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野原本的计划是把程逸然母子送到陆家,别的有什么需要的,他再自己去程逸然家里拿就好了。
但是当他们赶到陆家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家里灯火通明,陆母正坐在客厅看着一本书。
看到他们进屋,陆母立刻就站了起来:“迟野,逸然,鹤轩,你们回来了。”她强掩住激动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
小鹤轩眨巴着大眼睛,默默的躲到了程逸然的身后。
程逸然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陆迟野惊讶的问:“妈,你怎么来了?”
“咳,我这不是看着你出差了,家里都没人照料吗?所以过来帮你照看着点儿。”陆母说着,上前接过了陆迟野手里的行李,交给保姆拿到楼上卧室去了。
“逸然。”陆母对程逸然打招呼,“好久不见,一切都好吗?”
这听起来似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候。
但是程逸然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她曾经嫁与陆迟野多年,自然知道陆母是一个多么骄傲好面子的人,能像这样低下头来主动打招呼,真的已经很为难她,也完全表现出了她的重视了。
程逸然对她笑笑:“都挺好的。”
她没有称呼陆母,只因现在她也不知道应当怎么称呼好了。
“鹤轩,过来让奶奶看看。”陆母看向鹤轩,慈祥的笑着,后者却躲在妈妈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警惕和不信任。
看得陆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妈,你快回去休息吧,我来安顿逸然和鹤轩就可以了。”陆迟野适时的出声给她解了围,虚揽着陆母的肩,把她往楼梯方向送了送。
陆母心里也明白,一切得慢慢来,好在程逸然如今已经带着孩子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她点点头,对程逸然和鹤轩笑了笑:“那我就先上去了,你们也累坏了,早点去休息吧。”说完,她就转身上楼去了。
陆母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拐角后,小鹤轩就怯怯的开了口:“妈妈,我们走吧……”
程逸然和陆迟野都看向了他。
小家伙扯着程逸然的衣角,想要往外走。
程逸然蹲下身问他:“怎么了鹤轩?你想去哪里?”
“我想回家……”鹤轩轻声说,仿佛知道大人不会轻易同意一般,底气都不是很足。
程逸然和陆迟野对视了一眼,眼里有忧虑。
“鹤轩,已经很晚了,我们就在这里睡吧,好吗?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明天我们再从长计议。”陆迟野耐心的劝他。
小小的孩子却还是倔强的摇头:“爸爸说了我们不用和奶奶住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奶奶却在这里,爸爸说话不算数!”
说到最后,小家伙的眼角已经开始委屈的泛红了。
“鹤轩,你刚才也听到爸爸问奶奶怎么会在这里了,这说明爸爸也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来的,爸爸并没有说话不算数,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程逸然试着打圆场。
可是孩子的倔劲上来了,什么都听不进去。
现在的陆家对鹤轩来说,就像是一个可怕的存在一般,他甚至连往里多走一步都不愿意。
程逸然还想好好说说,陆迟野却拦住了她:“算了,别勉强孩子了,我们先去找个酒店住下,别的等明天再说。”
“好吧。”事到如今,程逸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答应。
陆迟野便让他俩稍等一下,自己去楼上拿行李去了。
在经过楼梯拐角的时候,他看到陆母独自一人坐在楼梯上,正在悄悄的抹泪,见他过来,她连忙起来转过身,快步朝楼上走去了。
陆迟野看着母亲的背影,似乎第一次意识到,她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没有追上去,拿了行李后,便带着程逸然母子离开了。
入住酒店后,鹤轩早早就睡去了。
而陆迟野却难眠了。
程逸然半夜醒来,发现枕边是空的,去客厅,果然,陆迟野正独自一人站在窗边,安静的看着外面的夜色。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程逸然轻叹口气,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她闻到了烟草味,很淡。
想来,陆迟野抽过烟了,但是担心味道太大,所以只抽了一支,甚至可能不到一支就掐了。
“睡不着?”她轻声问。
“怎么醒了?”陆迟野握住她的手,“睡得不舒服吗?”他转过身关切的看着她。
“我很好,倒是你,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不要告诉我你才起来,你的被窝里可还是凉的呢。”程逸然仰头看他,窗外的星光映进她的眸子里,闪烁如碎钻。
陆迟野忍不住微笑,抱住她,下巴搁在了她纤细的肩膀上,他轻轻叹了口气:“鹤轩说的那些话,我妈妈都听到了。”
程逸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些话,虽说那是孩子说出的话,但正因为孩子说话较成人更为直白,所以才更具有杀伤力。
“抱歉,迟野……”除了抱歉,此刻她想不到还能说些什么了。
她也明白,陆母虽然之前对她一直意见很深,但是对鹤轩,那是真的好到没话说。
只是在鹤轩的心里,妈妈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如果有人伤害了他的妈妈,那么,无论那个人对他有多好,他都会排斥。
“不用道歉,这件事你没有错,鹤轩更没有错,说起来,我妈这也是自己种的因得的果。”
“但你会很难做吧。”程逸然还是觉得愧疚,毕竟,陆母已经先低头了,却还是得到了这样的回应。
“没事,她一直都习惯了一个人住,过几天就会回去了。等什么时候鹤轩的态度放松了,什么时候再让她来看鹤轩就行。”陆迟野抚着她的长发,慢慢的说。
“可你……”程逸然还是觉得陆迟野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否则怎么会一直都睡不着觉。
“我站在这里不睡,可不是为了这个问题。”虽然也有那么点因素在里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