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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贵公子的丑闻 金吉 7771 2024-11-18 15:57

  离开美国那天,天空飘下片片白雪。

  昨夜街道积了雪,好不容易停了一阵子,卓宓桃拖着行李出门时,一大片雪花又落在她脚边。

  街头弥漫着期待佳节到来的欢愉与热闹,而她和秦里昂终究没有一起过圣诞节。等车时她忍不住怔怔地看着这个才住不到半年的地方,连当初离开念大学时那间住了五年多的公寓都没让她这么不舍过。

  她想,是因为秦里昂的关系吧。

  也许经过多年后,最让她遗憾的不是分离,更不是那些指责,而是她与秦里昂的回忆里,注定要掺杂着甩脱不去的罪恶感。

  卓宓桃叹气,暗暗祈祷雪不会越下越大,她不想留在美国过圣诞节,不想留在有秦里昂回忆的所在,一个人想着他们没能完成的约定。

  抬手看了看腕表,气象新闻说今天应该不会不太大的雪,卓宓桃希望无论如何能赶到机场,就算最后飞机被迫停飞,她也宁愿在机场流浪。

  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熟悉的身影,步履蹒跚又急切地朝她走来。

  “老师!”

  卓宓桃不敢置信地盯着秦里昂,他额头贴着纱布,一手也缠了绷带,像和街头的不良少年打了一场架那般狼狈。

  秦里昂见到她拖着行李,迅速地冲上前来,“你要去哪里?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你怎么受伤了?”卓宓桃从没见他这么狼狈过,她的声音和眼神都藏不住心中的焦灼。

  秦里昂只是深深地看着她,表情哀伤,“你要回台湾,是吗?”

  “我想了很久,”其实她根本没想,不敢想,也不愿想,这一刻面对他却只能扯谎。“毕竟你还在念书,我们先分开一阵子比较好。”她没说一阵子是多久,反正,谁不曾转眼间就忘却年少轻狂时的爱恋与执着?也许过一阵子,等秦里昂上了大学,多彩多姿的生活很快就会冲淡对她的依恋与怀念。

  这句话却像往秦里昂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你也和他们一样,认为我像小鬼头一样愚蠢,认为我很幼稚、很可笑,是吗?”

  那些人一副过来人的语调,眼神像在说: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有多幼稚。

  他们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好像那活该是他要承受的。

  “我没有。”没有吗?她不是也认定有一天他会惊觉这段日子以来的快乐与恋慕只是年少无知?

  确实,人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但更多时候都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地定夺一切,自以为是地决定答案。

  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明明伤口不是在自己身上,却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取笑别人懦弱,取笑别人无知。

  “里昂,我很抱歉必须食言,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别条路可选,我必须回台湾才能继续教书,而你必须留在美国,直到你可以独立自主。”

  “我们可以离开,一起去别的地方……”他眼里燃起热切的火花。

  卓宓桃心头一酸。就算秦里昂的爱情不是年少无知,他也确实太天真。

  “里昂,我们能去哪里呢?你和我一起去台湾?你的学业呢?台湾的教职不可能让我养活我们两个。”

  “我会打工!”他仍下放弃,“我也可以自学。”

  “你没有过过辛苦的日子,你甚至没打过工。难道你想一辈子靠打工过活吗?”他高中还没毕业,从美国转学回台湾也没他想的简单,没有父母同意,他可能连学籍都没办法拿到。

  秦里昂沉默了,他明白他很天真,急切的他只想留住卓宓桃。他逃出家人的监视,一心赶着来见她,其他的完全没思考过。

  “快回去吧,别着凉了。”卓宓桃见他只穿了单薄的外套,忍不住好气又好心疼,拿下自己的围巾替他围上。“好好保重,不要和家里呕气,任何事等你能够独立自主时,都还能想办法,你乖乖把书念好,嗯?”她笑着哄他,也哄自己。

  等待吧。未来的他们会忘了这一切也好,没忘也好,眼前他们只能等。

  秦里昂握住她的手,“你会等我吗?等我有能力时,我去台湾找你!…他的眼神坚定无比,卓宓桃却眼眶发热。

  “好。”她不敢说,其实她不打算抱任何期望。反正在遇上他之前,她就一直觉得自己嫁不出去。

  秦里昂总算笑了,却笑得卓宓桃一阵鼻酸,心都疼了。

  他眼角淌着泪,往昔的小恶魔不见了,大男孩也下见了,这一刻,他只是个必须与心爱女人诀别的男人。

  秦里昂倾身抱住她。“你等我,我会努力把分离的时间缩短,一定会去找你。”他刻意开朗地说道,脸颊贴着她的发顶,害怕她发现他脆弱的模样,发现他一点也不像个成熟的男人,该藏的眼泪藏不住。

  不要表现得像个小鬼!他对自己说,殊不知他的压抑却让卓宓桃更牵挂。

  车来了,她收拾情绪,想要走得潇洒,至少他不会记住哭得太难看的她。

  秦里昂拿出他勉强藏在外套里一起带出来的纸袋,湖绿色丝带绑了个蝴蝶结,看得出原本包得很用心。

  “本来要在圣诞夜送给你的圣诞礼物,我做得很丑,幸好台湾应该用不到。”他有些自嘲地笑道,因为卓宓桃千叮咛万交代,不准他花大钱买礼物,他乖乖地遵守,每回都只能送些笨拙又好笑的东西给她。

  除了花家里的钱和念书之外,他什么都不会,而他方才还不自量力地嚷嚷着要和她私奔呢!秦里昂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得心头的伤都扯裂了。

  卓宓桃没想到他还记得要给她礼物。“等等。”她打开皮包,原本已经不预期会送出去了,虽然她可以请露娜帮她转交,但又不想秦里昂看到礼物后对家里的反抗更强烈,就没那么做了。

  她给秦里昂挑了支领带夹,造型贵气、优雅却不死板,那时在百货公司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他。她用深蓝色的小盒子装着,绑了金色缎带。

  司机催促着,他们只能匆匆交换了礼物,秦里昂想拉住她,最后却只能默默替她把行李拿上车。

  “我送你到机场。”他还想紧紧抓住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心里明明想绊住她——他的眼神早已泄漏一切,泄漏为了让所有人相信他是真的爱她而努力压抑的、不成熟的一面——却硬逼自己坚强。

  “回去吧。”卓宓桃摇头。“你穿这样会着凉,而且我不想在机场哭,到时泪眼昏花,走错登机门怎么办?”她故意打趣道。

  秦里昂失望,却只能微笑着,呆站在原地目送她上车,目送车子离开。

  雪又落了下来,落在他发上和肩上,秦里昂却动也不动。

  车子启动时,她摇下车窗,叫他快回去,然而直到车子越开越远,转了弯,她却还依稀看见他站在原地,化为石像般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而雪不停地落下。

  “飞机可能会停飞哦!”司机道。

  卓宓桃这才发现眼泪不知何时又爬满腮,她故意笑得潇洒,“没关系,还是去机场吧。”不要再留恋了,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本该是一场短暂的交集,她已放纵太多,该放手就放手,恋栈只是枉然。

  卓宓桃打开纸袋,里面躺着两只手套,看得出针法有多笨拙,却不粗糙,因为织就它们的人非常有耐心地完成每个动作。

  卓宓桃捧起那对手套,再也压抑不住地呜咽出声。

  她想起秦里昂在雪中望着她离去的模样,想起他要她等他时,眼里努力藏起的脆弱却又热切的神采。

  想起他们在一起时,他脸上的笑,明明连冬天的雪也会融化。

  明明那么心疼他的孤单,她却狠心让他一个人站在雪地里,落寞地抱着她根本不愿意相信的期待。

  我只是希望你会需要我,就如同我需要你那般。

  到头来,她还是像那些逼他面对寂寞的人一样撇下他;他需要她,她却视若无睹。

  她咬住手臂,不敢放声哭泣。

  对不起……

  那天秦里昂回到秦家时,又发了高烧。

  他梦呓不断,更不停地梦见和卓宓桃有关的一切。

  他梦见过去几天来只是恶梦一场,那天他们一如以往地到学校,他偷偷在无人的转角处吻她,圣诞夜当晚,他们一起躲在温暖的小屋子里,不管外头大雪纷飞,拥着彼此作伴。

  他还梦见他们一起去迪士尼和赌城的时候。可是这回,在梦境里,他转过身,却发现她不见了!

  “宓桃!”他喊她,站在熙来攘往的广场中央,周围那些来来去去的人们只是一片片冷漠的黑影,对他的惊慌失措视而不见。

  “老师!”他开始疯狂地找她,他越过高山,横过大海,他找逼每一座曾经有他们回忆的城市,他与每个嘲笑他的黑影擦肩而过,心心念念的只有她。

  “宓桃!”他不断喊她,焦灼、孤寂、无助、急切,还有心痛。那些苦与涩浸透他的灵魂,把曾经甜美的一切摧毁得面目全非。

  一点美好也不肯留给他。

  他失去了重要的一部分,而世界兀自冷酷地运转,让她离他越来越远。他像愚昧的蝼蚁,追着远去的落日,那已不只是空间与时间的距离,而是永远到达不了的海市蜃楼,他却仍痴痴地朝着它前进,直到绝望将他笼罩。

  他找不到她!找不到她!找不到她……

  当他转醒时,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而换了三次,他始终紧紧抓着卓宓桃给他的那条围巾,家人没辙,只好将围巾摆在他床边。

  他很安静,醒来后就一直很安静。家人以为他闹过脾气后雨过天青了,只觉欣慰,顾念他大病初愈,他们也不怎么吵他。

  秦露娜来探望他时,顺便把卓宓桃的信拿给他。

  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在乎,那一刻,手里抓着卓宓桃留给R的信,秦里昂死寂灰沉的眼里,重燃星火。

  亲爱的R——

  很抱歉突然和你道再见,但情非得已,事情发生得大突然了……

  卓宓桃在信中和R告别,然而当他看到卓宓桃请求R当“秦里昂”的朋友时,他忍不住想笑,却又眼眶泛红。

  那个孩子,里昂,并不走人缘不好,只是我感觉他似乎刻意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亲爱的R,你的言谈间让我觉得,你和里昂应该会合得来,他是个好孩子,很聪明,很善良,我想你一定会喜欢他,我不希望他孤单寂寞……

  秦里昂觉得有些荒谬,这股荒谬是针对他自己。

  在卓宓桃眼里,他是个孤单的孩子,所以她才陪伴他吗?然而,他自身的孤单,与卓宓桃在离去后还请求虚幻的“R”来成为他的朋友,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吗?

  他确实不够成熟,至少不够成熟到让卓宓桃相信:他真的爱她,而不是因为年少无知。

  但至少,她仍然挂念着他。

  信的最末,让秦里昂重新燃起希望,也让他下定决心,提前做到自己的承诺。

  卓宓桃留给R她的私人电子邮件地址,并期待和R继续通信。

  一切不是全然无望的,是吗?

  自那一别后过了多少年?她没去算,又或者只是努力忽略。

  已经不再是菜鸟的卓宓桃依然很热血,还是很拚命,不过只限于工作领域,对于其他事,她开始习惯用“都好啦”或“随便啦”来敷衍。

  最近很流行什么干物女的,卓宓桃对于身为这个名词的代言人还颇为自得其乐,她在台北一间贵族学校的小学部担任班导,也教英文和数学。

  秦家确实对她手下留情了,当初她和秦里昂的丑闻,连地方小报都只是三言两语带过,主角A和主角B身分模糊,事件过程也马赛克处理,反正这种消息再怎么样也红不过明星和政客的丑闻。

  她还是有当年圣罗兰老校长的推荐函,像这种家长急着在孩子小学毕业后把他们送出国当小留学生的贵族学校,卓宓桃的经历颇有加分效果。

  喝过洋墨水,又有硕士学位,待遇自不比当年在圣罗兰,至少没人敢用白眼看她,较要好的同事见她千物女指数简直破表,一个个积极替她相亲。

  “我跟你说,这个王先生条件真的超赞,中小企业的大老板唉!错过这次你要再等一百年啦!”同事张安娜像老王卖瓜一样,对自己介绍的“货色”称赞再称赞,简直口沫横飞,让人怀疑真这么优的话她自己怎么不先捡起来用?

  卓宓桃叹口气,“我知道他条件很好。”虽然有口臭跟脚臭,虽然戴了假发,虽然门牙镶了爆俗的金牙,虽然有一个离婚的前妻和看起来很拽的小孩,虽然……“可是,我们那天见面时,他说他觉得我没什么品味,而且他还怪你怎么介绍我给他,应该介缙林美露才对。”林美露,名俗人不俗,乃是他们小学部教职员中一枝花是也!排队想邀林小姐吃饭的多金凯子,光是数他们开的名车都可以办车展了!

  幸好她卓宓桃有练过,此等级的机车男她遇过不胜枚举,面对他们的E0级数早就快要能成仙了,因此仙姑她笑得一脸万事不扰其心,只差没对眼前频频抖脚、阿曼尼穿在身上像“阿嬷的”之机车男王阿舍说:“这位施主,您砍掉重练比较快……”

  张安娜哑口无言。

  其实同事之间鸡婆爱牵红线还算好应付,真正让卓宓桃烦恼到想跳淡水河的,还是家里三不五时的夺命催魂S=!

  “阿桃啊!”这个好像什么古早时期台语片女主角一样爆俗的小名,阿桃小姐,就是她本人啦!“我最近吼,心肝头闷闷的,大概快不行了,你赶快找时间回家一趟……”母亲大人在电话另一头演得很没诚意,连声音都high到像刚打完麻将还赢了好几圈一样。

  “妈,你身体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啊!”第一次用苦肉计时,老妈还很认真地去找了个病名——子宫颈瘤,她乖乖回家去,结果老妈体内虽然有瘤,但是是良性的,而同时等着她的是一场又一场的相亲车轮战!

  第二次,老妈说她得了肠病毒……

  第三次,老妈说她得SARS……

  “老妈,这要隔离唉!你编个不会传染的行不行?”

  第四次,老妈说她得了前列腺癌……

  “老妈,我觉得你不可能有前列腺耶。”

  然后第五次到现在数不清的第几次,她老妈都是一句:“我最近吼,心肝头闷闷的”,然后就急召女儿回家,而且每次下场都一样,老妈活蹦乱跳地押着她去相亲。

  卓宓桃当然不是笨蛋,哪有次次上当的道理?

  “我最近……”比较忙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天下父母逼婚的终极大绝招立刻登场——

  “哇歹命哦,到这个年岁了还在烦恼女儿嫁不出去,我也只不过是想在有生之年看着你嫁,想在还没老人痴呆时抱抱我的外孙,隔壁比我少年的吴太太已经有三个孙了!”

  “妈,你有四个孙子了,还赢吴妈妈唉!”她大哥跟大嫂很卖力的增产报国啊!

  “你还顶嘴?”电话那头爆出吼声,卓宓桃几乎能想像老妈擦着腰、恼羞成怒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那些阿姑怎么说你啊?说你嫁不出去、老姑婆,是那个什么……什么饼干还四物的什么女啊?”

  “干物女啦!”

  “你还有脸讲!你看看你表姊跟表妹……”

  卓宓桃越来越明白,同事爱扮红娘根本不算什么,有时家里的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本来不急的也会被比得很急。

  不说表妹表姊她们从高中起就不乏追求者,后来表姊嫁了公立国中训导主任,表妹嫁了食品公司小开,在一干亲戚女眷里是令人羡慕的贵妇。

  而每次老妈和姑姑打牌时,三姑六婆难免比一下儿女成就,结果可想而知。

  老妈若赢钱,大概还能在电话里和她哈啦两句,打马虎眼就算了;要是输钱,不立刻滚回家接受母亲大人谆谆教诲兼她老人家精心安排的“三天两夜相亲套餐行程”,皮就得绷紧了。

  比起来,老爸真的温和许多,如果不是老爸经常帮她劝老妈两句,卓宓桃怀疑自己老早就是三个鼻涕小鬼头的妈了。

  叭啦叭啦叭啦……妈妈催婚经又持续了十分钟,卓宓桃学聪明了,一边靠耳机应付老妈,一边回她的MSN。

  “在忙吗?”另一头,和她用网路信件与MS往来三年多的R问道。

  卓宓桃丢了个很无奈的干笑表情给他,“我的天才老妈S=我。”

  MSN那头沉寂半晌,才又传来R的讯息,“又要你去相亲?”

  “对啊,不然她没事也不会念我。”从小到大,她还真没什么事会让爸妈躁心,独独这件终身大事,从她回国开始,老妈就念个不停。

  “你要回去相亲吗?”R问。

  “不知道唉……”她回道,偏偏这时电话里的老妈爆吼出声。

  “你这不肖女!这次不回来你就一辈子别回来啦!”

  吼吼吼……真恐怖,大概她回应得太散漫,加上可能又突然受到什么刺激,老妈大人抓狂了。

  “这个礼拜天下午三点,在咱们这边的福来饭店,老地方,要是没来你皮就给我绷紧一点!”

  喀!电话被粗鲁地挂断了,卓宓桃的手机差点滚到地板上。

  “啊啊……”她又丢个苦恼的表情图案给R,“这下子下去不行了,我妈放话,要是我不回去就一辈子都别回去。”

  “什么时候?”R问道。

  她突然发现自己每次都会和R聊起她相亲的过程,主要是R和她那些同事、亲戚不同,不会妄加评断她太挑剔或太不知好歹,相反的,R总会从她的描述中替她分析那些对象可能是怎样的人。他似乎对她的相亲颇感兴趣,有个人听她吐苦水,卓宓桃自然高兴都来不及。

  而R的结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改变过,那就是——这个人并不适合你。

  “礼拜天下午三点,在我老家市区的福来饭店,就是那家很有名的连锁饭店,在我们家那边也有分店,我姑姑她们常去吃下午茶……还在人来人往的一楼叹,我真想死!”卓宓桃又丢了个哭脸给他。

  “我知道那家饭店。”R回应道,接着又和她聊了些别的话题。

  卓宓桃很高兴离开美国以后,还能和R继续通信,而且和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毕竟他是除了秦里昂之外,她在圣罗兰最珍惜的回忆。在她离开美国后,R也毕业了,她重回职场,R念大学,两人利用网路互相陪伴、互相打气,也一起成长。

  想起秦里昂,至今仍然会让她突然间像失了魂,怔仲地想着:他好吗?这三年来过得如何?是不是还经常独来独往?有没有学着开朗一点、成熟一点?

  想着想着,心头有些酸,虽然不再疼痛了,却还是会在意,还是很挂念。

  每次到庙里去拜拜,每次许愿,每次静下心来冥想,她心里还是有他,总替他多想一点,多祈祷一点,祝愿他快乐平安,希望他还能露出那样的笑容,露出他们在一起时,她总是在他脸上看到的、像朝阳一般的微笑。

  至于秦里昂是否会忘了她?卓宓桃反而不那么在意。

  忘了就忘了吧,她心里还惦着他就行了,她不会感到酸楚或怨慰,相反的,若是幸运的能知道他过得很快乐,她也会感到开心。

  不是因为山盟海誓或什么无怨无悔的伟大爱情,而是,他就在她心里那个位置上烙了印,她也把那个独特的位置留给他,感觉不到疼痛了,也不会刻意去想没有过的“如果”,但是偶尔还是会想念。

  “你好吗?”午夜的梦境里,她总是对二十岁的秦里昂这么问。

  而梦里,他迳自对着她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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