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诸天觉卧洞内,怪诞而又充满神佛气息的三体三目神狐焰像傲然悬坐虚空,盖戮黄泉等大将趴伏在地,他们尽力了。看了樗蠡与面色沉重的不破望月一眼,戌以神狐法相开口道:“在世尊面前,汝等不过一介武夫,竟想以凡人之躯挑战佛之威严,当真愚不可及。”不破望月无法反驳,就连樗蠡也沉默了。
戌认为他们已经输了,作为绝对的胜利者,他施舍道:“汝等还有何话说?”不破望月仍旧无言,樗蠡却释然笑说:“阁下当真令樗某大开眼界,说实话,就算换来天无相断,恐怕也非阁下对手。阁下之能,非止武力,看来外界谣传,称阁下已取代善法洪涛,并非全无可能。”神狐焰像三首齐摇,哈哈笑道:“非是取代,世尊即是曼陀罗,无可取代。老夫只是他的执行者,替他做一些他所不能做之事。汝等大费周章,说服不度圣通与释非圣尊进入沉眠状态,以期封死善法双尊之能,却不知世尊本就在神游太虚,而老夫可以调用其通天之能,惩处汝等魔障。此次所谓围剿大诸天,无异飞蛾扑火,自找死路。”
樗蠡不为所动,说出了一句难解的话:“此行也非全无收获,至少了解了真,也就是觉卧洞内的谛。”戌闻言,首次顿了一顿,这时他忽然想起现场站着的并非只有樗蠡与不破望月,还有第三个!神狐六臂法印一结,虚空顿现天罗地网,随即修罗法眼大开,照彻三界九幽、十方世界,能够自由穿梭时空的十恶殁苍生终于被迫现身,被困天罗地网中央,受金色法焰煎熬!戌注意到樗蠡此时终于有了一丝不错的表情,便说道:“老夫倒是忘记了他,但是不要紧。汝等组合虽然几乎称得上天下无敌,能可畅行时空长廊,而今也无用矣。带不出真相,一切皆是徒劳。”
不破望月此时掌握的信息量已跟不上二人,只能依靠猜测推敲二者话意。他确定在来到觉卧洞之前,樗蠡与自己的信息量是对等的,自己知道的不比对方少,但就在短短数刻间,樗蠡已得知了某种不可知的秘密,这个秘密他敢肯定,樗蠡绝不会向他透露!
就在樗蠡说出“也不见得”四字时,整个大诸天摇撼了一下,洞内一张术图自行扩大,图中,沉神太子正化出半身魔像,冲击大诸天护罩!与此同时,另一张术图也相应扩大,图中溺天看见戌的法相时微微一惊,随即发声道:“小诸天暂时稳定,需要吾出手拦下沉神吗?”戌恢复本相,向他笑道:“禅灭随时可能折返,小诸天不能没有汝的守护,这里交给老夫足矣。”溺天应了一声,术图随即还原。
大诸天外,沉神发觉这个守护结界确实对魔族有极强的针对性,他化出半身魔像猛攻一轮竟然连一道裂缝也打不开,不由一恼,额头再现双鬼吞日图腾,魔力全开!暗黑魔像巨力一拳,轰在结界之上,强大冲击立时荡开一层波澜,摇撼整个大诸天!然而,结果仍是无法破开!沉没在魔像中的沉神心念一动,魔气压缩,擎天巨像眨眼缩小至常人大小,依附在沉神身外,并露出沉神那张阴郁苍白的面孔。不愿再多费魔力,沉神双指一绕,现出苍蓝冰月,以完美弧线切入结界,半分阻力也感觉不到!嗖一声,沉神自切口飞入,展开魔识感应周遭特殊环境。
看到术图中沉神闯入大诸天,戌并不慌张,转而向樗蠡笑道:“不必有所顾忌,汝可以召唤他来此。”樗蠡喔了一声,后面那句话没有说出口,或者也是给自己留下余地……沉神感应樗蠡召唤,飞跃重重阵法结界,穿过无边虚无幻海,直达觉卧洞中。
看见盖戮黄泉、魔刀昏迷在地后,沉神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然后转向双手背负的戌,问道:“此乃汝一人所为?”戌微笑道:“有何不对吗?”沉神用行动代替回答,一拳击中戌面颊,将之打入洞壁之内!难以想象的极速,难以阻挡的力量,将一直处于绝对支配者状态,至今未曾被碰过一下的戌斩下马背,不破望月为之侧目。
戌艰难地从洞壁内走出,几乎面目全非的老脸上金光一闪,瞬间复原,并以一贯的主掌语气笑道:“不愧是沉神太子,魔界最强的无限制者!这一拳老夫毕生难忘!但……”话到此处,暗黑光华一闪,戌手上无端多出一口缚链长剑,通身漆黑,看一眼,那浓重的亡肃之气便似要钻入观者灵魂深处,将之毁灭!沉神一见此剑,顿时生出一股愤怒,沉埋的记忆也因此醒来,他记起来了!
手指对方,沉神怒道:“是汝!”戌微微一笑,举起谛灭禅剑,以睥睨寰宇之姿向众生宣布道:“能杀汝一次,便能杀汝第二次!”一言震动所有还存知觉者之心,千年前给予沉神最后一击,粉碎其魔骨的人原来就是戌!
樗蠡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看了一眼愤怒的沉神,以为他即将失控,准备开导时,却见桀骜的太子露出了笑容,是那种令人恐惧的笑容!戌见状喔道:“重生后,汝变沉稳了。”只闻沉神笑道:“吾来此本是一时兴起,说是受人引导也可,但汝当真是一个惊喜!大大的惊喜!”最后一字吐完之时,冰月再现,极薄极利,按不可思议的角度与速度,一瞬之间穿透毫无防备的戌周身,肉眼看去,就像戌同时受冰月千刀万剐,整个人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陀螺。
“这就是汝准备千年,给老夫的惊喜吗?”受致命攻击的戌依旧面色不改,左手轻松向半空一托,苍蓝冰月便收缩成原来大小的十分之一,玲珑剔透,在戌掌心不规则转动起来,“这惊喜,老夫不客气收下了!”话落,狂笑连连,笑得觉卧洞卧佛像也快碎裂,笑得戒尺宝光内的两名智者捂住双耳,痛苦不已,笑得沉神也莫名心颤起来!
“父亲,恭喜你掌握了所有关键,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了。”意外的声线从觉卧洞外飘入,禅暝灭烨走了进来,步伐轻慢,宛如闲庭信步。禅暝的出现当真是意外,戌在此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此时不由心生警惕,收起冰月,并握紧谛灭禅剑。禅灭径直走入洞中,向樗蠡与沉神笑了一下,回身自信道:“父亲,若吾现在帮助魔界,你就离几乎更远了。”戌首次骤起了眉头,声音也低沉了下来,说道:“禅灭,汝当真要如此忤逆为父吗?”禅暝笑答曰:“父亲,你用高明的手段陷害吾,欲将吾置于死地,与天下为敌,如此还指望吾维护你吗?”
戌不动声色问道:“魔界方才背叛了与汝之间的约定,汝甘心再为他们效力?”樗蠡闻言,正要辩解,禅灭将手一伸,看也不看他一眼,回道:“无意义的挑拨大可不必,吾来此为何,父亲一目了然。”戌点头道:“汝欲要回紫那罗与任红吟,这个简单,吾答应便是。”禅暝闻言,不屑一笑,提醒道:“父亲,你将吾当成天子了,吾是禅灭啊。”戌沉默良久,仿佛在回味过去,回味那时如何教育禅灭,终将他培养成了如今模样。后悔吗?或许吧。
“禅灭,汝果真是吾命中克星。谛灭禅剑可以交给汝,但老夫要一个保证。”戌无奈道。
禅暝向蠢蠢欲动的沉神做出了一个善意的警告,回道:“说吧,但最好不要牵涉天子。”
戌唔道:“在汝正式开始灭世计划前,需先打败那个人。汝若答应,剑与女人都可带走。”说着,意念微微一闪,包裹紫那罗与任红吟的黑色球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球内两女一见禅暝,立时用手掌击打球体内壁,但没有声音传出。禅暝犹豫了一瞬,随即答道:“吾答应你,但她们仍由父亲照顾便好,否则吾无法专心。”戌笑了一声,随手将谛灭禅剑抛出,就在禅暝伸手去接时,沉神也动了!
“非汝之物,夺来无用。”这次是戌指挥冰月穿透沉神魔躯。那弯蓝色的月牙在戌的操控下更显冷艳,声息全无,防不胜防。禅暝趁沉神停顿之际接下谛灭禅剑,甫一接触,便是天昏地暗,尘世如临末日!两者气质的完美契合,甚至令处变不惊的樗蠡也感受到了灭亡的预感,不由冷汗低落。
神兵在握,禅暝犹如末神降世,毁灭气息一发不可收拾!戌见状不禁提醒道:“静心!”两个字,犹如烙印,闯入禅暝脑海,终于令他沉静下来。此时沉神野蛮地拔出冰月,双掌掌心生出两颗暗黑魔球,包含毁天灭地的力量,一击似要将整个大诸天破坏殆尽,也不顾其他魔类死活了!戌与禅暝见状,同时动作,冰月与谛灭禅剑双器合击,毁灭与重生两股力量彼此融合,瞬间消弭沉神魔力,却在功成一刻,物移景换,眼前乍现一尊大佛,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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