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去洗澡睡觉,但是却愣住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张白纸上,不知是谁用黑色的水笔写了几个字:七天之后,神女峰见!
穆羽转身看向别墅的门,门锁的很死,从里面反锁,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那么也就是说没有人进来过,那么这张留言是谁所写?穆羽心中的恐惧开始蔓延至他的全身。
冰夷和周书君带着那架号钟古琴坐上了飞往重庆的飞机,这是一架私人飞机,冰夷特意找赵玉借来的,他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路上,所以他要去一个地方总会用最快的方法。
“冰夷,这件事你真的想好了吗?”周书君看向身边的冰夷,此时此刻他正透过窗户看向漆黑的夜空。他心里有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呆呆的望着天空,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并不取决我是否想好了,事实上这些是我姐姐的事,她的人生,我做不了主。”冰夷淡淡的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生,不希望别人干涉,我不也是这样,所以离开了神界。”
“可是这件事之后你姐姐就会死。”周书君提醒了一句。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一些代价,从物理上来说这叫能量守恒定律,你如果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失去一些东西。”
“可是你明明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周书君问,“这一次为什么你不愿意为了你的姐姐和神界对抗?”
“没有。”冰夷沉默了一刻说道,“我并没有能力改变命运这种东西。我看过一本小说上说布加迪威龙是世界上最快的跑车,可它跑不过时光,也跑不过注定的命运。我也一样,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就算是我自己的命运。”
命运是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很多人都会将自己的一生和命运相连,在现代这个高科技发展的时代,这是一种迷信,也可以说是推卸的表现,自己不愿意努力,却推卸给了命运。
但是这种虚无缥缈的命运,有时候却很真实,世人皆道,世事难料,但是那满天星辰固定的轨迹变化,却又似乎代表着天下苍生的命运。
“既然你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还要和它对抗?”
“是啊,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我也不想就这样死去,就算是一只猪,被屠宰之前也会挣扎,更何况是人。”冰夷说道,“那些所谓的命运,它们束缚了我,我又岂能任由它束缚?”
飞机以最快的速度飞往重庆,原本可能要用六个小时的时间,被硬生生的缩短了一半。
冰夷背着号钟走下飞机,这架飞机在周书君走下之后随即起飞,这对于刚刚走下飞机的人是极度危险的,而且它产生的噪音很可能会令人的耳朵变聋。
不容间发的瞬间,冰夷虚身出现在周书君身后,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飞机轰然起飞离去,周书君愣住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飞机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冰夷才拿来双手,一脸淡然的从周书君身边走去,一如从前,孤冷高傲。
“他是赶着去投胎吗!”周书君嘟囔了一句,显然她对飞机不负责任的起飞有些怨言。
“这架私人飞机没有登记过,所以没有它的航线,它就相当于不明飞行物,一旦被检测到会被当成外国的侦察机打下来。”冰夷淡淡说道,“你没发现我们不是在重庆机场而是在一处荒郊野陵降落的么?”
经冰夷提醒周书君才发现,的确,这里不是机场,而是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四周除了杂草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孤寂、幽冷,仿佛存在着邪灵。
果然存在着邪灵,周书君这样想着什么就出现了什么,四周湖泊出现了黑色的浓雾,它们远比黑夜更加黑暗,如同黑洞一般,就连光芒也会被吸收。
冰夷皱眉,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剑,那是他的随身配剑天照,平时都是隐藏于他的体内,关键时刻可以催发出来。
冰夷将天照扔给了周书君,在周书君接住它的瞬间,那些邪灵忽然不敢再逼近了,它们原本只是想吸收这两个人的灵力,但是冰夷身上散发着王者的强大气息,令它们不自觉有一种臣服感,所以它们准备攻击周书君,但是当天照剑落在周书君手中的瞬间,它们不敢动了,那柄剑上存在着冰夷的气息,这股气息,似乎可以压制着它们。
“荒野中的邪灵而已,对你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冰夷转身对周书君淡淡的说了一句后继续赶路,周书君也随之紧跟了上去。冰夷说没有危险,谁知道有没有危险,那个家伙那么强大,跟着他倒是没什么危险,所以还是很紧点好。
连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冰夷和周书君来到了巫山神女峰之巅,红日冉冉升起,在这里可以看到很美的日出,不知是不是冰夷施了法术,很多游客来了巫山,但是却没有一个前来神女峰,似乎他们看不到这座山峰。
“太阳么?”冰夷忽然说了这一句,这些年他从未仔细观察过太阳,更未这样观察过日出,难怪很多人喜欢看日落和日出,因为它真的很美。
“弟弟呐,观看日出的时候也要学会照顾人。”瑶姬不知何时从号钟琴中出来了,她站在冰夷身边微笑着说。
冰夷看向周书君,她睡着了,找了一块巨大的岩石睡在上面,怀中还紧紧抱着天照。
冰夷摇了摇头,这个女孩总是不会照顾自己,那块岩石之所以如此光滑,是因为常年经受风的侵蚀,她居然还睡在上面,明显是要感冒的节奏啊。
冰夷脱下风衣盖在她身上然后打了个响指,风停了,在周书君周围的风元素仿佛消失了。
冰夷解开包袱,号钟琴出现,瑶姬走过去抱起琴,琴弦被冰夷用某种不知名的材料修复了,这是他委托那只九尾妖狐云起寻找的,据云起说,这种琴弦可以远比夔龙筋更能发挥号钟琴的能力。
“你打算怎样施展那种法术?”冰夷站在瑶姬身后问道,“你只能控制水元素,但是使用《五行混元》需要同时控制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才行。”
“我有办法的。”瑶姬微微一笑,开始给琴调音,她调音的时候,冰夷就安静的站在她身后。
穆羽连夜购买了前往重庆的机票,之前发生的事透漏着诡异,他不信鬼神,但是却又找不到解释这一切的方法。他没有选择报警,因为他感觉这件事可能和他心里对瑶姬的感觉有关。
第二天中午,穆羽来到了巫山神女峰,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游人,但是到了神女峰却空无一人,所有人似乎都不言而喻,来到神女峰面前自动停住了脚步。
他来到神女峰顶峰,终于见到了人,两女一男,男子便是他昨晚梦中的男子,男子身边跟着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有着绝世的容颜和姣好的身材,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当然,这些并不是令穆羽震惊的原因,真正令他震惊的是那名正在调琴的女子,一身古装,长发垂髫。她看到穆羽来了,起身冲他微笑。
穆羽的头忽然炸开了一般,他拿出手机调出关于巫山神女瑶姬的图片,那画中的女子和眼前这名女子一模一样。不,应当说这画就是根据眼前的女子而画出来的。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很有勇气。”冰夷指着瑶姬说道,“这是我的姐姐,瑶姬。”
瑶姬!穆羽听到这个名字内心伸出仿佛传来一阵悸动,他看着瑶姬,感觉仿佛和她很久之前便相识了一般。如同《红楼梦》中贾宝玉见到林黛玉时一样“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
“你们好好谈谈,君君,我们走。”冰夷拉着周书君的手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将这件事完成?你不是很舍不得你姐姐吗?”周书君被冰夷拉着离开神女峰。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很适合情人之间的相聚,而且你说过要在今晚举办情人节派对,我不想让你的计划落空。”冰夷冷冷说道。
情人节派对?周书君想起来了,今天是情人节,难怪来巫山的游客都是情侣。
冰夷拉着周书君来到了巫山某个景点出,那里平时摆摊卖小玩意,现在也摆上了玫瑰,红色的玫瑰,滴血一般的鲜艳。
冰夷买了一束玫瑰后送到了周书君面前,周书君愣住了,惊讶的看着冰夷,她没想到冰夷这家伙会突然送玫瑰给她,他不是不愿意过情人节吗?而且这玫瑰怎么说都应该送给赵玉吧?可是事实就在眼前,这束玫瑰花的确就是要送给她的。
“冰夷你今天脑子没发烧吧?”周书君问道,她还是不敢轻易去接。
“你说的,情人节当天,男生收不到巧克力,女生收不到玫瑰是会倒霉的。”冰夷淡淡的说道。
周围已经有一些人停了下来看着他们,如果此时不接的话恐怕会让冰夷颜面扫地吧?周书君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就当是给冰夷一个台阶下吧,不然他可能以后不会给自己送早餐了。
周书君在接受了冰夷的红玫瑰,周围围观的人传来喝彩,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就好像是冰夷告白或者求婚成功了似的。
“快走。”周书君的脸色窘红,她拉起冰夷的手快速离开了人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离开还要拉着冰夷。
巫山神女峰,瑶姬和穆羽对视着,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沉默了良久,瑶姬先开口了:“我们有很多年不见了吧?”
“是啊,整整两千年过去了。”穆羽心说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但是到嘴边却变成了这句话。
“这两千年你过的还好吗?”瑶姬继续问道。
穆羽心说我才二十三岁,活了千年的那是王八,但是到了嘴边却说道:“没有想到你的时候都还好。”
瑶姬无声笑了笑:“我以为在你的记忆深处,已经将我彻底忘却了呢。”
拜托小姐,我们压根就不认识好不好,又何谈什么忘却。穆羽这样想,但是嘴上却说道:“我可能会将我忘记,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有兴趣听我弹奏一首吗?”瑶姬问。
“十分荣幸。”穆羽找了快岩石坐在了上面。瑶姬跪坐在号钟琴前,纤巧玉指,拨动琴弦。
当她开始拨动琴弦的那一刻,神女峰的鸟雀从树梢的巢穴起飞,它们似乎知道这里会有一首乐曲即将开始,它们纷纷前往这里。
这也难怪,瑶姬本就是巫山神女峰的化身,所以她的一举一动,其实可以影响着整个神女峰的生灵,逐渐扩大,以至于影响着整个巫山。
各种各样的鸟雀全都来到了瑶姬所在的地方,穆羽有些惊讶,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鸟,如果用一种场面来形容,穆羽想到的是百鸟朝凤。
“凤语么?”冰夷看着无数鸟雀飞往瑶姬所在的地方,不仅是他,所有游客都被这一幕吸引了,但是没有人想过要去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全都听到了一首古琴弹奏的乐曲。
琴弹奏的乐曲只会流传在某一区域,但是瑶姬是用心弹奏的乐曲,这是心弦曲,她在用自己的内心引发穆羽内心深处千年之前的记忆,与之产生共鸣,使他回忆起这一切。
冰夷终于知道瑶姬要做什么了,她并不是用《五行混元》唤醒穆羽的记忆,而是要用它消去所有人的记忆,在和大禹相认之后,她会牺牲自己消去所有听到心弦曲看到百鸟朝凤这一奇观的人,而且并不会令他们受到伤害,五行之中的水元素恰好符合这一切,水元素本来就是治愈系的元素,虽然它也具有攻击性。
“什么是凤语?”周书君问。
“如同凤凰一般灵动来到你身边,在你耳边细语。”冰夷解释道,“这首乐曲可以令那些带着执念的人重新找回那份执念,哪怕过了千年。”
周书君闭上眼睛,所有听到的游客全部闭上了眼睛,似乎这乐曲有一种魔力,令人无法抗拒,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去感受。
“睡的太死,当心美梦被偷走。”冰夷轻声说了一句。因为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忘记了这一切。
随着琴弦的拨动,古老的乐曲出现,穆羽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心弦也随之被拨动了,似乎有一段被他已经遗忘了很久的记忆被唤起。
“禹,你教我说你们那里的中原话,好不好?”
“禹,什么是糖葫芦?我想吃糖葫芦!”
“禹,你教我吹笛子好不好”
“禹,我想家了。”
“禹,禹……”
穆羽的脑袋仿佛炸开了一般,仿佛有人撕开他的头颅,将一段记忆硬生生的塞进他的脑海中。
是啊,他怎么能够忘记这一切,这原本就是属于他的记忆啊,他怎么会忘记,是那个叫做瑶姬的女孩告诉了他如何治理巫山水灾的办法!他怎么能够忘记是那个叫做瑶姬的女孩不顾一切艰难险阻陪他前往昆仑山!他又怎么能够忘记那一路的欢声笑语都是这个女孩带给他的!
他不该忘记的太多,他不该忘记曾经每天和这个女孩来这里看日出!他不应该忘记是这个女孩帮他共同治理了这里的灾民!在日夜不休的劳累中,有这个女孩在他背后默默陪伴着他,陪他做任何事。这个女孩一直在等他,他着实不应该忘记她,但是他却忘记了,等到他记起的时候,已经是两千年后了。
穆羽仰天大吼了一声双手按在地面撑住自己的身体,有无数和夜晚,这个女孩都为他弹奏了这首乐曲,难怪每次听到看到有关于巫山神女峰,有关于瑶姬的传说,他的内心都会有一股悸动,并不是他是一个迷信的人,而是这段记忆一直都存在他的心中。
穆羽起身看着瑶姬,瑶姬真在全心贯注的弹琴,她并没有多看穆羽一眼,心弦曲就是要全身心的投入弹奏,否则是无法引发共鸣的。
穆羽想要伸手抚摸这个女孩的面容,但是他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两千年之后,他转世再临,可是她却已经成了邪灵。这两千年里,这个傻丫头哪怕成为邪灵也不愿意离开,她相信他会按约定来看她,但是他许诺了这件事,却没有做到。
“瑶姬。”穆羽轻声说了这个名字。优美的心弦曲忽然出现了一丝瑕疵,百鸟如同受惊一般全部振翅离开,感受着这美妙乐曲的人仿佛做了一个噩梦一般纷纷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周书君大呼小叫。
“没事的。”冰夷拉起周书君的手安慰着她,周书君长舒一口气安静下来,再次陷入沉睡之中,这一次梦境是冰夷施法,覆盖了整个巫山,这些游客现在还不能离开巫山,更不能察觉这一切。
瑶姬缓缓起身,她站起来比穆羽要矮一些,她甜甜的笑着,就这样看着穆羽,没有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