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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沐卉人在片场拍戏,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她的奶奶,她奶奶不识字,是头一回出远门,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而去接人的容坦又从来没有见过她,方沐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把奶奶接回来。
因为惦记着奶奶,再加上跟导演闹得有些不愉快,方沐卉拍戏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一个简单的镜头ng,眼看卡在一个地方过不去,现场从场记到摄相的脸色都变得越来越臭,随着导演一声‘卡’,李平气冲冲得站了起来,他顺手将手里的剧本重重的摔到方沐卉的脸上,气得破口大骂:“方沐卉,我说你是成心的吧,一个镜头你拍了多少遍?你要是再给我故意捣乱,信不信我让你直接走人!”
剧本用夹子扣着,被甩了一脸的方沐卉往后退了两步,她感觉额角麻了一下,然后用手一摸,发现手上都是血。
“哎呀,破了相。”
方沐卉自己还没开始喊疼,一旁倒有个人先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这人是专门管理现场工作的副导演,不过他这一嗓子倒不是替方沐卉心疼,而是方沐卉脸上要是带了伤,等会儿拍摄工作就得停止,到时肯定要重拍,要知道这重拍,自然就又得花钱了。
方沐卉的脸色有些发白,现场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平时剧组里的人见多了导演教训演员,只是动手把人家给弄破相的倒是少见,尤其对演员们来说,那张脸就是命,要是脸花了,以后谁还会找你拍戏?不过这个小演员没名气,又没啥后台,再加上得罪了导演,就算脸真的破相了,顶多赔几个钱了事,现场的工作人员谁也没有吭声,假装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刚开始看到血时,方沐卉还心慌了一下,后来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下,伤口不太深,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她找了一块面纸按住额头,足足过了大半天,伤口才没有流血。
“导演,怎么办,还拍吗?”副导演问着李平。
“拍,都破相了,还拍什么拍?”李平气得一脚把凳子踢翻,他倒不是在担心自己把方沐卉给打伤了,而是方沐卉脸上挂了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后面拍的戏都得穿帮,虽然她只是是个小演员,但是却是这部戏里的女二号,他们这部戏本来就经费紧张,现在戏拍了一大半,临时换角又得多出很多麻烦事。
“你们说,他妈的现在怎么办?”李平冲着片场的工作人员发着脾气。
站在一旁的方沐卉心里十分憋闷,这种无德无才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导演的行列中来的,不过她到底重活一世,上辈子刚刚出道时,为了能拍戏,什么苦什么气没受过?这次幸好伤口不深,要是运气不好,真的被毁容了,她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片场鸦雀无声,大家还在等着李平出主意,但这会儿李平只顾着大吼大骂的冲着别人发脾气,最后还是方沐卉开口了,她说道:“等会儿用粉盖一下,再有刘海遮挡,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她只希望不要留疤痕,别说是做演员的,就算是普通人,脸上留道疤也够怄气的。她虽然厌恶这个欺软怕硬的李平,但是戏还是要照拍,与其拖着下次再拍,还不如趁着今天一次性拍完,省得下次还要再受折腾。
“导演,你看呢?”副导演询问导演的意见。
李平瞪了方沐卉一眼,又扭头到处喊着化妆师:“还楞着干嘛,赶快补妆。”
方沐卉被化妆师喊过去,受伤的地方被粉底打了好几遍,方沐卉又自己修了一下刘海,只要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现场布置好了之后,方沐卉被叫过去重新开始拍摄,因为中途出得这次意外,这次她拍的时候明显专心多了。
没过多久,所有的镜头都拍摄完了,等到李平喊收工,方沐卉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摸了一下额头的伤口,准备要换衣服去容坦那儿接奶奶时,便看到外场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奶奶!”方沐卉惊喜的喊了一声。
站在外场的人正是她奶奶和容坦,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等了多久,方沐卉压根就没有发现,方沐卉顾不得去换衣服,她跑过去握着奶奶的手,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奶奶虽然是第一次坐火车到大城市来,但是精神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方奶奶其实没到多大一会儿,刚才她看到自家孙女拍戏,虽然心里高兴,但是为了不打扰她,所以一直没有喊她。
“电视剧原来就是这样拍出来的呀。”方奶奶觉得自己今天长见识了,等以后回去一定要告诉老伙伴们今天的见闻。
方沐卉嗔道:“你们到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呀。”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方奶奶这才有功夫去看孙女,她心疼的摸着方沐卉的脸,因为方沐卉盖着刘海,倒是没发现她额头上的伤。
“为了拍戏好看,不能长胖。”方沐卉喊里回了一句,又问道:“奶奶你身体还好吗?”
“好,好得不得了。”
祖孙两个只管拉着对方的手嘘寒问暖,完全把容坦给忘了,当时方沐卉请容坦帮忙接方奶奶时,容坦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平时他跟方沐卉两人相处时,方沐卉始终对他保持着距离,现在肯找他帮忙,这说明她已经开始在信任他了。
说了小片刻的话,方沐卉总算想起了容坦,她对容坦笑了笑,感激的说道:“容少,真是太麻烦你了。”
“要是把我当朋友就别说这种客气话。”容坦笑眯眯的说道。
因为容坦没有见过方奶奶,到了火车站,他先问清了车次,就等在出站口,好在车站旅客虽然多,但是像方奶奶这种单独出行的老年人并不常见,容坦又留意到方奶奶出了站口就开始四处张望,像是专门等人来接的样子,于是便上前询问。
别看这个方奶奶年纪大了,但人却一点儿也不糊涂,听说容坦是受了方沐卉的托付来接她的,刚开始根本就不肯跟着容坦走,偏偏那会儿方沐卉正在拍戏,电话也打不通,方奶奶就更加不相信他了,最后容坦跟方奶奶核实了好几遍,把连方沐卉的名字生日还有学校班级都说了出来,方奶奶这才半信半疑的上了他的车。
方奶奶自从被容坦直接带到方沐卉工作的地方,又看到孙女本人了,自然相信容坦就是她的朋友,先前把人家当成骗子似得审问,这会儿她老脸有些红了,于是不好意思的对容坦说道:“小伙子,我老太婆是头一回到大城市来,又没有什么见识,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容坦不管跟谁相处,待人永远都是温柔和气,他故意开玩笑的说道:“奶奶做得都是应该的,要是什么都不问直接跟我走了,我反倒还要代替沐卉批评奶奶呢。”
方奶奶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这么会替别人考虑,为人又细心,一路上不管她问什么问题,容坦都一一回答,没有半点儿不耐烦,更让她高兴的是,当她提出要去见见孙女拍戏的地方,他也二话不说,开车就带着她过来了。
“我去换衣服,咱们先回家。”片场乱糟糟的不方便叙旧,方沐卉跟奶奶和容坦说了一声,进了临时搭的化妆间去换衣服,准备先回家去。
不一会儿,方沐卉出来了,因为她卸了妆,容坦一眼看到方沐卉脸上的伤口,他问道:“你额头怎么伤了。”
方沐卉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她当然不会让奶奶知道自己工作上的糟心事,于是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说道:“不小心划到的,过两天就会好。”
方奶奶凑近看了几眼,问道:“擦药了没有,可千万别留疤呀。”
“回去就擦。”她扶着方奶奶的手,和容坦一起离开了商城。
等到上了容坦的车子,方沐卉发现奶奶还带了不少老家那边的特产,想到她年纪这么大,还背着这么东西,方沐卉半是感动半是心疼,便嗔怪道:“不是说了不用带东西的吗,这里什么都不缺,一路上拿这么多东西,路上那么挤,要是累到了反倒不划算。”
方奶奶说道:“这点儿东西不算什么,再说又不用我背着,有火车驮着呢。”
方沐卉无奈的笑了一下,她又看一眼前排正在开车的容坦,人家今天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也得请他吃顿饭。她对容坦说道:“容少今天忙吗,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到家里去吃饭吧。”
容坦笑了一下,他扭头对方沐卉说了一句:“就算你不请,我今天也要到你家去蹭饭的。”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到了方沐卉的公寓楼下,停好车后,方沐卉和容坦提着东西,搀着奶奶等在电梯口,谁知电梯刚打开,方沐卉楞了一下,站在电梯里的人赫然就是许久不见的顾学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