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露水的市场不言而喻,事实上,五岳大陆足够凌乱,没有大一统的帝国支撑,各地联系受限,市场也是分隔的,信息传播,古法秘方的配制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也是许多行商家族立业的根本。
在没有汽车、火车、飞机的情况下,大宗商品的货物流通在大一统的帝国里也未必货通天下,更何况这种政治局面的五岳?
起码你只要有点子、有秘方,想找到一块空白市场总归是不成问题的。
“你有花露水的配方?”宴徐氏是识货的人,她出生在江南,那里也是鱼米之乡,对香水岂能不熟悉?西荷公国就有鼎鼎大名的“六神花露水”,与西琴的九花玉露包揽了几乎全部的市场。
更直白一点的说,六神花露水跟肥皂一样,六神花露水可以说是既占据了河间的“香水”市场份额,也占据了“驱蚊虫”的市场份额。
古人对产品的分类不会像现代人那样精细,也意味着可以随时注入新的品牌加以争夺市场。
池仇的前世,出入旧上海十里洋场穿着旗袍的姑娘们,总会在身上、手帕上喷上一点花露水,接着或许就会有人带着上海腔夸赞:“有点花露水”、“花露水蛮足的”。
在那个时代用花露水夸人,是对一个人有“腔调”,有“花头”的肯定。
说明即便是民国时期,花露水也是当作香水使用的。
“配方是没有的,但是我会做。”池仇自信的说道。
“配方都没有,你如何做?”宴菟儿不假思索的反驳道,古人对秘方的痴迷不是池仇能够理解的,其实许多人会争夺秘藏、争夺土地、争夺秘方、争夺一块翡翠原石,说到底都是财富的争夺,自古使然。
只不过现代人,大部分商品可以随手获得,挣钱的途径五花八门,财富的争夺不限于土地,更多人对秘方更是嗤之以鼻,认为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其实无论是香水公司,无论是古奇、香奈儿还是常见的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它们都有自己秘方或者是需要隐匿的配方。
池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在这里呢。”
“哦?”宴湖夫人大感兴趣:“你会全套的工艺?”
“应该没有问题。”在西域,原始生态,那蚊虫乌央乌央的,事实
上,在古代,哪里都一样,避免被蚊虫叮咬唯一的区别就是叮咬次数的多少。
花露水,池仇早就涉猎过,在吐鲁番和延州都有设立工坊,不过限于粮食酒这种原材料的匮乏,产量不高,属于特供产品。
池仇一度传授了杜芍娘配方,冀望他们能够量产,但当时关中缺粮厉害,及时是白塔杜家的粮食还是首选运输到关中赈灾,给百姓果腹,而非酿酒。
宴湖夫人心中微惊,这可是一笔财富?若是宴湖拥有这个秘方,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比起肥皂来说,花露水就是香水,利润不可同日而语,想到这里,心中有了定计,嘴里却不慌不忙:“那为何不开了?”
池仇心中一动,知道宴湖夫人上钩了,他的首选目标就是混,但这个混是需要智慧的,融入一个新地方,不管古代现代,都是极为困难的,看到那么多北漂也好,沪漂也罢,如此一个看钱的时代,“混的好”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池仇现在也面临这个问题,既不想卷入漩涡之中,也不想过的寂寂无闻,起码富家翁的日子,谁不想过?娶妻,纳妾,足够的银钱,有俏婢伺候,关键能够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过了现代化的生活,即便前世生活困顿,上不得台面,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谁甘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生活在某个山脚旮旯?
他也不声响,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细细诉说:“当年我在洛川码头做个挑工,也算是有力气,也认识一些行脚的商人,这些人走南闯北,有时候也需要当地人做些帮闲买卖一些地产或者商品,我在其中也赚了一点银子。”
“牙人?”宴菟儿说道。
“额。”池仇知道这个词,但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古代这个行业,因为不需要,作为五王子,作为新王朝的顶级的占领者,他实在没有接触这个行当的必要。
池仇脑海里想到的词是“买办”,既然小县主说了这个名词,池仇也擦了擦冷汗:“帮办,帮办”
帮办,对诸女来说是一个新名词,但不难理解,在她们心目中,一个挑夫做客商的帮办也好,牙人也好,帮闲也罢,都不算难以理解。
出门在外,口音、社交、风俗各有不同,找人帮忙办事,再正常不过了,有些通过人际关系,有些通过客栈小二,有些找当地牙行,简单来说,花钱找人办事。
池仇一个挑夫的身份,做帮办好像不搭调,但只要此人灵活,也不是不行,池仇灵活吗?丁飞烟和小县主是知道的,做个帮办绰绰有余。
“就这样,我也积攒了一点银子,娶了一门亲,日子过的也还可以。”
宴湖夫人看自己女儿的模样,低首蹙额,眼角目光注视打量飞烟,脸上诸般表情交替,心中诧异,再看飞烟眼色黯淡,兀自失神,一时弄不清楚其中关联。
池仇继续说道:“我那夫人倒是贤惠,从不乱花银子,就是……就是因为没能怀有子嗣,常去那佛寺祈福供奉,香油钱倒是捐了不少,却依然没有怀上,为此在下对和尚、寺庙颇有微词,在下认为披袈裟最贪,此时小县主应该知道的。”
“啊!”想起那日山台种种,宴菟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是揪了揪手心,不发一言,心中把池仇骂了千遍。
“后来豫西之战,战火弥漫,一切都毁了。”池仇说的简略,他现在在编造故事,若是说的太过详细,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夫人也一病不起。再后来,有个朋友想开花露水厂,找我一起,我们凑了点银钱,从一家酒厂里买了些废酒水打算提炼,工坊都开好了,又遇到恶官生事,那花露水刚刚造好,生产的成品就被没收,赔了个精光,给我夫人看病的钱都没有了,不久她就病死,我也心如死灰,铁了心思离开那里,思来想去,想起兖州有房远亲,就过来了。”
池仇三言两语的交代完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言多必失,想把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就必须简单直接,难以查证。
千万别把古人当傻子,以为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也许他们可能崇拜你,也许她们会投怀送抱,但善恶人心皆在一念之间,就好像陈山觉得:你赎人,不给我面子,我也要派人落你面子。在没有完备律法约束的地方,你出挑,你冒头,你有才能,都有可能成为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代人大部分都是短视的,在古代更是如此,他可能因为想抢你手中的一个馍馍,就捅刀子,哪管里才富八斗,学富五车?
池仇初到延州,多少河套部落派人刺探、暗杀,生存拥有不是话本,每一刻都需要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