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薛蟠很明确的知道自己现在是着说话不腰疼,任何一个时代,人的奋斗总是需要的,前一世自己是一个**丝,那么自然必须每日要为自己的生计奔波,而如今却是不同,用自己那奶妈王嬷嬷的话说,“如今金陵城之中,我们家算是第一等有钱的,躺着花,几辈子钱也是花不完的。”
薛蟠自然不许王嬷嬷这么说,但是他心里的确是美滋滋的,一来是父亲所留的底子好,二来机缘巧合,办好了这几件漂漂亮亮的事儿,钱财自然不用担心,那么没有坠了家族的名声,自己个也懒怠去做什么扩张生意版图的大手笔,无事就好,小富即安,可就是薛蟠切身的写照了。
这样的话,何须要凡事强出头,只要老老实实呆着家就好,只是又被舅舅这样惦记,薛蟠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很是感激舅舅,毕竟避瘟丹的事儿,若不是舅舅帮忙,是办不好的,这穿越以来的第一步棋很关键,得了臂助,先把内忧给清楚了,一家人同心协力,后头就通顺许多了。
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薛蟠心里想着,他又有一点好,对于已经既定的事实,都是从容接受,这么一路想着将来如何,信步闲庭,抬起头来,就见到了凤姐的院子,薛蟠虽然不愿意继续当官从政,但做生意维持家务,还是需要的,前些日子他想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刚好贾琏还欠自己个银子,缺什么东西直接问贾琏或者王熙凤要就是了。今个走到这里,顺便来问一问贾琏底气如何,他想要的东西愿不愿给。
他走到了凤姐院,不妨看到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在院外走动,王夫人是薛蟠正经的姨妈,算起来周瑞家的也是从王家出来的,都是母族这边,薛蟠笑道,“周姐姐好,怎么今个来凤姐姐这里了?舅妈那边得空了?”
周瑞家的给薛蟠请安问好,“大爷好,今个外头有人来,算起来是以前王家的亲戚,如今太太不太管事了,故此我来请二奶奶的示下,瞧瞧是怎么样才好。”
“哦?”薛蟠笑道,“王家什么亲戚?怎么不去舅舅家,倒是来这府上了。”
“唤作刘姥姥的。”
薛蟠原本懒洋洋的不把这亲戚当回事儿,可是听到这话,倒是来了精神,刘姥姥?就是那来贾府打秋风的刘姥姥?这个老人家很是诙谐有趣,倒是应该见一见,“原来是她?”薛蟠笑道,他来了兴致,“刘姥姥,是姨妈的什么亲戚?”
“太太说了,他们家原不是一家子,不过因出一姓,当年又与太老爷在一处作官,偶然连了宗的。”周瑞家的说道,“只是以前经常往来,今个既然来了这里,就不好怠慢了她。许是舅老爷不在家,故此找了咱们这边。”
薛蟠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去瞧一瞧,指不定还认识我妈也认识这一位刘姥姥。”
薛蟠和周瑞家的一起走到了凤姐院子里头,丫头们原本要通传,却被薛蟠给拦住了,“我瞧着有亲戚在,故此过来瞧一瞧,你们别说话,我好生听一听,不一会也就走了。”
周瑞家的先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薛蟠就在廊下,听着里头的动静,这一位刘姥姥不过是山野中人,却能够出入侯门,也是一桩奇事。凤姐在里头说道,“怎么还不请进来?”
房内响起了簌簌之声,凤姐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手炉内的灰,慢慢的问道:“怎么还不请进来?”一面说,一面抬身要茶时,只见周瑞家的已带了两个人在地下着呢。这才忙欲起身,犹未起身时,满面春风的问好,又嗔着周瑞家的怎么不早说。刘姥姥在地下已是拜了数拜,问姑奶奶安。凤姐忙说:“周姐姐,快搀起来,别拜罢,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周瑞家的忙回道:“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了。”凤姐点头。刘姥姥已在炕沿上坐了。
凤姐儿笑道:“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薛蟠听到此话,不免暗笑,话说起来,最势利的只怕就是这凤姐了,刘姥姥家虽然之前当着小官,可如今已经破落,若是不自动来找,凤姐落了个清净,可这话说起来,倒是说亲戚们不愿意上门而已。
刘姥姥忙念佛道:“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看着也不像。”凤姐儿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作了穷官儿,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语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你我。”说着,又问周瑞家的回了太太了没有。
周瑞家的道:“太太说了,今日不得闲,二奶奶陪着便是一样。多谢费心想着。白来逛逛呢便罢,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刘姥姥道:“也没甚说的,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
周瑞家的道:“没甚说的便罢,若有话,只管回二奶奶,是和太太一样的。”一面说,一面递眼色与刘姥姥。刘姥姥会意,未语先飞红的脸,欲待不说,今日又所为何来?只得忍耻说道:“论理今儿初次见姑奶奶,却不该说,只是大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也少不的说了。”
凤姐微微一笑,大约也就知道这刘姥姥如何来的,这时候平儿给刘姥姥斟了茶,又出门去,见到薛蟠在廊下,奇道,“大爷怎么来了。”
薛蟠笑而不语,摆摆手只听着里头的话儿,平儿笑骂廊下的丫头们,“糊涂东西,大爷来了也不禀告一声,叫人在廊下等着,成什么规矩。”
一边又告诉里头说道,“大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