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晨晨几乎是逃着从向开的家里跑出来的,向开的那个架势几乎就想要将钱硬塞进她的手里。她从来不觉得为自己的朋友买一点东西还要将所花的钱拿回来。也许是跟自己太过陌生,向开的态度很坚决,又或许是他的性格使然,才会跟自己这么的较真。
毛毛的细雨又开始毫不留情起来,连日来的暴雨让多个省市都发生了洪涝的灾害。而a市的市区,尽管排水系统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但是排水的速度依旧不能跟上水流的速度。齐晨晨穿着坡跟的凉鞋,走在险险漫过鞋跟的积水来到了她所在的尚美艺术学院。这是一家私立的美术类院校,聘请的教室几乎各个都是在自己区域小有名气的画家。
刚踏进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将雨伞上的水珠抖落干净。一个高瘦的人影走进,齐晨晨转头,刚好看见信步走来的宋慕言。许久不见,他还是喜欢这么冷冽的颜色,黑裤白衬衫,加上他无框的眼睛,丝毫没有觉得儒雅,反而处处透着凌厉、清贵的气息。那张清冷的脸上总是不会有太过夸张的表情,薄薄的嘴唇颜色很淡,映衬得他的皮肤几乎有些苍白。戴着眼镜的细长眼睛里总是透着精光和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在他修长的手将要抓住自己的手臂时,齐晨晨向后退了一步,抬起脸看着宋慕言,没有说话。
因为她的退让,宋慕言的手落了个空。办公室里的空气顿时又降温不少,齐晨晨连忙踮起脚向办公室里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人都走光了。齐晨晨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天要亡我啊!
不容她再拒绝地,宋慕言有些粗鲁的一把将齐晨晨拽过,拿起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巾,在她被淋湿的肩膀上轻轻擦拭着。
“你怎么来了?”斜眼偷偷看了一下紧抿这嘴唇的宋慕言,齐晨晨有些好奇的问。
她不说话倒还好,她这话一出,宋慕言直接扔掉了手上的毛巾,右手用力掌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道:“齐晨晨,现在是上午十点,请问你不来上班、电话不接、人也失踪,是什么情况?”
齐晨晨看着他在她艳琴不断放大的俊脸,顿时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手指在裙角搅啊搅的,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宋慕言的脸更加逼近,随着言语,呼吸全部都铺洒在了她的脸上。她顿时感到全身的燥热,连忙转脸、伸出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说:“我、我说啦!”
这才有些放开她的宋慕言转手改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向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一杯温热的水递给她。然后自己坐在她的身旁才开口:“说吧,说具体点。”
拿着水杯的齐晨晨顿时满脸黑线,还要具体点?他这是在审犯人吗?
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之下,齐晨晨还是开口说:“我今天上班来的路上遇见苏漫了?”
听见苏漫的名字,宋慕言顿时皱了皱眉头。苏漫他是听说过的,他的弟弟好像跟苏漫他们就是好朋友,但是他听他弟弟说苏漫出了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倒是没有透露。
“遇见她就聊得脸手机都不接,班也不来上了?”
“啊?”齐晨晨顿时傻眼,原来宋慕言的思想也有这么简单的时候啊,竟然认为她耽搁这么久就是在和人聊天,真傻!
见齐晨晨不说话,只是呵呵的笑,宋慕言搂着她的手故意握紧了些。齐晨晨的眼神非常之亮,连忙停止笑声继续说:“我看见她大雨天的一个人躺在越秀湖边的长椅上,就过去看了看她,结果她竟然失声了,而且还形容枯槁,跟以前的她判若两人。”
听了齐晨晨满脸痛惜的陈述,宋慕言开口:“小傻瓜,她变化那么大,躺在长椅上你都能认出来?”
宋慕言这么一说,齐晨晨顿时也感到惊奇,她瞪大了眼睛告诉他:“我当时就是直觉认为她是苏漫,虽然我跟她没见过几面,但是我就是能够一眼认出她,你说奇怪不?”
笑着没有说话的宋慕言摸了摸齐晨晨的脑袋才开口:“也许这就是你跟她之间的缘分吧?”
缘分?齐晨晨再次傻眼,宋慕言今天这是怎么了?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些形容词,真让人惊异。
屋外风雨飘摇,偌大的办公室里却处处透着温情。齐晨晨苦瓜着脸跟宋慕言讲着,而宋慕言就只是在一旁给她加水。要是宋家上下看到宋慕言现在的表情一定会惊掉下巴吧。
西陵县,太公山上。
钟毅留下的记号就在这个土丘背后中断了,即使特意掩盖过,地上杂乱的痕迹还是很明显。唐瑾修随着这些杂乱的脚印步步深入,现在已经进入了大山的深处,处处都是陌生的环境。他们几乎是走一步提防一步,刚沿着脚印走出不到百步。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就在那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里听到了钟毅的声音。
他立刻举起手掌,身后的二十名战士立刻隐蔽好身形,将自己融入这林木星稀的山脚下。唐瑾修小心翼翼的向前开始查探,右手紧握着短小的匕首。在他走了数十步后,伸出左手五指合并着向前弯曲了三下,战士们立刻弓起身体快速向前挺进。
这是一块石山坡处的空地,四周只有半人高的石堆作为掩护,战士们迅速将自己掩蔽好,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和那些渐渐停止的斥责声。
唐瑾修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身后的战士原地待命,而他自己毛着身体悄悄的向前摸索了过去。
“你他妈的,要是敢再动毅哥一下,我非扒了你的皮!”
这声莫名的怒吼让唐瑾修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毅哥”确定无疑是钟毅他们了。右手的短匕首紧紧横在胸前,脚下没有一丝凌乱的快步向前。
将自己隐蔽在一块不大的青石后面,稍稍露出头,观察着眼前这个天然石洞中的情况。
六个身着黑色服装的强壮男人,被绑成一排坐在背靠岩壁的地方。离他们五步之遥的地方,两个头发很长、衣服有些破旧的瘦小男人在地上升起了一对篝火。
首先注意到的是他们肩上背着的步枪,再然后就是腰间鼓鼓囊囊的腰包。其中一个稍胖一些的男人走到坐在最边上的钟毅面前,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一脚,还算白净的手伸进钟毅的衣服里一边摸索一边恶狠狠地开口:“老子看看你们这些个披着狗皮的家伙身上能揣着多少钱。”黑色的钱包被从钟毅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那像个野人一样的家伙立刻笑着坐在地上翻找了起来。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睛,怪叫道:”我的个妈呀!这么多钞票!”,他迫不及待地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红色的百元钞票,跳了起来,一边挥舞着一边朝着一边忙着烧水的同伙兴奋的叫道:“雷子!快来看呐!这么多百元的大钞呐!”。
同伙听闻,转手扔掉手里的柴火,一边擦着手一边跑了过去。两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手里那一沓厚厚的钞票,掏出钟毅钱包的微胖野人咽了咽口水说:“雷子,你说这么厚一沓能有多少钱?”那个叫雷子的瘦青年困扰地伸出右手挠了挠后脑勺,对着那人手里那一沓钱看了又看,为难的说:“小胖哥,我也不是很清楚呐,我只在大老爷那里见过一次这种钱。那个兵哥说是百元大钞呐,一个能顶咱们最大的那个一百个呐!”
听雷子这么说,小胖哥似乎也犯了愁,想了一会,他忽然高兴的对雷子说:“要不我们数数看吧!”,雷子立刻双眼放光的猛点头。
小胖哥拉着雷子坐在地上,“呼”地竖起双手,将两只手臂上的衣服都撸到了腋下处,对着右手“呸”的吐了口唾沫,然后拿过雷子手里的那一沓钱,慎重的捻起一张,递给坐在他旁边的雷子,嘴里认真的计算道:“1张。”
被绑在边上的六人顿时满脸黑线,这两个人看来还真是山沟里出来的。要给一般人,这些钱根本是看不上眼的,而他们拿着这几千块钱当金元宝一样的数着。那一张一拿的认真劲儿简直让人觉得那不是宝元钞票,而是黄金。
趁这两人认真数钱的空档,唐瑾修对着身后张开五指然后紧握成拳,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伸手指向其中其名年轻人对着自己比了两根手指,指向正沉浸在百元大钞世界里的两人。那名青年迅速地一点头,表示收到。两人悄无声息地接近到那两个野人身后,钟毅他们看见悄悄出现在两个野人身后的唐瑾修,顿时满脸高兴,几乎就想要原地跳起来了。
唐瑾修对着他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们立刻收敛表情。他忽然张开身体,猎豹般的敏捷迅猛,从身后将那个小胖哥双手牢牢锁住,长腿一伸,拽着小胖哥的双臂猛地甩向一边。
“哎呦!!!”小胖哥的惨叫几乎惊天动地,他的双手被唐瑾修按在身后,整张脸呈落地装直接被按趴在了坚硬的石头上,双腿也被唐瑾修死死地禁锢住。
一旁的青年战士在唐瑾修行动的那一刻也迅速跟上节奏,三两下,轻松地将瘦小的雷子制服在地。紧随而上的其余战士上前将他们身上所有的枪支卸了个干净,就连他们手上的钞票也不放过。
就在一名战士去那小胖哥手上的钱是,那笑胖哥忽然开始奋力反抗了起来,一边踢打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奶奶个熊的!钞票还给老子!老子还没数完啊!!!”,那架势像是随时都能跟他们拼命一样。
雷子也在一旁开始流起了眼泪,战士一边给他绑上专业的绳结,一边满脸鄙视。
“各位英雄,我们错了,我们不要钱了,求求你们别打死我们。”
雷子的哭诉招来了小胖哥的辱骂,小胖哥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就算打死我我也得拿着那些钱死!老子活了二十八年终于见到一回这么多钱,死了也值了!”
直到现在,这两人在意的仍然是那一沓钱,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对同伙表示深切的无语中。
从战士手里拿过那沓钱,唐瑾修走到两人面,蹲下。看着两人淡淡的说:“我现在替你们数一下,数完,这些钱就都是你们的了。”
完全搞不懂状况的众战士,只有眼巴巴的看着刚被解开绳索的钟毅,钟毅却满脸的苍白,坐在原地没有站起来。
“这里是四千六百元,现在他们就都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