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咳一声,诸葛望野正想向少年探探口风,殿门突然大开,少年随即示意诸葛望野进去。诸葛望野唉了一声,只得硬着头皮步入殿中。殿内,一名英气逼人的道装男子正盘坐在蒲团上,与另一名美少年对弈,不过那美少年已是满头大汗,举棋不定,注定会输的模样。诸葛望野稍稍站前一看,果不其然,胜负已定,美少年徒自挣扎,也无法改变局面。道装男子先对美少年微微点头,美少年会意,退至一旁,随即面向诸葛望野道:“你来蘀他下,能够翻盘我便听你说话,不然便离开。”
诸葛望野心中暗骂:原来你就是那不通情理臭名远播的星回,哼!面上却恭敬道:“前辈神机妙算,乾坤在握,让在下三子也必完胜,何况胜局已定?请别为难晚辈了。”
“那好,我知道了,请回。”星回二话不说便下逐客令,急得诸葛望野连忙圆道:“前辈且慢!容在下把话说完。”星回面sè不善道:“快说。”诸葛望野道:“诸葛望野不才,自问棋艺不佳,赌技尚可,前辈若要挑在下的弱项来考,在下也无二话,说不得,只好丢人现眼,贻笑于大方之家了,但若前辈海量,愿意俯就,在下必当感激不尽!”星回哼道:“你倒是会说话,也罢,就依你。崖一,去准备桌椅。”一旁美少年闻言,立即跑入内中,不多时便搬来一桌两椅,请星回入座。
星回安然坐下,问:“你要怎么个赌法?”诸葛望野将自己的椅子拉向一旁,昂然道:“一掷定乾坤,就赌骰子!”话落,从怀中取出赌具,置于桌上。星回看他没有要坐的意思,便问:“请你坐为何不坐?”诸葛望野回道:“赌场上要想赢钱,除了运之外,还要靠勇往直前的不败气势,站着就好。”星回闻言,不屑道:“哪有什么气势?哪有什么运数?一卦便知真相,输赢也要风度。”诸葛望野故作惊讶道:“莫非前辈跟在下小赌一场还要算卦吗?啊,前辈抬举,在下惶恐!”星回听了这段话,眉头微微一皱,考虑片刻,道:“也罢,就跟你盲赌一场。来。”
诸葛望野暗中冷笑,一把抓起骰盅,隔空摇晃不休,手法快得出奇,一望便知是赌场老手!星回轻哼一声,道:“摇得这般快法,是防我听出大小吗?确实,我听不出,但你又如何呢?不必麻烦,我选大,你有本事便摇出小来,算你赢。”诸葛望野闻言,反倒一惊,他没料到星回会这么爽快,本来还非常有自信的,现在一打岔,耳朵里的声音全都乱了调,大小再难分别。无法确定手中骰子大小,诸葛望野只有不断的摇,希望可以听出一点端倪,星回却不耐烦道:“再不停下,算你认输,崖一送客!”诸葛望野闻言,只有咬咬牙,道声“拼了!”一盅盖下,大小判定。
星回冷眼道:“开啊,还等什么?”诸葛望野紧闭的双眼突然一睁,一股慑人气势无声爆发,手起——小!星回输了,也只哼笑一声,全没在意,反倒是诸葛望野惊魂未定,汗流浃背。
“说,覆世灭道找上天卷宗所为何事?”星回重又坐回蒲团上,只是坐到了崖一那边,而崖一则坐到了对面,继续方才未完之局。诸葛望野定了定神,收回赌具,道声“见笑”,遂将亡天子的破ri计划说出。
在诸葛望野叙述之间,原本胜局已定的棋局竟被逆转,星回蘀崖一打下的大好局面逐渐奔溃,仍是星回占优。诸葛望野对星回的能力也颇佩服,只是觉得他一边下棋一边听人说话,不是很礼貌,且有炫智的嫌疑。星回漫不经心地听完诸葛望野的计划,无动于衷,也不表态。诸葛望野猜不准对方心思,只得硬着头皮明问道:“前辈觉得此计可行否?”星回不待见地看了他一眼,又落了让崖一万分头痛的一子,随意道:“可行,不过不需要你们覆世灭道,天卷宗足堪胜任。”
诸葛望野在心中又把星回骂了个遍,面上为难道:“天卷宗卧虎藏龙,自然无往不利,只是魔界乃整个人间之敌,我辈即使能力有限,也想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万望前辈给我们一个机会,感激不尽!”
星回先不回应,待看出诸葛望野的恭敬就快崩溃时,才做出不胜烦恼的神情,没好气道:“看你还算知礼数,就勉为其难给你一个机会,你要吗?”诸葛望野立刻喜出望外道:“要!多谢前辈开恩!”星回略略点头,道:“你们覆世灭道那个叫染衅的小子,我早有耳闻,让他来见我,自有话说。”诸葛望野闻言,微露为难,星回见了立马不悦道:“我不勉强你,做不到就当没来过,破ri计划天卷宗自会执行到底,不必担忧,快走不留。”诸葛望野闻言简直气炸了!但他还是忍住陪笑道:“前辈息怒!晚辈照做便是,道主不ri必到,诸葛望野先行告辞了!”
星回也没什么表示,仍旧跟崖一对弈,诸葛望野见没反应,把手一拱,打算退出,星回却冷不防问道:“你说你叫什么?”诸葛望野只得再次上前恭敬回道:“在下诸葛望野,出自鬼帝楼。”星回点了点头,注视着棋盘高深道:“可有兴趣来我这里学习?”他说这话时,崖一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窃笑,但马上就收住了。诸葛望野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但不知是何意,只得婉拒道:“在下何德何能胆敢攀附骥尾?前辈厚爱,望野实不堪承受,就此告辞。”说完,向后徐步退出。这回,星回没再叫住他……
弥氏皇朝,皇城城门紧闭,四围全是严阵以待的士兵,喝斥着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想要躲进皇城避难的百姓。人间此时黑ri旷照,人兽生物全都渐渐妖魔化,寻常百姓无力自保,唯皇城之内有弥烟王气庇佑,百邪不侵。可惜,弥烟不是个慈悲的人,他哪里管他人死活,皇城已封闭两个月,从未开过,城外百姓尽管受妖魔荼毒,死伤无数,他却视而不见。
修行者靠遏制己yu奋发向上,将一切人xing的恶全部舍弃而终称神称圣,为世人所膜拜,然而他们舍弃的“人xing之恶”并没有因此消失,当人间多一尊佛时,魔界就多一尊魔;人间多一分佛光普照、慈悲向善时,魔界就多一分黑暗笼罩、穷凶极恶。被修行者丢弃的“恶”全部汇聚在魔界之中,后来人间第三尊佛现世时,相应的在魔界出现了佛诞魔——灭轮圣王,也多了一份浓重的大恶!灭轮圣王搜集魔界大气诸恶之粹,汇成七护法,也就是傲都、妒母、怒罗、惰龙、婪龠、饕餮、sè殃七人。他们七人陆续死在人间,也将这些被诸圣舍弃的“恶”重新散播在这片大地之上,让凡人们分享这份佛之恶果。
没有丝毫功力的普通百姓最易受恶气侵袭,渐渐改变心xing,四处为恶,最终沦为妖魔傀儡,为祸人世。弥烟不让百姓进皇城避难,一方面也考虑了有傀儡混在其中这一层。在这yin风阵阵吹袭,迷人耳目的时节,亡天子悄悄飘进了谢府……
彼时谢衅正在书房看书,仍旧是男装打扮,一小婢端着杯盘进来献茶,许是走快了,被门槛一绊,跌了一跤,茶水洒了满地。谢衅立时大怒,走过去一把将小婢头发抓起,把她的脑门往茶壶碎片中猛磕,磕到血肉模糊听不到惨叫声才止住。当她回过神来时,几名心腹已熟练地把小婢拖了出去,也不知死了没有。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是常有的,只要自己没事也便罢了。谢衅发泄了一阵,似乎还觉得不够过瘾,又走到秘密建造的地牢里,挑选猎物。
只见这地牢大的跟皇城**似的,也不cháo湿,到处都是火盆,每间牢房都相互格开,不能互视,内中关押的无一例外,全是瘦弱的美男子。这些美男子大多没有犯罪,全是被谢衅仗着财权押来,以供她心情恶劣时随时泄愤。由于谢府位处皇城之中,地牢伙食待遇也都不差,有些人甚至还觉得能被关押在这里颇为幸运,只是禁止交谈与衣不蔽体这两点让人有点不自在。
“吊起来!”谢衅一声令下,立时有两个壮汉走来,将一美男子用绳索吊起,随即识趣地走开。谢衅看着那男子裸露的**,心中一阵扭曲,舀起长鞭开始疯狂鞭打,打得那男子皮开肉绽,惨叫连连。随着鞭打的加剧,谢衅的嘴角开始泛起恐怖的笑意,她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看着美男子痛苦地抽搐,她兴奋地无以复加!
“喂,你打够了吗?他已经晕过去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惊醒了沉醉在疯狂之中的谢衅,定睛一看,亡天子正将那男子解下,放在榻上。谢衅一咬牙,长鞭早已向他背后甩去。按照亡天子此时修为,谢衅这一鞭无论如何也打不中他,即使打中也不会有丝毫的影响,但亡天子没有躲闪,甚至没有防御,任由一鞭落在自己背上,当时衣衫碎裂,添了一条血痕。亡天子也不叫痛,转身问道:“现在清醒了?”
谢衅一愣,随即扬起长鞭,兴奋笑道:“再打一鞭!”亡天子淡然道:“怎么,找不到当初的手感是吗?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我。”谢衅听他这样一说,知道再要强打,就该自取其辱了,便扔了鞭子,向地牢外走去。亡天子默默跟上。
回到书房,谢衅整个人像刚刚吸完罂粟般瘫软在特制的交椅上,眼神涣散,神志淡漠,跟一废人没多大区别。亡天子见状,走过去,递了一杯茶给她,她也只是机械xing地张嘴,手都懒的动一下。亡天子笑了一声,将茶倒入她嘴里,她也没咽下,全都从口角溢了出来。
亡天子坐等了她一刻,见她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宛如所有的激情全都燃烧殆尽一般,便起身要走。刚举步时,袖口却被拉住了,一回头,谢衅仍旧仰面朝天,颓废不堪的神情,但左手还是拉着亡天子的袖子,紧紧不放。亡天子突然叹了一声,道:“看来你终于也没能克服过去,莫非真的如此难法吗?”一道电流从袖口传至谢衅手上,尽管电得她浑身一颤,但还是没有放手。亡天子看着谢衅无神的脸庞,那空洞的眼眶里,似有泪水汹涌,却被无形的物质堵住了,怎么也流不出。
“何必呢?真的走不出的话,我带你走出,不过你也得自救啊。”亡天子说着,轻轻抱起瘫软的谢衅,金光一闪,向皇宫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