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彘如此这般,葛姑连连道歉,池仇心中既羡慕又鄙视,不过也帮着转移视线,将折梅手的来历说了一遍,又重新打了一套军体拳和太极。
铁素竹也好计较,放下心中的娇羞,不多会就被池仇吸引。
听池仇讲完折梅手来历,葛姑不可置信:“你是说,这折梅手是从这两套拳里融合而成的?”
军体拳和太极,无论从形还是根,都是不同的路数,在池仇的脑海里,根深蒂固,自身又不是习武之人,很难将其区分开来,而葛姑、铁素竹,还有他在天山的那位师傅不同,她们是五岳中人,对于武学、拳种有着自己的理解。
“还有咏春。”对咏春,池仇一知半解,所知有限,笔划了一些咏春的路数。
“折梅手还有一些剑法的废招。”
“额。”池仇有些难为情:“确实有一位用剑的高手的心血。”
“难怪四不像。”葛姑转身就走,池仇以为她失去了兴趣,却发现她坐在台阶上沉思,一会让池仇再耍一下其中几个招式,一会自己比划一番,整理思路。
铁素竹起先有些不好意思,但后来也到池仇身边请教,自己比划起来。
从葛姑扭转的手肘和铁素竹双手的比划,加上她们自身对武学的理解,池仇相信一切都是动态发展的,没有一成不变的武学,也没有一个拳的武林,也许有一天葛姑会自创一套葛氏拳法,而铁素竹说不定能够自创一套铁氏拳法,甚至两者拳法奥义兴许截然不同。这才是百家争鸣、各展所长。
当然未来的世界,火器的兴盛,也很有可能让武学成为鸡肋,有些历史规律难以改变,但此时此刻,葛姑和铁素竹正用她们的智慧,让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
两人各有感悟,就好像辣椒遇到了花椒,那一口刺激味蕾的麻辣,以每秒五十次的频率产生轻微刺痛,触发神经的口感,犹如醍醐的醒脑感受,瞬间充斥神经而带来无尽的想象。若以人情世故来看食材的相逢,有的是令人心生羡慕的天作之合,有的是令人欲说还休的邂逅偶遇,有的是令人扼腕击节的相见恨晚。人类活动促成了食物的相聚,食物的离合,也在调动着人类的聚散,欧美叫它“命运”,华夏称作“缘分”。
起初葛姑自是修为高些,对铁素竹颇为不屑,然而正因为铁素竹因为年轻,修为略低,感悟不如葛姑,更在意自己所学拳法的套路,略显生搬硬套,但总体上更偏向出拳速度,追求以快致胜。
葛姑见她的出拳极快,反过头琢磨自己的东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走到她面前,指着两个穴道说道:“太极的高明在于气游筋脉,聚气而瞬发,你试着走这……这……这几个穴道。”
铁素竹闻言尝试,果然出拳迅猛,掌上带风。
“池仇方才所说的军体拳,是以快制快,精准击中地方要害,但过于求快,自身聚力而非聚气,久而久之,伤及筋骨,劳其关节,过了年岁就会积劳成疾,伤及自身。而太极因为太在意人体筋脉运行,气过筋脉,聚气而为,非数十年修炼,不能发挥其聚气之威,所以实战不行,但常年练习却能延年益寿。”
“所以你要糅合的话,单求快制胜,那是拳风,但你这样。”葛姑手肘破风而出,果然不同:“这是拳劲。”
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池仇不免惊叹,葛姑瞬间就发现了两者区别。
军体拳,在意的是敌人的要害,为了打中对手的要害,对自己身体机能就不那么关注了,甚至强行催动,肌肉或者筋骨还未准备好就必须出拳,久而久之,病痛就多,这也是从军的和从事体育运动的人长年累月下来,反倒身体容易酸痛的原因。
太极拳就反之,练久了,练习者延年益寿,越到后面越能催动自身元气,故而威力越大。
而武者就会尽量将其融合,挥拳之前,利用角度、聚气筋脉,让拳既有威力,又减少对自身肌体的损伤。
折梅手已经是一个武者融合后的拳种了,可能还不成熟,但也朝着兼顾内外迈进了一步,葛姑似乎有所感悟,按照她的思路,小心翼翼的来了一遍,见她挥拳,对池仇来说是一种享受,但她停了之后回到屋子,再出来的时候,胸前显然带了裹胸,池仇有些心疼。
随着葛姑的领悟,一些特有的“美感”被去除,加上军体拳对敌人要害的理解,一套折梅手下来,铁血杀伐的气势逐渐彰显,与之前求美的折梅手,大有不同。
铁素竹又不同,自身尚幼,实战经验略差,挥拳谨慎,招式套路更偏向于咏春,不像葛姑那般大开大合,匪夷所思。
池仇不精武学,无法从中领会太多的化合作用,就好像辣椒和花椒在锅中翻滚,你无法知晓它们如何香艳相逢的。不过他相信在旧版折梅手基础上,会有一种新的小拳种,既有微辣的挑衅,又有麻辣的刺激,池仇很是期待。
池仇再见李远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若不是两个小婢早已整装,池仇还以为他昨夜兴奋过度了呢。
“我的赏金呢?”这可是一千两呀,池仇并不会李远装聋作哑,就视而不见。
“哪有什么赏金?”李远窝在床上:“让我再睡会。”
“是呀,你让我家公子再睡会,昨天他一宿没睡,才回来没多久。”小婷在一旁劝解道。
“他睡不睡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赏金。”
李远挪了挪屁股,吼道:“怎么可能城衙摆着一千两等你去拿,总归有个申报的时间吧,况且此人是不是地里鬼,上面总要查清楚才可能发,你踢我也没用,小婷,送客。”
好像有点道理,池仇悻悻离开李远院门,许久不见的太阳拨开云雾,晒在身上懒洋洋的,但总归好过那阴雨绵绵的日子。
其实池仇也没想着要到赏金,他这次过来主要是找李远借马的,素竹练武不愿意回去,素梅都来叫过他几回了,池仇不免想到夔牛,若是此时带着他来到了驿馆,现在驿馆人来人往的,是个让夔牛现身的好机会。于是与素梅说了此事,起初素梅还不大乐意,闾葱娘到是无妨,相信池仇为人,也认定他介绍的人信得过,允了这事。池仇当然相信夔牛信得过,可惜夔牛的身体情况,总归不好说出口,闾葱娘如此给他面子,当时让他长吁一口气,也记着她的好。
厢房中静谧,小彘不在,显得有些清冷。
见了夔牛,夔牛身上自带杀气,闾葱娘虽有些怕,但对这个护院很是满意,给了一月十两的价钱,这是一个比较高的月钱了,夔牛虽然不看重钱,但不代表不懂,有能力的人得到应有的身价,这是一种尊重。
既然谈妥了,主客满意,素梅就领着夔牛下去换衫,他这个尺码的新衣只怕不好买,但闾葱娘连厨子都带了,一件衣服还不至于难得倒她们。
房里只有闾葱娘,池仇打算告辞。
“池公子不妨等等。”
“哦?”
“你介绍了这么个护院,这银钱得给你。”
中介费?池仇哑然失笑。
“怎么?公子瞧不上?”
“钱是好东西,没人会嫌多,不过这钱就给夔牛吧,我与他还有些帐没结,迟早要跟他算账的。”把人家的狗头金换了,池仇还不至于那么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