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他声音暖融,在这冰天雪地里呵除了一抹白雾,却在瞬间融化了周边的冰冻,伴随着他眼底的温柔缓缓流泻,好想要在一瞬间就要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苏漫微笑着没有说话,也呵出一团白雾,然后开口:“看到你我就觉得温暖了。”
他的笑容立刻放大,一直蔓延到了发根和眼角,“那就更温暖一些吧。”他拉起苏漫冰冷的手,握进温热的手心,配合着她的脚步缓步向前。
平静的生活总在风雨过后才会显得更加珍贵。
从街角的那家鲜花店铺内买了一大捧的菊花,用白色的装饰捧好,苏漫决定带着它去医院看看曾严桥。
但是在那之前,她的要先去接忠叔出狱。
驾驶证暂时还没有拿到手,只能雇了一个司机来帮自己开车,那个司机就是今天恰好没课的向开。
对suv有着一种特殊的热爱,苏漫买了一辆性价比相对要高一些的白色suv,而自己就坐在副驾驶上。
在等一个信号灯的时候,向开转头看了眼已经在零下十度的天,裹成了一只小企鹅的苏漫,问:“司法部这么轻易就愿意放人了?你是不是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苏漫准头看着他笑了笑:“是啊,却是花了好大的代价,不过那也是那帮人在过年之前想要发一笔横财,再加上飞飞的亲戚实在是很靠谱。”
向开只知道她有一家餐厅一家酒吧,顿时开始为她的经济状况开始担忧:“漫漫,不要勉强,没有钱的时候可以跟我开口。”
“向学长,”她学着齐晨晨的语气交了他一声,然后很郁闷的叹息了一声,“我真的有钱,就这么说吧,我每天赚得的钱都赶上你一年的工资。”
说完之后,苏漫没有觉得有什么好骄傲的,她只是想要打个比方而已,忽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打得比方有些伤人,又连忙摆着手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没有鄙视你的意思。”
“呵呵,我知道。”向开好笑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那么又能力,我真的为你感到无比的骄傲。”
“真的啊?你不会觉得跟我一起出去很有压力吗?”
向开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我跟你一起出去的时候,我会说,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小富婆,而我正在被她包养。”
“哇,你还真敢?”苏漫简直不相信那么温文尔雅的人也会有这么顽皮的时候。
信号灯调成绿色,他优雅的发动,目视前方,双眼含笑:“你看我现在都给你做起了专职司机,难道我这不是带薪的?”
“是是是,向小哥,今晚就跟姐回去吧,暖床、伺候任你选!”苏漫一向跟几个姐妹们放肆惯了,口无遮拦的就蹦出了一句,惹得向开转脸看了她好久。
她也只能红着脸再解释:“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对方只能回给她一个宠溺外加无奈的眼神,然而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了,最让他恼火的事情就是,明明苏漫是这么可爱、惹人怜惜的女孩,为什么他唐瑾修就不懂得珍惜?
去到监狱的铁门口时,刚好忠叔从里面走了出来。
花甲之年还要平白受了这牢狱之灾,原本就不算壮硕的身体,在两个多月的铁窗生涯里,他几乎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站在寒风瑟瑟的铁门前,显得萧索极了,身上宽大的衣服,被吹得鼓了起来,像是随时都可以将他整个人带走一样。
“忠叔。”
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棉服,苏漫走上前去,披在了忠叔单薄的衣衫外面。
忠叔脸上明显的伤痕,让她看得触目惊心,真是不敢想象,要是没有陈菲托关系在里面护着他,他现在会成什么样子。
“忠叔,对不起。”苏漫紧紧地拥住了眼前这个爱护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人,眼泪湿了眼眶。
忠叔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漫儿别哭了,我们回去吧。”
“嗯。”
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能够跟忠叔这样并肩坐在一起了,苏漫坐在忠叔的身旁,紧紧的拉住他的手,就像在父母刚去世之后,第一次见到忠叔时那样,再也不敢放开他的手。
“忠叔,他们是不是对你下手了。”
忠叔的精气神似乎有些不济,眼神决然带着些空洞,“漫漫小姐,”这还是外公在世时,忠叔叫着自己的称呼,苏漫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连忙伸手抱住忠叔开始向一侧倾斜的身体。
“快,快去医院。”
向开从后视镜里看到苏漫焦急的脸庞,马上打转方向盘,想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
“漫漫小姐,我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你了?”忠叔勉强的睁开眼,身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是冰冷而又汗湿的,粗糙的手掌老态龙钟,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在这一个显得特别的清晰。
“十五年,十五年了,从我爸妈去世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叫过对方。”握紧老人的手,她的眼泪沿着尖尖的下巴,点点滴落在手背之上。
“是忠叔没用,让咱们漫漫小姐吃了那么多的苦,糟了那么多的罪,还要背负起血海深仇。我洪福忠愧疚啊,我怎么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老太爷和老爷太太啊。”
在那个传统的江南水乡里,老一辈的人还是被管家称之为老爷太太,而忠叔就是外公派给母亲的管家兼职保镖。那些年的时光,是他一声一个漫漫小姐叫着长大的。如果放在大城市里,会觉得好奇怪的事情,但好在唐老爷子也挚爱这些传统的称呼,在唐家,钟毅的称呼让她感到了亲切和熟悉。
往事再回首,一如过眼云烟。
“忠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会过得很好,你不必为我担心。”
苏漫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这时候忠叔突然呼吸急促,拉住她的手说了一个子:“氢······”
“你说什么?”
忠叔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呼吸急剧加速,胸膛起伏不定,手脚也止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了?忠叔你怎么了?”
苏漫有些惊恐的睁大眼睛,连声询问。
“马上就到医院了,等坚持一下!”
向开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看了一眼后视镜,强忍着慌乱。、
“没用了。”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忠叔已然僵硬了的脸上,他的双眼大大的睁着,不甘和愧疚还留在眼底,就那样的看着自己。
“忠叔,忠叔,是他对不对?你安息吧,我会帮你报仇的,我发誓。”
伸出颤抖的手,合上忠叔的眼皮,又重新拉上他干枯粗燥的手,低声念起了往生咒。
记得在母亲死后,你赶到医院的时候,一边执起母亲的手,一边念着往生咒,那时候你还很年轻,眼泪也是像我现在这样滴落在了母亲的手背上。
我会问:“忠叔,你为什么要拉着妈妈念往生咒?”
“你母亲最喜欢礼佛,她是佛教的信徒,她曾经说过,要是哪一天她去世了,希望能够有人给她念上一段往生咒,送她安然西去。”
那时你的眼神是悲伤的,也是怀念的,母亲的信仰也是你的信仰吧。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早就已经背熟了往生咒,等着每年去看母亲的时候,念给她听。现在,你也安然西去吧,不要愧疚,不要悲伤,你去了西方,会见到子一直想念的人,让我为你完成你未完的心愿。
呆坐在座位上,任由向开和一众医护人员将忠叔抬下车,吵闹着送进了急救室。只有她自己知道,忠叔已经去了,从大敞的车门向阴沉的天空看去,那个远远的想自己挥着手的人,不就是忠叔吗。
“超拨他们,另他们业障尽除,离苦得乐,往生西方极乐净土。”
看着远方,念完最后一段,送你最后一程。
当手捧着暗红色的骨灰盒,去往扬州的路上时,窗外又飘起了大雪。
这一天是一月十四号。
那捧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菊花,倒是成为了最后给忠叔祭拜的用品,这本账,迟早要跟他算得清清楚楚,死去的人不会白死,只会让她更加下定了报仇的决心。
送走了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亲人,如今,自己倒是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失眠的也晚了,捧着杯清茶,想起了那件被耽搁了很久的事情。
尤其是最后听到了忠叔说的那个氰字,几乎不用想,就已经知道了是那个可恶的化学品,那个夺走了自己母亲生命的化学品,现在又加上了忠叔。
最近曾严桥忽然间安稳了许多,估计是自顾不暇了吧。
媒体越来越大肆的报道,和那些喜欢追根究底的人肉网友,将他过去那些一言一行全部都挖掘了出来,就连他一天放几个屁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最近那家报社却是状况不太好,在跟肖贝恩商量之后,决定在一定程度上支持并且帮助那家报社。毕竟也是华哥帮忙找的人,总不能让华哥弄得里外不是人吧。
说曹操曹操立刻打电话来了。
“小苏漫,我爷爷那你来找他玩儿呢。”
他具有磁性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真的不愧为一代优质偶像。
“你们都知道了?”
那帮当初分了家产出去闯荡的家伙,个个都精明的很,哪里会无缘无故的打电话给自己,肯定是知道忠叔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