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凄忽自地底杀出,令沸海再次抛下林罗,脚跟一蹬,截击而去。顶尖刀客对决,全神皆贯注在对方身上,不容分心。王子凄察觉到沸海急速靠近,但无暇他顾,料北冥魇色也不会容许他人插手战局,便对沸海不予理睬,仍挥舞双刀向北冥魇色杀去。后者见王子凄一心一意与自己火拼,以为他尚未发现有旁人接近,心一分,反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衣角碎了几块。一怒下,迁恨沸海,鲲化若沉若浮,撇开王子凄,朝沸海砍去。沸海正要硬接,身旁忽然伸出一颗古铜色的龙头,先他一步接下鲲化一击,霎时,惊涛拍岸,冲击波震开四人。
只见横插一脚的林罗向北冥魇色厉声警告道:“他是我的猎物,你不准动!”后者立时回应道:“那就给我乖乖看好,别放出来乱跑!”他们两人互相示威之时,沸海早向王子凄缠去,双拐舞动若飞,与双刀激烈拼杀。林罗与北冥见状,同声怒叱,飞身加入战局,一人一个,重又分成两团。林罗见沸海仍时刻注意王子凄动静,只敷衍自己攻势,怒不可遏,手上力道猛然加重,逼沸海下跪。沸海虽无心情与之纠缠,但敌人一再相逼,终究是个麻烦,便先收心,将注意力集中到林罗身上,双拐上前一拼,自觉力道不如对方,在双脚尚未陷入地底之前,立刻做出变化,双拐在掌心就着对方下压力道摩擦旋转,开阔对手进攻角度,同时将拐尖朝其下颌插去,林罗的力量反成其上升助力。
林罗心中惊喜,觉着这么出色的攻击若不亲身体会一番,着实浪费,于是抿嘴一笑,不做任何抵挡,以颏部硬吃了双拐一下!沸海见他找死,象牙拐尖势要将之刺穿,却在接触到其皮下肌体时,骤然受阻!闷声一笑,林罗将双拐固定在手臂外侧,双手反握紧沸海的象牙拐,将之缓缓从自己颏部拔出,随即咧嘴笑道:“你不错啊!我的下巴都被打裂了哩!”沸海眉头微皱,用力欲拔出象牙拐,却是难以撼动,林罗的双手比铁钳还要坚固,握着双拐就像生了根一般。
林罗乃六神将中劲力最猛者,照例北冥魇色的鲲化配合其独特刀法,轻可愈鸿毛,重可负北冥,多门传神受他重击也需力逊一筹,唯林罗能与之拼个不相上下。自负神力,平日总是玩弄对手,宛如大人与小孩游戏,明明有一击击倒对方的能力,偏偏不用,不时还要上前搀扶一把,要对方努力。这倒也不能怪他心术不正,实在是无聊透顶而已。此时如果有心的话,明明可以紧握双拐不放,迫使沸海松手,偏偏又自动松开,让沸海取回兵器。
沸海身具战神命格,越是逼出他的愤怒,越是强大。圣战因不将他当回事,无视他,所以他面对圣战因就会愤怒,如今林罗无比的重视他,非他不可,反而激不出他的怒火。见林罗松手,便再上前厮杀,只是神情淡漠,战意全无,更像是执行一个指令,身体在动,灵魂却在熟睡。林罗似也发现此点,但一时间也不懂该如何唤醒其灵魂,只能给他肉体上的连环打击,配合各种挑衅与戏弄的言行,但毫无用处。久而久之,林罗也已玩厌,见沸海根本没能力伤到自己,只是比较耐打而已,双拐运用更算不得顶尖,便无心再战,大喝一声,双拐翻飞夭矫,快速的旋转就像两个圆盘,割裂猛甲,重伤其主。
王子凄到底得有魔刀真传,遇上北冥魇色如此当世顶尖的刀者犹能平分秋色,立于不败,没有丢了魔界一刀的颜面。见亡天子被逼的连连败退,沸海又被打成重伤,一会儿他一倒下,场面立时失控,最强肉躯便无法保全。心下一权衡,便寻间隙向沸海喊道:“小子,你要荒神戟可以,打败你的对手。”沸海闻言,精神立时抖擞,整个人宛如从睡梦中醒来,身法快了一倍,竟模仿起林罗战法,象牙拐在手中翻飞如盘,四拐猛力交击,擦出漫天星火,铿锵作响,惹得林罗开怀大笑,直道“痛快”!
场面暂时又回到了平衡状态,王子凄却因为这一次指挥,失了先机,被北冥魇色抢占上风,再次将他压入地底。原来君山底下万丈开外,乃一片中心陷空的沙洞,分好几层,每一层沙的厚度约为三十丈,只要冲破这一层沙,便可进入到下一层空间。另外,同一层沙洞空间也非完全相通,有的光一层便有几道纵隔,分成几个区域,圣战因就在与亡天子他们同一层空洞内,只是两个区域间有一道沙墙隔断,互不通达。
“怎么了怎么了?圣女之子就这点出息?试着反击吧!”炬琅惊魄银镰盘转,式式精妙,与亡天子斗了有一阵,快招频频,气息却丝毫不乱,一边进攻一边言语挑衅。亡天子灰羽飞镰用的并不顺手,自问缺的是一把霸道一些的利剑,灰玉偏偏不听话,给自己一把不听使唤的镰刀,这一上手,整个人的气质都似被他改变,好不头痛。炬琅惊魄哈笑连连,一口银镰或斩或削或撞或刺,不时以脚带手,或是绕着背部、脖子转上几圈,全身任意部位无不如双手一般炉火纯青,看得亡天子暗自钦佩,心内暗叹,原来镰刀可以如此运用!
天赋异禀之人是不可以常理估计的,亡天子不敌炬琅惊魄,因为无法自由运动手中镰刀,但沸海既然能够看一遍便模仿林罗攻势,亡天子看了这么久不可能做不到,之所以仍旧不敌,乃因其心对镰刀尚存偏见,始终觉得这并非属于自己的兵器。
炬琅惊魄原先见亡天子以镰刀迎战赤将,以为他有意此道,于是引为同道中人,毕竟这个天下,除了已死的绝行三昧,便无高手再用镰刀,他是寂寞的。及至对战良久,渐渐从亡天子的反应中看出其态度,便停下攻势,向其质问道:“你是看不起用镰刀的么?”亡天子不答,但炬琅惊魄已经懂了,再哼道:“你小子凭什么看不起镰刀?你现在不就被我的镰刀打得节节败退么?”亡天子无奈一笑,回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看不起任何兵器,只是镰刀并不适合我。”“那你还用!”亡天子叹一声,道:“因为目前只有他能引发出我体内的力量。”炬琅惊魄不屑道:“狡辩!为自己的无能狡辩!什么是适合?因为不能得心应手,所以就认为不适合,这样对吗?”亡天子点头道:“就当不对吧,你又何必生气呢?”“我生我的气,不要你管!”
亡天子见炬琅惊魄倒是个性情中人,颇可理喻,便向他说道:“你将我当作目标,是以为我也喜用镰刀,现在误会解除,你应该不必再针对我吧?”炬琅惊魄哼道:“我是不想再针对你,但你接下来必定要针对我。”亡天子喔道:“所以你们也是来抢人的喽?为何?圣羽天国不是快要溶化了吗?”炬琅惊魄闻言,哈哈笑道:“你又知道什么呢?快些束手就擒,发誓向天国效忠,念在你是圣女之子,我们可以接纳你。”亡天子向上看了一眼,发觉地面震动异常剧烈,但目前也管不了,又看向炬琅惊魄,向他笑道:“不如谈个条件。我可以加入圣羽天国,但你们需助我将此肉身护送至小诸天如何?”炬琅惊魄半边眉毛一挑,极力做出不可理喻的表情回道:“你凭什么提条件?不答应圣羽天国也不会真的稀罕你,毕竟……哈!到时你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没有价值!”
亡天子听出他话中意有所指,也知其今日不可能放弃最强肉躯,镰刀不觉在指尖轻轻一转,浑然天成。炬琅惊魄见状,骇异道:“你做什么!”亡天子不明所以,反问道:“你指什么?”炬琅惊魄一脸诧异指亡天子右手道:“你干嘛转他?”亡天子这才留意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将灰羽飞镰玩弄于五指之间,这一察觉,立时一把握紧镰柄,似怕他脱手飞去。炬琅惊魄这下更确定了,向亡天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骗子!还说镰刀不适合自己?本少爷今日让你开开窍!”说完带着一脸惊喜,银镰折转,向亡天子攻去。亡天子疾步后退,边退边挡,心中诧异,为何这回能够清晰地看清对方刀路,甚至格挡起来并不费力?
炬琅惊魄有意开发亡天子潜能,一招一式虽是自家绝学,却只点到为止,让亡天子看个样式,并不真下狠手。几个来回下来,亡天子渐渐体会出他用心,但不愿按部就班,怕以后落入套中,将可能性扼杀,便将镰刀一旋,扫开炬琅惊魄,同时向他玩笑道:“你要当我的老师么?”炬琅惊魄道声:“正有此意!”重又杀上前。亡天子忽然伸手拦道:“等一等,我似乎体会到了某种……”话到此处,忽然停顿,炬琅惊魄正不知其弄什么玄虚,忽见其双手一分,灰羽飞镰竟然一化为二,左手一口细长镰刀,样式比之原来少了浑厚压抑,多了几分锋快写意,右手一口尖端狭窄,上锐下丰的利剑,与左手镰刀交相辉映,都被亡天子身后剑轮染成血色,散发赤红宝光,灼人心神!
一声朗笑,亡天子注视手中双器,顺势一旋,在虚空舞过数个回合,不断交换挪移,直到重又把定,抬头向炬琅惊魄笑道:“这下我可以与你一战了,就用这口——染·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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