:“林先生,你是要回家了吗?”
“怎么,知道我要回去,你挺高兴的样子。”林先生的脸垮了下来。
“嗯,是挺高兴的。”顾远在一边认真点头说道。
顾远说完,林先生的脸就完全黑了下来。
“噗嗤”知秋一下子笑了出来,拍拍顾远的肩膀,“好了好了,林先生都要走了,你就别再逗他了。”
知秋整整脸色,认真的看着林先生道:“林先生,说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就这两天吧,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回去呢。”林先生摸出扇子摇了摇,还是一脸郁闷状,“怎么,知道我要走了,你们都不会有一点点的伤心吗?”
“有啊。”知秋眨眨眼睛,“但是知道后,最伤心的,怕是另一个人吧。”
林先生摇扇子的手一顿,半晌摸摸下巴,装模作样望望天,“嗯,最伤心的,应该是学堂的那批学生,他们到哪里去找我这样好的先生哟。”
第二天,林先生刚在课堂上宣布自己要回家,不能再教他们了。正想象着一群孩子依依不舍拉着自己衣角痛哭的画面,就听见底下响起一片的欢呼声。
林先生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以要走了不能再教他们了为名,狠狠让孩子们抄写了三遍课文才放他们走,学堂里一片哀鸣。
“林先生,你要走了吗?”等其他孩子都走光了,赵小全才磨磨蹭蹭走到林先生面前,抬头问道。
“嗯。”林先生点点头,揉了揉赵小全的脑袋,笑眯眯道:“怎么,是不是听见说先生要走了,特别高兴,再也没有人打你屁股咯。”
赵小全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其实……其实先生还是挺好的。”说完这些话,赵小全的耳朵根子都红了。
林先生一呆,突然笑了出来,他眼神柔和的看着赵小全,“小全呐,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读书的话,只要你认真一点努点力,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赵小全沉默的点点头,抬起头来望着林先生问道:“那林先生你以后还会回来看我们的吗?”
林先生看着小全一脸期待的表情,沉默良久,才缓缓点头道:“会的,以后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赵小全脸上一下子变得雀跃起来,“那我等着先生回来。”说完,背上书袋,转过头道:“先生我们一起回去吧。”
两个人一起沿着路走着,不时的说着什么话,赵小全脸上洋溢出快乐的笑容。
走到岔路口,赵小全朝林先生挥挥手,“林先生,我回去了。”
“哎,小全。”林先生急忙叫住赵小全,踌躇两下,挠挠头说道:“那啥,你跟你娘说一声,就说……我要回京城了。”
“嗯,会的。”赵小全点点头,“林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回去吧。”林先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看着小全一蹦一跳的走远了,林先生叹息一声,转身慢悠悠的往知秋家的方向去了。
“娘,娘。”一回家,赵小全就叫开了,冲到赵寡妇屋里拉着她直喘气。
“怎么了这是,被狗追啦?”赵寡妇见知秋给的那件林先生的衣服上有一点破的地方,正坐在桌子上用针线补着,就见赵小全急吼吼的冲了进来。赶紧拿出一块帕子擦擦赵小全头上的汗,好奇问道。
“不是的娘。”赵小全抓住赵寡妇的手,“是林先生要走了。”
“……走?走去哪里?”赵寡妇愣住了,呆呆的问道。
“哎呀,林先生要回家了,他要回京城去了。”赵小全一脸急切的看着赵寡妇,“今天在学堂先生就说明天开始他就不能教我们了。知墨跟我说,他们家来了一个从京城来的人,要接林先生回去的。”
赵寡妇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要回京城了?”
“嗯。”赵小全点点头,“哦,今天回来,先生还要我跟你说一声呢。”
“对了,娘,我们要不要送送先生呀?你做的豌豆黄他可喜欢吃了,我们做一些让他带在路上吃吧。”赵小全摇摇赵寡妇的胳膊。
“好好。”赵寡妇呆呆的点头。
“那我去找林宝和知墨一起帮我挑豌豆,要最好最大的。”说完,赵小全就兴冲冲的跑出了门。
他要走了。赵寡妇呆愣许久,才消化掉这个事实。把衣服随便往桌子上一放,就急匆匆的出了门,连门顾不得关好。
“先生,到底什么时候走,你给句话呀,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回去定夺呢。”青年跟在林先生身边,见林先生这两天只字不提回去的事,不由得越发的急了。
“唔,就这两天吧。”林先生含含糊糊道,走出屋子到外面转悠起来。
“你老说这两天这两天的,倒是给个准确的日子吧。”青年看着林先生,想到什么,不由得瞪大眼睛,“先生,你不是不舍得离开这里了吧?”
“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林先生很干脆的点点头。
青年一下子就呆住了,瞪着林先生说不出话来。
“傻小子,干什么这么看我。”林先生用力拍了一下青年的头,笑道:“你看这里风景多好,有山有水多适合住啊。不舍得不是正常的么。”
青年吞吞口水,一把抓住林先生,“那……那先生,你不是不打算回去了吧?”
“说什么呢。”林先生瞪一眼青年,“主人还在家等着我,我怎么不可能回去。”
“那这样吧。”青年急忙拍板,“我们明天就走,等京城的事忙完了,我再陪先生回这里小住。”
林先生不说话,看着天上白云叹息道:“等忙完?不知道要到哪一年哟。”
“先生?”青年紧张的看着林先生,忐忑不安叫道。
“别说了,明天走就明天走吧。”林先生摆摆手,转身回了屋里。
原来,原来他真的要走了。赵寡妇站在墙角用力的咬着嘴唇。听了小全的话,赵寡妇就想跑来找知秋求证一下,没想到却听到他亲口说要回去了。明天,明天?赵寡妇心里一紧,赶紧往家跑,不行,他的衣服还没有补好呢,还有豌豆黄也还没有做呢。
“林先生,以后你还会回来看我们的吗?”第二天一早,林先生起床跟知秋他们告辞,知墨恋恋不舍的拉着林先生衣角问道。
“会的,会回来看你们的。”林先生摸摸知墨的头,然后抱起知月转了个圈,“知月在家可要听姐姐和哥哥的话,以后到京城来找林先生,林先生给你找个好夫君。”
放下知月,林先生走到知秋和顾远面前,看着他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伤感:“这段日子多谢你们了。”
“别这么说,先生也帮了我们很多。”知秋掩住心中升起的失落,笑笑道。
“顾远呐,以后可没人被你使唤着到处跑了。”林先生转向顾远,眨眨眼睛笑眯眯道。
顾远沉默的低下头,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塞进林先生怀里,“给你。”然后就别开了头。
“这是什么?”林先生好奇的打开,就见里面全是一颗颗圆滚滚的糖豆。呆了一下,然后握紧糖豆,抬眼笑道:“呀,这我可想了好长时间了,上次你全吃光了一颗没留给我,可让我伤心了好久呢。现在这一下子给我这么大包,果然,要走的人待遇就是好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