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贝伦吃不住痛,这竹杖虽然不会伤筋动骨,可打着实在是疼,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说不得只好先忍耐下来,服软了再说,“是,是,是,我委实是对不起贾夫人,今日来谢罪就是,谢罪就是。”
“奸猾小人,”薛蟠手中竹杖飞舞,在半空之中抽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来,他一个横扫千军,就把趴在地杨贝伦的暖帽给打落,杨贝伦惊得魂飞魄散,身子又到处刺痛,险些就要晕倒,薛蟠今日想着就是要教训杨贝伦,就算是杨贝伦说明要谢罪,可他还是要继续打他,“什么谢罪,你这是谢罪的样子吗!”
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却无一人出面阻拦,林老管家只是在边闲闲的说着不咸不淡的劝解话,如此闹腾了好一会,薛蟠是借着由头在打杨贝伦,林如海及时的赶到了,他是委实不知道这里头杨贝伦被如此折辱,还以为他说不见,管家必然是请他客客气气的回去了,没想到过来就看到如此大吃一惊的事情,他连忙喝道,“住手!竖子安敢对杨大人无礼!”
薛蟠瞬间就停下了手中的竹杖,真真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他懒散的耸肩说道,“世伯可是误会我了,杨大人说对不起大人和姑太太,故此是来负荆请罪,我想着既然是负荆请罪,总是不能什么动作都没有的,只好拿出了竹杖,这么演戏一般的轻轻打了杨大人几下,这既然是赔罪嘛,自然是在姑太太灵前是最有诚意了。那里是无礼呢,”他抖了抖竹杖,他还要气杨贝伦,“杨大人如此一番诚心,我不好不成全啊,对吧?”
杨贝伦身到处都痛,心里又是觉得丢脸丢大发了,这时候气的直哼哼,根本不理会薛蟠,薛蟠怪眼一翻,眉毛一竖,又举起了竹杖,作势欲打,“薛大爷瞧着你是还没受教训!”
“别打,别打,”杨贝伦连忙举手求饶,“多谢薛大人成全,我这一日的确是来谢罪的,请林大人,”他这时候横竖是跪在地,也就一举两得,朝着林如海磕了几个头,“饶恕我昨日惊扰贾夫人之罪!”
薛蟠得意的直哼哼,林如海瞪了边抬头挺胸骄傲无比的薛蟠,饶是这个时候他伤心欲绝,也忍不住心里暗暗发笑,又有一些感动,他连忙亲自扶起十分狼狈的杨贝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书房喝茶。”
薛蟠摇头晃脑的看着里林如海和杨贝伦离去,一直躲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出好戏的贾雨村忍住笑意来,“世兄这会子闹得可真够大的了。”
“一点也不大,我又不是在瘦西湖揍他,在家里头,一个别人都没有,给他面子了,”薛蟠手持竹杖,十分威风,“好生出这么一口恶气,算是便宜他了。”
“是,”贾雨村悄声说了几句话,“学生以为,兰台大人还是别这个弹章的好。”
“你的意思是?”薛蟠连忙问道,“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不过这样,可是能办?”
“应该能办,杨大人这时候最怕的就是林大人,自然也最怕世兄,”贾雨村笑道,“只要世兄饶他这么一回,只怕是他不敢乱动。”
“恩。”薛蟠思索了一番,点点头,“如此一来,倒也可以,那么如此的话,你先把昨夜的盐引拍卖得来的银子再核实一遍,等到杨贝伦那个倒霉鬼滚蛋后,咱们再一起见林大人,你的意思和他说,若是可成,这个折子如何写,就是有些讲究了。”
贾雨村领命而去,如此一来,院子里就只剩下薛蟠一人了,薛蟠手持竹杖,还没走几步,贾夫人正院之中原本紧闭的各处房门呼啦啦一下,一下子涌出了无数披麻戴孝的家人,大家用亮晶晶的眼睛盯住薛蟠,随即一拥而,呼啦啦的围住了薛蟠,又哭又笑,也有接二连三跪了下来请安的,如此场面乱糟糟的。
薛蟠哈哈一笑,“瞧见了没有,我说了让你们来观礼,瞧一瞧杨大人的礼数的,这一出戏可是好看?”
薛蟠被众人簇拥着一起到了正房,只见到王嬷嬷陪着林黛玉就倚在门边流着泪看着薛蟠,林黛玉满身缟素,头不着珠玉首饰,宛如一朵憔悴的芙蓉花,她拿着帕子拭泪不已,见到薛蟠走近,哽咽着喊了一声,“蟠哥哥,”随即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薛蟠点点头,“妹妹快别哭了,我今日打了杨贝伦就是特意为了你出气的,这是好事儿,姑太太若是瞧见了,她也必然开心的。”
“娘一定瞧得见,”林黛玉珠泪簌簌掉下,“我只恨得我不是男儿身,如今见到蟠哥哥把此人打的满地滚,也是出了妹妹我的一口恶气。”
“那就赶紧别哭了,世伯最是心疼姑太太仙逝,你若是再如此伤心,世伯见了,更是要伤心难过了,在世伯大人面前,还是要开心些才好。”
林黛玉微微摇头,拭泪不已,薛蟠拉着黛玉到了边椅子休息,又殷勤再劝,“我是知道妹妹伤心的,今年我父亲也过身了,虽然我心里难过极了,可家母比我还要更伤心一些,说不得只好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好生赔笑,在家母面前说着笑话,如此宽慰母亲而已,妹妹最是聪明,应该知道这一节。”
林黛玉点点头,低头说了一声是,“今日先把杨贝伦这厮打一顿,给姑太太,给妹妹出口气,过些日子,咱们一一发作,把那些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小人们一一炮制起来,妹妹放心,你蟠哥哥是最小鸡肚肠,睚眦必报的。”
林如海和杨贝伦两人在书房不过是喝茶说话了一会儿,林如海就送客了,杨贝伦很是狼狈,这一次来林府可算是来错了,受了耻辱不说,林如海还十分的冷漠,除了官场礼节必须到位外,什么话儿都懒得和他说,这个态度可是十分不妙啊。难道这林如海不打算原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