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在西域得不到贵族的支持的情况下,对下层百姓的盘剥愈发严重,甚至以指定某个部落给某个佛像镀金,就能让那个部落世世代代成为大部落为诱饵,让他们去攻打异教徒。
沙亭部崛起之后,为了对抗外来宗教,曾对佛家进行了扶持,但效果并不好,已经将自己底线一再下沉的佛教,很难再回归到本源了,那些高僧在得到沙亭贵族的财力支持后,依然不愿意放弃对普通百姓香油钱的要求和盘剥,而且仗着贵族的支持,比之从前更显霸道甚至肆无忌惮,西域各种宗教和因宗教产生的部落冲突愈发严重。
这首诗,池仇前世看到之后,就记得很清楚,一针见血。
比起另外两个异族宗教,佛家对财富的需求可谓赤裸裸、血淋淋。他曾坚决反对亭皇复兴佛家,并以此劝诫过亭皇。
“写的好。”宴菟儿眼神落在池仇身上,竟然有大白天闪星星的感觉:“这诗你作的?”
“你信嘛?”虽说这是七八年前他就曾在部落会议里说出来过,不过显然那些“榆木疙瘩”的牧民们并不会传颂。
“信!”宴菟儿对池仇充满了好奇和谜一般的信任。
“其实不是啦,说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那里的佛教盛行,僧人们动不动就给佛祖镀金,有位部落的少年英雄就写了这个,劝诫亭皇,后来传到了关中,南阳,估计还没传到你们这里吧。”
“哦?这倒是有可能,真不是你做的?西域沙戎也能作诗?”
“额,听说沙亭部落先祖也是汉人。”池仇试图解释。
“先祖?哪个先祖?在沙漠里呆了那么多年,还不成了傻猴子了。”宴菟儿不信,她嘴中的“傻猴子”估计是“沙猴子”的意思。
歧视其实一直都存在,无论地域、民族、省份、甚至不同足球队的拥护者,相互间都长期对立,池仇很不喜欢这种,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大同社会,相敬如宾”并非喊几句口号就能实现的,它跟人的素质和环境甚至欲望都有关系。
不能对西域的事情表现的很清楚,池仇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想依托沉默,尽早结束这个话题。
“不管是不是你写的,你能背下来都是厉害了。”宴菟儿依然很痴迷。
额?这是什么道理?此事许久以后池仇才明了,大灾变之后,古唐的唐诗文化掐然而止,想想也是,整个社会都只为求一口饱饭,哪有功夫作诗?况且,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都消失在茫茫人海,古籍文典损失巨大,五岳大陆文风一向不盛。虽然有不少“同伴”或多或少的传颂出几篇千古佳句,但汉字简化、白话文和普及拼音运动,让许多人对诗词更加陌生。
哪怕宴菟儿这样的秀女,也觉得作诗背诗是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语言环境不存在、意境也大不同,五岳现下的文化复古,更多的是在服饰方面,而非语言。
宴菟儿愣愣的看着池仇,池仇试着喊了一声,依稀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声音不大。宴菟儿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垂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脚尖,咬了咬下唇,久久不敢抬起。
小妮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子不对,一首普通的诗词而已。可惜池仇低估了情感的不可预见性,在对的时间、对的人,一个人住进别人的心里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县主,你在听吗?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
“那个李远,李校尉托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宴菟儿一听,立马开口道:“别说。”
“咦?”带句话都不成?
宴菟儿瞪了池仇一眼:“他带的啥话,你想清楚了?到底说不说?”
这话到底是让我说?还是让我不说?
“说呀,我都答应帮他带话了,为何不说?”池仇不解。
宴菟儿低着头,顿觉失态,不禁羞红了脸手里攥着自己的衣角,良久才道:“你要说就说吧,是你要说的,并非我要听的。”
池仇心里纳闷:“李校尉让我给你带句话。”池仇顿了顿,看着宴菟儿那脸儿又红了一层,心中讶然,让你帮忙传个话,你脸红啥。
“李校尉想你告之飞烟,丁掌旗可能会被停职,他李远依然想和飞烟姑娘重修旧好。”
本来李远传话,就想提前告之丁掌旗变动,捞个好,但是现在消息已经传下来了,他的话却才传到,等飞烟从薛城回来,这都是一条过时的消息了,池仇硬着头皮把其中详细分说了一番。
“就这话?”
“嗯,是不是没头没脑呀?”池仇说道:“其实今早见到你,直接说了这事就好了,可当时先遇到飞烟姑娘,而李校尉非让我先与你说。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总之此事你就当我说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宴菟儿笑笑:“我还以为是啥呢。”
“是呀,我也觉得弄得复杂,不过李远一再交代让县主通知飞烟。其中含义,我就不清楚了。”池仇只觉得怪,他最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情节,有事不能直说吗?打啥哑谜?
宴菟儿目光瞟向池仇:“我知道了,我会跟飞烟说,是李远说的。”她心中长吁一口,原以为这李远追飞烟不成,居然把目标转向了她,让池仇带话给她,诉说衷肠。宴菟儿在学校最不喜欢这种传话、传小纸条的事情了,若是遇到,心里打心眼里不喜欢。
其实八九十年代,女生收到别人写的情书,也会莫名的产生这样的情绪,觉得自己是不是平常做的不够好,水性杨花,以至于引起男人邪念。
而到了二十一世纪,这种现象才逐渐少了,女生把收到情书的多少当作某种炫耀的资本。
现在宴菟儿情窦初开,居然有人托池仇传话,那还得了?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万一池仇觉得自己是个招蜂引蝶的女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妥。所以她才说:你要说就说吧,是你要说的,并非我要听的。
池仇哪里晓得宴菟儿心中的弯弯绕绕,一脸懵比,总算把李远的交托的事情办完,心中畅快。
宴菟儿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带着些鄙夷瞪着池仇,淡淡说道:“就这些?”
“那还有什么?”
宴菟儿一听,心中有些不自在,想要问一些话,又不好意思开口,几番鼓足勇气,最终还是说不出口,颓然说道:“现在破一个案怎么这么难,都快十天了,凶手还是抓不到。丁叔又被停职了,那个厉明东接手,还不晓得能不能破案呢。”
“现在破案确实困难了,一般案件不说当天破案,但一般都是三天,如果能破最好,不能破,只怕就是个死案。”
“有什么办法能够增加破案效率呢?”
“其实指纹验证发最好了。”
“你也知道指模之法?”宴菟儿狐疑的问到:“你也曾在南颂游学?”
“没有,没有,以前在旧渠生活,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了,就曾见过一位游商,用指纹之法协助当地官吏破案,想必他应该是去过南颂的吧。”池仇胡乱编到。
宴菟儿伸出自己右手,悬空轻翻,不免叹道:“用指模之法拓拓而对,固然好用,但要鉴定所费人力颇多,你想想呀,那么多人,指纹又小,比对起来多费眼神……”
池仇见她伸出纤纤玉手,霎时觉得好奇,这是一双拿着手术刀的手。
宴菟儿发觉他眼神异样,心中大嗔,羞道:“你看什么?”
池仇呆住了,半晌干脆抓住那双手,展开,骗道:“我给你看看手相,我这个人会看手相的。”
“你……放手!”宴菟儿吓了一跳。
“你一个抓刀子的手,还怕我嘛?”小手温凉,池仇笑道:“你可别不信,这人的指纹各有不同,掌纹亦是如此,你看,这条是生命线,这条是感情线……”
宴菟儿重新坐定,将信将疑,粉脸就蒙上一层薄雾,好奇的打量着池仇:“凭着手相,不用求签也能看相?”
“这个自然,照你的手相看,你这个人有贵气,家世好,富足安康。”
“你胡乱编的。”这些宴湖的人都知道,他谈这些,宴菟儿自然觉得他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好,好,我这不是慢慢看嘛?你看这个是感情线,是一个有爱心的姑娘,虽然不大爱说话,但感情很丰富,爱花爱草爱小动物。”
这是我嘛?宴菟儿不信,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这么评价过她,婢女庄丁甚至都很怕她,不过这“爱小动物”,倒是说道了她的心坎里了,其实她虽然常常解剖,不过那都是为了研究动物的构造,即便上次掰断了黄鼠狼的腿,也是为了研究一下,好给一匹受伤的小马驹疗伤。她自认自己对待动物很友善。
宴菟儿到底是女孩子,而女孩子对于姻缘和手相都是莫名的相信,听他这么一说,宴菟儿把脸也凑过来,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池仇指了指几根长线,说道:“这是感情线,你看,你的感情线很细,说明你是个感情细腻之人。”
“细?”
池仇端出他的左手:“你瞧,你比我的细多了。”
宴菟儿翻了一个白眼:“这也能比,你是男的耶。”
“好吧,好吧”池仇收起自己的手,有些尴尬,继续胡诌:“你的婚姻线很简单哦,瞧见这条线吗,它这就是婚姻线,你的婚姻线一直通到上面,中间没有分支,就说明你的婚姻很简单,也可以理解为琴瑟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