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到了西华门,这里又是熟门熟路了,守门的侍卫还是昔日旧相识的,如此说笑了一阵子,这才进了西华门,路过内务府办事大厅南熏殿,又到了咸安宫随处走了走,还真是有些唏嘘呢,臻儿也是随着薛蟠入宫,他比薛蟠可是靠谱多了,“宫里头咱们可不好乱走吧?大爷,赶紧着到前头去了。”
“没想到,”薛蟠还对着自己那住过的院子发呆,后头倒是响起了别人的声音,“薛班首你,还会来此咸安宫怀念?”
一般来说,凡是突然响起的声音,又是从后头传来,必然都是挑衅找茬的,薛蟠叹了一口气,这才安稳半日呢,没想到这麻烦又来了。
他转了过来,瞧见的却不是麻烦的人,而是咸安宫昔日甲班的翘楚,忠顺亲王应无病,他可不算是什么找茬的人,虽然素日里头对着薛蟠没什么特别的好脸色,可也不是为难自己,要置自己之于死地的比如咸宁郡王等人,今日乃是大宴朝臣王爵勋贵等,故此应无病也穿了极好的衣裳来,今日穿着是绛紫色天蚕丝团龙补服,腰间系着紫金羊脂玉带,头戴金冠,忠顺亲王不如义忠亲王长得相貌出众,丰神俊朗,长眉细眼,只能算做是普通,不过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今日这样穿的出挑,忠顺亲王也十分的威严有气派起来,何况还有大明宫红墙黄瓦的加成。
薛蟠忙上前见过,他是硬骨头,不喜欢跪拜,但亲王驾前,超品,他才是五品,不得不要跪拜的,于是他慢慢的弯下膝盖,准备跪下的时候,听到了最想听到的忠顺亲王的话儿,“罢了,班首你乃是咸安宫第一,又是在天竺大展雄威过的,就不必在我面前行跪拜礼了。彼此以同学见过吧。”
薛蟠顺势连忙起来,嘴上却是道不敢,“王爷在天竺礼让我罢了,哪里是我大展雄威的,万万是担不上的。”
“今个赐宴,你怎么还在此地?”忠顺亲王显然心情极好,素日里头都十分严肃,今日倒是温和了许多,“难不成还觉得咸安宫的日子,有意思?”
“咸安宫虽然读书的日子苦了些,可到底没有别的事儿,只要读书就好,”薛蟠不是在说咸安宫,而是在讲诉自己的学生时代,“故此,大家伙都想着比较成绩,博一个好点的名次,和同学们之前争斗,大部分也只是意气之争,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而且人都是一样的,想到过去的事儿,多多少少还是想到愉快自在的事儿,自然,此处就还值得一来的。”
忠顺亲王挑眉,“你这话倒是有些有趣。”两人这样一起行到乾清宫去,路上随意聊聊,忠顺亲王话语不多,可凡是问薛蟠的问题,无一不是十分需要认真回答的,薛蟠虽然也不以为意,但也不会胡乱说什么祸从口出,但许多事儿,薛蟠的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听到这仕途上的规划,忠顺亲王摇摇头,“寻常人等求一时灵光乍现而办差事,而文龙你却是才华过人,计谋甚深,你在天竺所举所计谋,我回来之后也曾反复思量过,到底如何,算来算去,也比不过你这最好的法子了,有如此才干,怎么好自甘堕落,在詹事府和兵马司如此地方厮混,”忠顺亲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浪费大好青春?”
这话怎么和自己舅舅说的话如此相似?薛蟠暗暗腹诽,可以说是非常老气横秋了,薛蟠微微一笑,“这可不是厮混,”薛蟠想来想去也不能直接顶亲王,自己得罪的人甚多,没必要再多起来,“这基层的历练还是需要,一枝一叶总关情,这些繁琐的事儿办了,才能够学习不是?”
两个人如此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月华门,到了乾清宫,乾清宫是紫禁城大明宫内廷正殿,内廷后三宫之一。“乾”是“天”的意思,“清”是“透彻”的意思,一是象征透彻的天空,不浑不浊,象征国家安定二是象征皇帝的所作所为象清澈的天空一样坦荡,没有干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乾清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高二十米,重檐庑殿顶,始建于太祖皇帝十八年,太祖太宗两代曾因数次被焚毁而重建,现有建筑为英宗三年所建。是前朝三代帝王处理日常政务,批阅各种奏章的地方,后来还在这里接见外国使节。不过到了圣后这一代,她择了养心殿作为寝殿并且接见臣下的地方,表示自己个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故此没有居住在皇帝该居住的正宫之殿,乾清宫才成为一个礼仪式的宫殿,失去了不少生活的功能。
乾清宫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连廊面阔九间,进深五间,暗含九五至尊的意思,自台面至正脊高二十余米,檐角置脊兽九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分外气势恢宏。
薛蟠待走到乾清宫内殿门前,看到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明间前檐减去金柱,梁架结构为减柱造形式,以扩大室内空间。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屏前设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殿内铺墁金砖。殿前宽敞的月台上,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设鎏金香炉四座,正中出丹陛,他回首望去,看到丹陛接高台甬路与前头的五门乾清门相连,北风萧萧,把插在汉白玉台基上的各色旗子卷的漫天飞舞,呼啦作响,太阳正光芒万丈地从西边照过来,两边黄马褂侍卫林立,一派金碧辉煌中,尽显煌煌天朝威严之势。
这时候忠顺亲王就不和薛蟠说话了,他整顿衣冠,到了前头自己该去的位置,薛蟠到处看了看,啧啧称奇,这宏大场面,可算是见识到了,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