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湖城从宴湖寨变成宴湖堡再到宴湖城,前后经历的二百年,也形成了它独特的自我风格。
第一次改建是八十多年前,据说当时颂太祖北伐的时候,相中了此地,作为北伐攻取洛阳的基地,在此屯粮,宴湖寨从此成了宴湖堡。这也是宴湖一族与南边颂朝关系一向不错的基础。
之后宴湖堡依然发展缓慢,零零星星的扩建,随着宗主葳澜公国的衰败,四方诸侯皆不尊其号令,临近葳澜碧波城的宴湖领,越来越得到重视,宴湖一族子爵的地位也最终得到确认,宴湖堡也成为了宴湖城。
此次宴湖城大修的乃是外城,一旦完成,就会形成内城、外城、城堡的三重防御的大城,在河间地,这样的规格算的上侯伯的规格了。
按照河间通俗的习惯,被称之寨的领国首领,族内一般称之为家主,毕竟就那么点人,大部分还是亲眷、旁系,不好称之为寨主,太像山贼的称呼了,只得称之为家主。而有堡的领国首领也不会称之为堡主,就好像一个江湖门派似的,故而称之为领主。建城之后称之为城主。而若是外城建好,一些有眼界的人,就能称呼城主为方伯了,虽然宴湖一族的爵位一直没有变过,仍然是子爵。
宴菟儿的居所在内城边,是她自己买下来的,在那里她可以自由的摆弄她收集的骷髅,她父亲,宴湖城主也乐于这样。
两匹快马出城而去,先奔向锦局,果然那两个行商依然没有松口。从他们的行囊之中也没有搜出扳指之类的东西,此时就连丁掌旗也怀疑抓错了人。一脸愁容,秉公办理自然是好,不过此时抓住了异国行商,对于贸易为重的宴湖来说,这一下子事情就大了,商人联盟很快得知两位商人被抓,作为商会,一个主要功能就是协调商人与当地官府的一些摩擦,他们虽然不至于想包庇凶犯,但适当的关心案情,也会让锦局压力倍增,更何况丁掌旗还犯了一个错误,这个案犯是丁飞烟单人单骑归案的,而且过程推论皆有迹可寻,按照惯例,最后见到死者的大多就是案犯,按照昨日掌控的证据,算是比较确定的了。当然那两个行商也是自误,第一时间并没有交代见过王氏,企图糊弄过去,免得耽搁行程,后来受了刑,不得不招了确实有买春。这样一来给了丁掌旗不信任的苗子,觉得只要用了大刑,就能让他们交代,从而定案,这样一来他不但能够破案,女儿丁飞烟也能大大的出个风头,“兖州第一女侠”的称号就实至名归了。
可惜事态发展让丁掌旗心如冰窟,若真是抓错了人,这行商的身份可不容易打发,用了大刑,最后发现是误会,商人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城主为了保全宴湖“护商”的名声,给他判个罪名,安抚商人们,再容易不过了。他现在进退维谷,若是使些手段把它做成铁案、冤案,也不是不行,一旦事发,就是死罪,还要牵连家人,他心之不愿;若要放了这两个行商,官职不保,当真难做。
丁飞烟见父亲焦虑,也不再扭捏,扯着宴菟儿直奔普救堂,来寻那池仇。
两女火急火燎的来到普救堂,翻了许多厢房,才在一个和尚闭门思过的暗房里发现流着口水睡觉的池仇。
“猪下水?猪肠子。”宴菟儿欣喜的看着池仇做的笔记,心中欢喜,总算找到一个跟她一样有“怪癖”的人了,这种东西他都能惦记。这倒不是说宴菟儿喜欢猪下水,只不过是认为,标新立异的人就如同她这般有志向。
“你起来,这案子都办成这样了,你还有功夫睡觉。”方才见父亲那般愁苦,此时见到正在酣睡的池仇,丁飞烟气不打一处来。
宴菟儿心中惊奇,说道道:“这可有意思了,飞烟姐姐,这案子又不该他操心的,人家睡觉没什么呀。除非你把他当作自家人了,岳丈大人的案子,他怎么可以偷懒睡觉?”
丁飞烟脸上一羞,今日已经被这个小丫头调笑数次了,气道:“若不是他,我爹怎么会判断有误,还动了刑,你说难道不是他的错?”
这话说的牵强,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不过女性的思维就是这样的,宴菟儿也是:“是哦,这么说来,他确实不该睡觉。”说着将案几上的清水倒在了池仇的头发上。
“啊,不能加水,加水,味道就变了。”猛地一激,池仇从梦中醒来。
哈哈哈,两个女子正在旁边笑的花枝招展,只有池仇一脸懵逼,依然懊恼那份被加了清水的“水煮鱼”,真是“水浇好梦”,暴殄天物呀。。
这两个女人太过分了,当池仇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很生气,决定不搭理二人,反正这案子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池仇心疼的看着自己编写好,却被打湿的“未来大计”,小心折起来,幸好用的是铅笔,并非毛笔,否则都白写了。
这个暗室并不是暗,佛门弟子犯了寺规在此罚抄佛经所用,所以这里光线还是很充足的,只不过比较偏僻,加之又小,只有一个蒲团一张案几,宴菟儿站着挥舞的小拳头,狠狠的瞪了池仇,洋溢着她的不满,丁飞烟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然后低声说道:“方才是菟儿过激了,我代她向你道歉,此事已经牵连到无辜的人了,还请你协助。”
“用的着你代她?她不是就在这里嘛?”池仇懒洋洋的走了出去,大有一走了之的意思。
“你。”宴菟儿到底是宴湖的县主,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心理优势感很强烈,做事虽不强势,但有些冰冷,方才完全是沉寂心中儿时的童心骤起,才用水泼了一下。只觉得好玩,并非不晓得自己过分了。“好了,向你道歉啦。本县主只是一下子觉得好玩罢了。”
“你觉得好玩就行呀,好玩可以杀人,好玩可以放火?”池仇真的有些恼,任谁做着香甜的美梦被打扰,都不会心平气和的,更何况还是这种恶作剧的方式。
“你这个流民,少在哪里洋洋得意,难道不怕我把你从宴湖除名?”宴菟儿很少用自己县主的身份压人,今个确实是她不对,自觉已经道歉了,此人还如此做派,一时没办法拿捏他,脱口而出这个方案。
“除名就除名呗,当我稀罕宴湖?我自是要去江南的,哪里风光才好。”
“哼。”此话一出,宴菟儿倒是傻了眼了,难得拿县主身份招摇一下,没成想人家还不待见,一时语塞,不晓得说啥了。
“好了,菟儿,此事本就你过分了,怎么还可以这么说?”丁飞烟劝解道:“你也是,菟儿也道歉了,此事揭过好不好?”
“道歉有用,要锦差干什么?”池仇说完扬长而去,他知道,锦差见到宴菟儿,也只会把他捉起来,打到他向这个小妞道歉为止,与其纠缠不休,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