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干什么?!”林婶子看了来人一眼,脸色一沉,急忙挡在知秋面前。
“她竟然还敢回来,要不是她放跑了狼孩,我们村子怎么会变成这样?!”来人不理林婶子的,一双眼睛只直直盯着知秋,眼神里满是怨毒。
知秋看着来人,来人面上丑陋狰狞的斑块和溃烂的鼻子还有变形的嘴唇已经把原来的面貌全部摧毁,知秋正想着这人是谁,突然看见她的眼神,一下子想起了这人的身份,“伯……伯母?”知秋张了张嘴,惊异叫道。
“我不是你伯母!如果你当初没有放跑狼孩,阻止我们把他烧死,老天爷就不会一怒之下惩罚我们,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染上麻风病!都是你的错,你是全村的罪人!”张氏面目扭曲,愤怒地朝知秋嘶吼,“都是你,是你把老叶害死的!”
“……伯……伯父……死了?”听见张氏的话,知秋一下子呆住了,愣愣的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婶子。
林婶子不忍地看了知秋一眼,面色艰难地点点头。
“娘,你别这样,这不关知秋的事,你快回来。”大柱见他娘快要失控,急忙从水仙身边站起来,大步赶了过来。
“知秋,你不要介意,自从爹去世了,娘的情绪就有些不稳定。”大柱歉意的朝知秋笑了笑。
“大柱哥,你们……都染上了?”知秋呆呆的看着大柱,大柱身上的病症轻一些,只脸上身上有一块一块的红斑,还未出现溃烂现象。
“是啊,我,水仙,还有孩子,都染上了。”大柱转头看了看柱子旁边抱着孩子的水仙,苦笑一声,拉着张氏往后走。
“知秋。”一个男人从旁边地上吃力地站起来,看着知秋叫道。
“……王叔?!”知秋转头一看,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来,快起来,知秋回来了。”王叔弯下腰拍了拍王婶和小花,高兴道。
“知秋姐姐!”小花看见知秋,急忙跑了过来,刚跑到知秋面前,想到什么,又赶紧停了下来,离知秋四五步的样子站定。
“小花。”知秋弯下腰看着小花,从外表看,小花和正常人无疑,可是离得近了,还是能看到小花脖子处那一小片一小片的浅红色斑。
“知秋,你回来了。”王婶搀着王叔走到小花身边,嘴边刚露出一丝笑容,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笑容又很快消失了。
“王叔,王婶,你们染上……多久了?”看着王叔和王婶已隐隐有些溃烂的手臂,知秋心中一阵难过,哽咽着问道。
“有一个多月了,发现的时候我们害怕传染给小花,立刻搬进了祠堂,可是没有用,小花还是被传染上了。”王叔伸手摸了摸小花的头,叹息道。
“知秋姐姐,知月还好吗?”小花握住她爹的手,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知秋问道。
“她很好,等小花病好了,我就带知月回来看你。”知秋把手伸到小花的头上方,手颤了颤,最后还是无力地收了回来。知秋垂下头,难过极了。
王叔和王婶沉默的看着知秋,脸上也十分难过。
“不!叶知秋在这里,那狼孩也肯定在这里,把狼孩抓起来烧死,老天爷就会原谅我们,我们的病就能好了!”大柱拉着张氏走了没几步,张氏突然用力挣脱开大柱,拖着畸形溃烂的手脚,拼命挪着朝知秋走过来,目光十分疯狂。
听见张氏的话,原本坐在地上的村民都有了些骚动,有几个站起来就往知秋这边涌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麻风病跟知秋没关系!”眼见不妙,林婶子急忙过来护住知秋,紧张看着四周围过来的村民。
“哇……”忽然,水仙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水仙边哄边带着哭腔朝张氏叫道:“娘,你把囡囡吓哭了。”
“囡囡……囡囡……”听见囡囡的哭声,张氏一下子慌了,急忙转身一瘸一拐朝囡囡跑了过去,嘴里还不住念道:“囡囡别哭……囡囡别哭……”
“咳咳……你们都在干吗?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虽然张氏走了,但那几个看着知秋的村民仍然没有善意,一个个拖着不稳的步子继续朝知秋围过来,村长捂着胸口从人群中缓缓站起来,大声喝道。
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迟疑的没有动。
“怎么,不听我的命令了,现在我还是村长!”村长用力地拍了拍旁边的柱子,又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
“爹……”贵宝担心的看着村长,伸手过去就想扶他。
村长抬手阻止贵宝,等咳嗽平息了,又抬头严厉地扫视了一圈那几个村民,“回去!”
村民们犹豫两下,最后还是转身散开了。
“村长,你咳的这么厉害,没事吧?”见人散了,知秋急忙走到村长面前,关切问道。
“没事,得了麻风病,身体也弱了,前几天刚染上风寒。”村长摆了摆手,目露慈光的看着知秋,“知秋啊,这两年你还好吧?”
“挺好的,村长,就是没想到村子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回来晚了……”知秋看看王叔和王婶,又看看周围那些被麻风病折磨的村民,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要是你早回来了,说不定你也染上了麻烦病。自从村子里都得了病,我唯一庆幸的事就是贵宝,林宝还有你们三姐弟不在村子里。”村长一脸安慰的看看贵宝又看看知秋,平和道。
“村长,你放心,知墨现在在跟着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学医,我们一定会找到治好麻风病的办法!”知秋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决。
“哎,麻风病无药可治,你们愿意找就找吧,就是千万记得,这次来了就别再来了,我怕把麻风病传给你们。”村长叹息一声,认真叮嘱道。
“爹,我怎么忍心就这么把你和娘扔在这里。”贵宝鼻子酸酸的,听到这里忍不住叫了起来。
“听话,贵宝,爹娘就你一个儿子,你好好的我们就安心了。”村长深深的看一眼贵宝,转头看向林婶子,“这里不能多呆,林婶子,带他们出去吧。”
“走吧,你爹你娘我会照顾的。”林婶子不忍的看了看贵宝,转身往祠堂大门口走去。
“快走吧,云儿还在酒楼等着你。”村长朝贵宝点了点头,在孙氏的搀扶下重新坐了下来。
“找到治麻风病的办法了,我就回来救你们!”贵宝把泪水全咽到了肚子里,咬了咬牙,转身就跟着林婶子往门口走。
“等着我回来,我会救你们的!”知秋最后看一眼王叔王婶还有小花,心情沉重的跟在贵宝的身后。
“里面怎么样?”顾远和汤圆团子一直等在祠堂门口,一见他们出来,就急忙迎了过来,看着知秋焦急问道:“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知秋无力地摇了摇头,神情满是憔悴。
“走吧,我送你们出去,等会儿会有官兵来巡视,要是他们看到你们就糟了。”林婶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带着他们往后山走。
“林婶子,我伯父……是怎么去世的?”一行人寂静的走了一段路,知秋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林婶子叹息地看了一眼知秋,“当时村子被隔离不久,叶老大是最早发现自己被传染上出了问题的几个人,他的身体这几年一直不太好,之前的肺病还没好,又染上了麻风病,很快身体就受不住,去世了。”
“喏,他就葬在那个小木屋的前面。”林婶子指了指河对面远处那一个孤零零的小木屋,“以前他为了看庄稼,经常晚上不回去就在那里过夜。他说死了,也想着看着这些自己劳作了半辈子的田地。”
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小木屋,知秋心底一阵茫然,伯父总是沉默寡言,在爹和娘去世之前,她和他就不是很亲,后来爹娘去世了,伯母想着法子针对他们姐弟的时候,伯父也没有帮助过他们。而现在伯父突然去世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难过。
“后山这一块儿他们没派官兵守着,你们就从这里回去吧。”走到一丛杂乱的树林前面,林婶指了指前面说道。
“那林婶,我们就回去了,过几天我们再下山,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能找到医治麻风病的办法!”知秋看着林婶子,坚定道。
“好,我相信你们,你们也少下山,村子里什么都有,他们还有我照顾。”看着知秋坚定的神情,林婶子脸上难得露出笑意,说道。
“娘,你跟我们去山上吧,你没被传染上麻风病。”林宝焦急的看着林婶子,急急道。
“小宝,村子里其他人都传染上了,我怎么可能没传染上?只是现在看不出来罢了。你听话,跟知秋回山上,娘等着你们找到办法回来救我们大家。”林婶子朝他们摆了摆手,“快走吧。”
“娘,你一定不能有事,要等着我们回来。”林宝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跟着知秋往林子里走。
“林婶子,我记得上次回来那里还是片空地,怎么现在搭了一间屋子,有人住在里面吗?”正准备钻进林子,贵宝突然看见左边不远的树林边有一间简陋的木屋,不禁奇怪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