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准备!一!二!放!”
马库斯的指挥令下达之后,肩并肩的弓箭手队伍朝天空仰角七十度射出密集的箭雨。
箭雨从天空划过带着风声坠下,嗡嗡的扎在下城的稻草屋顶或者石子路上,震颤着的箭杆灌注了加速度的力量,瞬间将下城的贫民稻草屋和商人们遗留的摊子,射成了一团团的刺猬。
满街流窜的野猫和野狗,还有些没带走的牲畜被箭雨钉死在地上,血水顺着石子路面流淌。城内的骑士和民兵们用盾牌或者藤框抵挡剑雨,除了偶尔中箭被射中四肢的,并没有太多的伤亡。
下城的人遵照勋爵的命令,已经全部迁入城堡,空荡荡的街道在面对敌人的首度剑雨攻击,所受得损失不算太大。
“快!速度快点!”约翰等到箭雨一停,迅速指挥手下抬着一口口大水缸往外墙方向赶去。
刚得到通报,驻守井底的人已经确定了隧道的挖掘方向!果然不出费特里爵士的预料,萨克逊狗崽子们钻地了!
水缸里装满了动物油脂,让你们钻!老子放把火将你们烧得一干二净!
“第二轮弓箭手准备!一!二!放!”城外马库斯大声喊叫。
密集的箭雨不但能掩盖挖洞的动静,还能确保所有地面上的人难以靠近外墙!只要地道挖通,费特里城的外墙一旦坍塌,他的萨克逊铁骑就能够派上用场了。随着战争的打响,身后的小伙子们和他们的马儿一样,越来越烦躁,士气极薄后发固然好,但是错过了最佳时刻,反而会一泻千里。
第二轮箭雨又射入高空,带着死亡的弧度凌空坠下。
“躲避!”约翰一声大喊迅速将盾牌顶在前方。见鬼的!这一轮轮的他什么时候才能带人赶到外墙处?
人们尽力的将身躯缩在遮挡物后面,密密麻麻的剑射下来,迅速将各种物品变成了刺猬般凌乱。
几声闷哼,有人被射中了,但彪悍的骑士们将长箭从锁子甲中拔出,狠狠的掰成两截、摔在地上。
一支箭猛的扎入水缸,不知怎的突然一个缸炸了,油脂流淌了一地,混着鲜红的血液慢慢浮动。
约翰心中不由一紧,总共才凑出四大缸的油脂,上帝保佑别再炸缸!
几番箭雨过后,再也没有箭凌空射下,约翰这才带着人迅速赶到了外墙边事先打好的井旁。
由于箭的仰角弧度,这里和别处插满了断箭不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几个驻守井坑的人从内爬出来,朝约翰做了个手势。
约翰在身上绑上绳索跳下其中一个井坑,他将耳朵贴在坑壁上,其实不用听声音就能感觉到土层在震颤。萨克逊人的坑道兵距离不远了!洞口很快就要被挖通!
他指挥身边的人将这个井坑扩大,其实在一早发现隧道的方向,驻守的人就已经把这个井坑拓宽,目前至少能站下四五个人。约翰拔出长剑,警惕的守在井坑里,等萨克逊狗崽子们一露头,就让他们尝尝钻老鼠洞的后果!
震颤越来越强烈,坑壁上的碎石从一两颗剥落到大块大块的掉下来,没花上几秒的时间。
约翰和身后的骑士避开挖掘方向的正面,贴着坑壁攥紧了剑!
先是个小型铲的顶端从土层中冒出来,随后一大块泥石被挖掉,隧道通的瞬间,一个人头露了出来。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对外部的光线非常的不适应。
长剑挥过,他的脑袋被砍掉了半个,血喷出来将整个井坑染的鲜红!
约翰上前一脚踹开砸出的隧道洞口,一剑又刺死了后面第二个人。
在骑士们的屠杀下,挖坑挖了两天才见到阳光的萨克逊人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叫喊声祈求声不绝于耳,隧道里的工兵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哭喊着撤退,但是狭窄的隧道阻碍了他们,相互之间的拥抢更令逃跑变成了笑话。
约翰面带残忍的微笑拽了下绳索,地面上的人迅速将他和其他人都拽上地面。
“倒油!”一声令下,三大缸油脂被倾倒入井坑。
“去见魔鬼吧!”约翰点燃了个火把投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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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浓烟从萨克逊地道的入口涌出来,混杂着隐隐约约的惨叫声。
马库斯脸色铁青,狗娘养的英国佬!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他完全不知道老兵叔父教给自己的其实已经是陈旧的战略,罗马征战四方时用过的过气招数,早就在欧洲广袤的土地上人尽皆知。只有在没有什么文化的萨克逊野蛮人这里却被奉为神谕。
战争,当指挥者妄图凭借奇袭,却又高估了自己的智商时,就会变得非常可笑。
“投石车!给我朝坑道位置的墙体猛砸!不必珍惜石弹!”他孤注一掷的吼叫,仿佛是此时才明白自己的优势:有强大的军队面对防守几乎为零的城堡,何必要卖弄智慧企图轻易取胜?
随着他的命令,野蛮人猛的斩断固定绳索,五架投石机的弹袋在空中旋转了半个弧,巨大的石弹飞射出去毫无准头的砸在城墙外围,也有的飞入城墙将下城的草屋砸得粉碎。
妈的!马库斯心中咒骂!这玩意好用是好用,就是准头太差!
第二轮!不要停!他挥手示意,越来越多的石块被砸向城墙,一米厚五米高的费特里城外墙在尘土中震颤,这座美丽的城池如今已经被逼入绝境!
也许是萨克逊人的运气,也许是已经挖掘的隧道掏空了城墙的承载力。五轮投石下来,终于有一处墙体坍塌了。
萨克逊人中爆发出欢腾的庆贺声,费特里勋爵在瞭望塔上狠狠的一锤手。石质的城墙内部,全部都是土木的建筑,我还能拿什么抵挡?
马库斯整顿马队,身穿锁子甲的轻骑兵萨克逊人举着长矛嚎叫着,火热的眼神中贪婪和欲望流露无遗。
“冲进去夺城!不需要我再说什么别的了吧?战利品按照老规矩分!”
马队缓缓向前,顺着清理出的斜坡开始提速。
远在主城堡的瞭望塔上,费特里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颤抖。他绝望的步下瞭望塔,在侍从的协助下披挂上铠甲,剩余为数不多的骑士和骑士扈从,带着自发性的民兵队伍,匆匆忙忙的在城堡的前堂庭院中排队。他们只有少数人有刀剑,更多是农用草叉和砍柴刀。由于缺乏整合和训练,再加上庭院狭窄的空间,队列显得拥挤且混乱。
这里,看不到外面的状况,但是能清楚的感觉到马蹄的践踏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脏都高高揪起,等待着最后破门的刹那。
费特里城终究是走到了最后一步,我们没有能等到援军。萨克逊人的屠刀不会在这里停留,我们能做的,只不过是最后的拼杀……
“扈从们都留在原地!其他人上马!”外墙处的约翰一声令下,接着就和三十多名骑士跳上马背,他们手握着剑,挡在外墙坍塌的地方。城里有他们的家人、爱人和友人,他们没有选择退缩的可能。当一切屏障失去作用的时候,就让人体成为最后一道防线吧!
萨克逊人的马队快速的朝他们冲过来,约翰也开始赶马对冲,即使是三十人对三千人,我们心中已无惧怕!
几十人的马队在冲入的瞬间已经被千人骑兵队吞没,就像是滴水滴入大海般悄无声息。
约翰砍死了五个人之后终于被割断了喉咙,他仰起头最后看到的是天空中飞过的秃鹰,它朝身后方向飞去,即将越过我最爱的城市,我的家园……
剩余的五六个扈从迅速堆砌坍塌的石块,骑士长带着人用性命换取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石块被匆忙的垒砌,松散的结构后面完全依靠断木支持,只要赶在萨克逊人马队冲过来之前,石块超过马跳跃的高度,就能暂时阻挡萨克逊骑士的速度。
奔马随着大地的震颤迎面冲击过来,这是正常人都无法忍受的压迫感。扈从头领双手已经磨破了皮,鲜血淋漓的搬动石块。他口中还在不断给其他人鼓劲:坚持!不能退!不能退!
石块被堆砌超过了肩部,冲城的萨克逊人马队被迫勒马减速,奔驰中的马匹难以一下停止,所以萨克逊人只能骑着马拐了个弯从坍塌处经过,他们长剑横扫而过。扈从们的头颅滚落到地上,无头尸体横七竖八的瘫倒在断墙残骸之上,鲜血将破败的外墙染成血红。但哪怕只是阻挡住萨克逊人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已经可以瞑目了。
后方的马库斯气急大叫:“工兵!给我上!拆墙!”
萨克逊人马队拐了个圆弧形朝后减速散开,位数稀少的步兵们扛着工具上前拆石头。
然而就在此时萨克逊人主阵的后方出现了只队伍,凯带着轻骑兵马队站上了山坡的顶峰。
夕阳西下,火红的霞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所有人期盼中的希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