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敛着眉头沉思,他当然也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虽说知道光影集团是苏漫的产业也是近期的事情,可是他丝毫不会觉得苏漫会在光盛里敛财,而那些消失的巨款和那些漏洞百出的账目又是怎么回事呢?
更加让他担心的是唐瑾修对苏漫的态度,他似乎认为这一切都是苏漫有计划有预谋的行为,甚至开始不间断地后悔,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放心将一个这么大的工资交给她去处理,接过被她倒打一耙。
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进入了一种白热化的阶段,从白瑶来到他们身边以后,他们之间就几乎没有消停过。
身着黑色正装,蓝色的领带被他扯得松松垮垮了,外面空气有些凉薄,但他丝毫没有想要将手臂上的外套穿起来的举动,任凭初春带着凉意的微风挂在身上,一路走向那家咖啡厅。
坐在窗口的苏漫,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信步走来。
白衬衫、黑西裤,干净利落的套装,只是他又瘦了一些,轮廓分明的脸庞跟刀削了似的有棱有角,气质冷冽,只是眉眼间的烦忧怎么也化不开,眉头并没有纠结,只是冷酷的表情更加冷,总是喜欢皱起的眉头处也有了浅浅的细纹。
苏漫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三十六岁了,没有几年就要进入不惑之年了,难怪他会急切的想要孩子,急切地想要结婚。
岁月不等人,在她还如此年轻的时候,他的眉头已经悄悄爬上了细纹,年龄的差距,过了三十岁以后,几乎可以一眼识破。
茶刚好端上来时间不长,他坐下后,喝起来有些微烫,但是会感觉到暖意,只是这样一杯透彻的茶,在咖啡厅里看上去真的很突兀。
只需要一眼,他就发现了苏漫所坐的地方。他知道苏漫稀罕坐在靠窗的位置,喜欢一边喝着热热的东西一边看人来人往,尤其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最喜欢站在床边眺望远处的越秀河了。
坐下后,两人相对无言。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责备她一些什么,只是现在再看她的心情就不一样了,以前是怜爱、纵容的,现在是觉得看不清,一点都看不清。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跟眼前这个小了他十二岁,整整一旬的女孩,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千万富翁了,而自己竟然丝毫不知。
而且还傻傻地每月给她很多零花钱,想着以后为她在哪里买一处房子。到头来,她什么都不缺,甚至跟自己比起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他不止是由衷的挫败感,还有欺骗感。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无话不谈,自己执行任务都能告诉她,她在外面做的事情就比需要保密。
现在又闹了这一出,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发现自己再也不认识苏漫了。
“我没有动过你公司里的一分钱,泄露机密更是扯淡。”
这是苏漫开口的第一句话,凡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宁愿别人误会也不会去解释的人。
但是她今天真的很想解释一遍,就一遍,如果他真的不信,那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这些事情放在别人的身上,那她的解释就只有一句话:我就是这样做了,你能怎样?
那样的一句话,如今她不会跟唐瑾修说的,她不想两人之间闹得一点余地都没有,因为这个人是她的爱人,爱了十多年的爱人,他不一样。
“你的钢琴在美国获过奖。”唐瑾修说的话,跟她驴头不对马嘴。
但是她还是回答,“是的,08年在你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去的美国参加比赛。”
“你会用枪,设计技术很好。”
“我在雄鹰参加过训练,赵大成是我当时的教练。”
“你说的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光影集团的总部就在美国,我几乎每天都要跟美国的高层视频会议,练出来的。”
“你开了一家餐厅,一家酒吧。”
“餐厅是我外祖父留下的遗愿,我用他留下的财产开设了那家餐厅,酒吧就是seven。”
“你认识高管。”
一问一答的模式就此结束,苏漫不想将自己的仇恨都展现在他的面前,那时她一定要完成的使命,却是千不该万不该将他也卷入其中的,毕竟一切伤亡都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唐瑾修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究竟还有多是事情是瞒着我的?!”
“没有了,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苏漫没有被吓得一跳,她早就做好了接受他发火的准备,毕竟,他也是一个讨厌被欺骗的人。
“那安易呢?他是为什么一定要杀你,我知道是有人拿他的父母做威胁,可是那个威胁他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治你于死地?”
苏漫又没有出声,像是安易那次的状况,她也不是遇到过一两次了,一次一次也就习惯了,可是死亡的感觉还是很陌生,只是身体的疼痛早就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了。
“又不说话,那你今天叫我出来到底为的是什么?”
唐瑾修觉得完全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一样,极像小丑,惹人笑话。
“我想跟你谈一谈白瑶的事情。”
这件事情,自大上次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憋在心里,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开始时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但是看唐瑾修刚才的样子,估计以后他也是不会再想见到自己了吧,还不如有什么事情在今天就都说完,省得他以后看见自己觉得心烦。
“白瑶的事情,你有什么好跟我谈的?”他眉眼冷峻,但是眼神中明显的带着疑惑。
苏漫用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将泡沫围城的心形搅散,就像是一颗心,永远也回不到以前。
“你有没有先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唐瑾修几乎是想要暴怒,她又想要怎么整白瑶?
她放下勺子,看到他紧抿着的唇角就知道,他一定是动怒了,苦笑了一声,不管他爱不爱听,相不相信,自己只要说出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