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效妁见池仇虽未醒,又给他把脉,脉象平和,似乎入睡,就招呼小县主、周容休息。
看了看满脸泪痕的周容,急忙走过来,方才闲暇时已然知道周容遭遇,她们一个寡妇一个弃妇,又一个女儿,同病相怜的情绪油然而生,说道:“周娘子,你别哭了,就在这里安居下来,我这里别的不好,房间倒是多,不会没有你容身之所的。”
周容急忙摇头:“不……”想想自己再无去处,不免看着池仇说道:“先等恩公醒转吧。”
“这个时候了……”齐效妁皱眉看了池仇一眼,不清楚周容为何要等池仇醒转才考虑自己的事情,听她嘴里说道“恩公”两字,有些懂了,说道:“难不成你……打算伺候池兄弟?”
周容看她的眼神怪异,不免苦笑:“我一个弃妇,还谈什么伺候,不瞒你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救我了,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一个村妇也没能力,做牛做马难报万一。”言下之意,住不住齐宅,只看池仇醒来后如何说。周容心思,齐效妁如何不明白,女人给自己找了一个靠山。
宴菟儿见状也不好多说,齐效妁看了看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顿时有股说不出感觉,于是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今夜就麻烦周娘子了,若是有事,你唤我就是了。”
“恩,好。”周容起身与二女做礼。
“小县主,我送你回去?”
“不了,今夜也晚了,飞烟有小燕照应,你这还有多余的床铺没?”
“多余的倒是没了。”齐效妁试探道:“我再拿床被褥,我们一炕两边?可否?”
金香园离得倒是不远,宴菟儿担心池仇有反复,哪肯回去,虽说睡她人的床褥不自在,但她也愿意:“好吧。”
宴菟儿简单梳洗一番,齐效妁整好床褥,二女被窝里一趟,少不得说上两句。
“你的氤氲气好弱呀。”齐效妁从疗伤效果,池仇有护心丹在内,元气在外,居然还未醒,看出宴菟儿问题。
作为武家女,被人这么说,可谓奇耻大辱,宴菟儿脸上一臊,弱弱说道:“我才氤氲四阶,这五阶氤氲,方能聚氤氲为己用,我还差一点。”
“哦?你不是五阶了吗?”
“四阶呀。”
齐效妁抓过宴菟儿手腕,把脉一刻,说道:“你已经五阶了。”
宴菟儿愕然,自己进阶居然不知道。
“原来你不晓得你进阶了。”这进阶与破镜不同,不过作为武家女,宴菟儿从小就有名师指点,进阶居然不知晓,还真是迷糊蛋,齐效妁也不好打击她,得知她刚刚进阶,还不会操纵氤氲气,也属正常,安慰道:“你这已经到了五阶,应该练一下聚气的功法了。”
宴菟儿知道,这氤氲每人皆有,或大或小,到了五阶,修习内功心法,可以在身体周边形成一道氤氲印,“护其身,防蚊虫”。当然稍加练习,达到“引气入体”的功效,就能打坐之时,使其游走周身血脉,健强体质,这才算是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内功修炼。
至于是不是能够洗筋伐髓,贯通任督二脉又需另一番天地了。
“这种功法哪里有?”
“我这倒是有……”齐效妁脸上露出一丝懊恼,改口说道:“宴家家学应该有的,以前你们练习的应该是内功口诀,以后就要练习你们内功心法了。”
“你这有内功心法?”宴菟儿不依不饶,抓住齐效妁的言谈问道。
天下内功如出一辙,在氤氲五阶之前,各门各派皆以口诀传授,虽有不同,但大多以滋养氤氲为主,就好像大学一二年级,皆是基础课一样,各系皆学。而到了五阶,氤氲气到了一定程度,才会传授“专业课”,也就是各门各派的内功心法,这种心法,各家大相径庭,一般情况下不能乱练。否则心法与功法不同,修行受阻,难以发挥威力,甚至会走火入魔。
“我这没有。”
宴菟儿奇道:“真的?”
齐效妁咬咬牙,将宴菟儿的被子扯了扯,宴菟儿识趣的靠拢,齐效妁才低声说道:“其实我这里倒是有本,是当年甯神医收治了一名江湖女侠,可惜来的太晚,难以回天,她的遗物中有这本心法,甯神医看过之后说是女子所练的,就给了我。”
“什么心法?”
“《卻凤古诀》”
“嗯,这名字听起来有些怪!?”
“这书上倒是说得倒是玄乎的很,说是以远古黄帝修练的功法理论创立的一套内外兼修的功法,内纳天地元气,外炼筋骨皮膜,若是修练到极处可炼成‘血汞浆,骨如玉,髓如霜’,功成之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才听到这里宴菟儿就有些不信了:“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拿来我瞧瞧。”
齐效妁有些不喜,她本不学武,对武功一知半解,可她也晓得在河间大陆,武学心法都是各家族的“绝对守护”,宴菟儿谈吐让她觉得是一种羞辱。
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宴菟儿郑重的道歉,倒是让齐效妁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制止这位小县主,释怀的说道:“这心法甯神医看过,说是一般的聚气心法,都是通常的俗法,并无特别,故而留在家中,你也知道我女儿小时候体弱,甯神医说,让她练练,有助于修身凝神,这口诀对别的不行,对聚气倒有些功效,我和女儿依法研习,她到了二阶、我也有三阶了。”
“你们……”一般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是初阶,能到二阶的都屈指可数,宴菟儿记得齐效妁女儿才十岁,就能二阶,这能不让她惊讶?
“我方才想你才到五阶,氤氲不足以充盈潜渊气海,不如练练,这你可别跟城主说哦,你也知道一般心法除非贵族不能私藏,我……”
“你放心,我懂的。”宴菟儿自然晓得城规,不过河间上下都以习武练气为傲,平常百姓家中也常有普通心法。
两人于是披衣起身,点上蜡烛,齐效妁拿出一本崭新的小本,宴菟儿很是诧异:“这么新?”
“当时教女儿修习,怕她不懂事弄坏了,就自己誊录了一本。”
“还是把原稿借我看看吧。”
齐效妁犹豫了一下,翻箱倒柜拿出原稿,宴菟儿灯下展本看去,此书果然有些年头,上面的表达方式比较奇特,说阴阳不写阴阳,用坎离、乾坤、日月、铅汞等词表述“阴阳”,与现在阴阳、太极说法大为不同。
宴菟儿研习此口诀,字虽不多但宴菟儿能感觉的出它的博大精深和字字珠玑,但对于她来说一些古词晦涩难懂,生怕会错了意,练叉了。
“你这些都会?如何练的?”
“会一些。”齐效妁跟随甯神医学医,别的不说,古医术还是读了一点,对于古词反倒比宴菟儿知晓的多些,于是为她逐字讲解剖析,一问一答,默默熟记,二人居然研习之中悄然度过了半宿,到了下半夜,才合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