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盈娣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又回到了牢房。她不明白陆笙羽为何不杀了她,而是将她关在这里。看着这牢房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候她被废,亦是关在这里。
萧盈娣已经恢复了记忆,就像陆子衿说的,她忘却的果真不是好的回忆。
妙心不是萧盈娣,陆笙羽又岂会傻傻分不清楚,只是妙心和萧盈娣长得太像,他总是欺骗自己妙心就是萧盈娣,甚至宠幸了她。然而妙心与生俱来的怯弱性子与萧盈娣可刚可柔的性格大不相同,用一年的时间足够发现两人之间的异常,况且每当妙心抱着宏文,宏文就会哭闹个不停,连宏文都能感受到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只是妙心与萧盈娣长得那么像,他不想失去她,至少留妙心在身边,他还有自欺欺人的理由。
然而西未说的话让他心中起了疑,西未虽然背叛了他,但西未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他会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理由。要么西未是为了让他放过那个女人而撒了谎,要么那个女人真的是萧盈娣。
陆笙羽想着想着,抬头却发现他竟不知不觉快走到牢房门口了。
走进牢房,看到那女子蜷缩着身子,侧躺在草堆上,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场景,那个时候萧盈娣也是这样的睡姿。
听到脚步声,萧盈娣立刻警觉地爬了起来,看到门口的陆笙羽时,她随即低下头。如今她丑陋不堪的面容已经让她不敢与他对视,他嘴里的那句“丑女人”至今还在她脑海中回荡,让她自卑地抬不起头。
“为什么要刺杀朕?”陆笙羽隔着牢门问她,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如上次那么冷,反而多了些期盼。或许他此刻是希望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萧盈娣的吧。
“如果我说出实情,皇上就会放我走吗?”
陆笙羽没有回答她。
她抬起头,正好迎视他的眼眸,她下意识地躲开。
“你到底是谁?西未说你是——”
“皇上。”萧盈娣打断了陆笙羽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笑,“您自己都说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师父说的话你怎么还信了?他想要您放了我,对您撒谎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陆笙羽沉吟了片刻,敛去眼中的悲伤,再看萧盈娣时,神色淡然:“也对,她怎么可能会武功。”
说着,转过身子,离开。
看着那抹身影消失,眼眶蓄满泪水,在它们掉下来前,她伸手一把抹掉。现在她这样狼狈,就算是相认又如何。当初是他派侍卫将她和陆子衿逼向悬崖边,迫不得已她才跳下去,如今她已毁容,他为何又要装作一副柔情模样,让她有所误会呢?
得知西未死后,陆子衿铤而走险,打算自己去劫狱。然而他终究是小看陆笙羽,一年前的那次,之所以能顺利从牢中带走萧盈娣,是陆笙羽不想萧盈娣死,有意放走她,所以才让狱卒睁一眼闭一只眼。
陆笙羽仿佛恭候陆子衿多时了,就等着陆子衿自投罗网,所以陆子衿刚一出现在牢房门外,四周就涌现了一大圈人。
陆笙羽看着陆子衿,似笑非笑道:“这一年都不见皇兄的踪迹,可是去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陆子衿摘掉脸上的黑布,笑得很牵强:“不过是游山玩水罢了。“
“皇兄好生惬意啊。”陆笙羽视线扫视了一眼陆子衿一身黑衣打扮:“皇兄如此打扮是打算劫这牢中的谁?”
陆子衿看着陆笙羽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回答。
陆笙羽笑了笑:“既然皇兄不肯回答,那朕就来猜猜。是不是朕前不久抓进来的那个丑陋刺客?”
看着陆子衿抬头看他,陆笙羽笑得很是得意:“啊,看来朕猜对了。不过朕倒是很好奇,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到底是哪点让皇兄动了心呢?要知道皇后在凤昭国可是第一美人,都没能打动皇兄,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陆子衿不是第一天认识陆笙羽了,陆笙羽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心里想必是明白了,不然他怎么会料到他会劫狱,是而派人在此等候他跳入这陷阱里呢?
陆子衿浅笑着,四目相对间,无形的火光在两人之间窜动,“皇上说笑了。”
“是吗?那朕就说点不好笑的。”陆笙羽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眸子一寸寸冷去,“把梓月带过来!”
听到“梓月”二字,陆子衿从容的面容终于有了些异样,而这一切陆笙羽都尽收眼底。
梓月在看到陆子衿的那一刻,眼含怨气。
“梓月,把你昨个儿同朕说的话再跟顺谦王说一遍。”
梓月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述了一遍,看着陆子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陆笙羽很是寒心:“手足本该情深,朕无心要针对你,但你不该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使得朕与皇后之间存有间隙。既然你做了这些,朕就容不得你!”
“来人,将他抓起来!”
不及侍卫上前去抓他,陆子衿眼疾手快地从一侍卫腰中抽出一把长剑,抵在脖子上,心中虽有不甘,但他也不愿做陆笙羽的阶下囚。
“没有什么该做不该做的,只是老天对我太不公平!”说完,剑刃划破他的脖子,瞬间鲜血迸出。倒在地上,他睁眼看着满天繁星,想起来那个夜晚,那天晚上是他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满天飞舞的萤火虫那么好看,耳畔还有萧盈娣清脆的笑声,那个时候她说要嫁给他的。
他不后悔他过去所做的一切,他唯一后悔的是他不该让萧盈娣去行刺陆笙羽,这样,他或许已经和萧盈娣成亲了,在那山水间,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
看着陆子衿的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陆笙羽终是不忍再看他,到底是手足,陆笙羽没有丝毫的快感,而是沉闷地说了句:“厚葬他。”
说完,转身往牢里而去,看着那个蜷缩在墙角的人儿熟睡着,他让狱卒打开铁锁,轻轻走到她身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出牢房的时候,他嘴角扬起了笑,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多么庆幸,他没有继续错下去,还好他没有杀了她,一切都还来得及。
爱一个人时,不管丑与美,心里都只有她;不爱一个人时,即便是倾国倾城之色,也心如止水。正如他爱萧盈娣,正如他对妙心的无动于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