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昆明西南方向,有一处小镇。
在这处小镇上,房屋都修得规矩得体,古朴安逸。不过在镇外却有一处庄园,与这古朴小镇中的房屋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这庄园修得十分大气华丽,门前一对齐人高的大石狮,镇守府门。一扇红漆木门,金边镶嵌,尽显华贵之气。而里面楼台亭阁,花谢湖心,布置的十分精心。
庄园的主人名叫昆西,乃是玄黄派门下,人称滇西双毒之一的桑雷多的徒弟。这庄园本不是他的,之前乃是一富商修建的别院,不过被昆西看中抢了过来。
虽然那富商也报了官,不过昆西懂得道法,那些官差也奈何不得他,还死了好几个。当地县官也就劝那富商当是破财免灾了。
富商无法,只得是连同府内的下人一同都送给了昆西。
在这众多下人之中,有一个叫李明的,妻子也姓李,名清琴。两个人都是在十七八岁的年纪被庄主买回来的,之后一两年里,两人渐渐产生感情,便求庄主成全。
当时的庄主本就好善,见他二人情投意合,也就做了媒人,替他们小办了一场婚宴。第二年李清琴就生有一子,取名奴生,意为看庄奴仆所生。两夫妻心头早也替李奴生想好了以后的路途,那便是继续留在庄园做事。
可就在李奴生两三岁时,母亲便去世了。于是父亲李明重新又娶一房,新婚后的李明,开始渐渐嫌弃李奴生有些多余起来,几次都想送人。
不过好在李奴生的后母并非奸恶之辈,见李奴生长得可爱,心生爱怜,便让李明将李奴生留了下来。
这么一劝,李明也觉得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既然后母都不嫌弃,那就让他继续在家里吧。李奴生这才得以在家中继续成长。
比起生父来,他这个后母倒是更加疼爱李奴生,每每遇见要出去,都会给他买些红糖果子回来。
在李奴生十多岁的时候,昆西便将这座庄园强抢了过来。以前的善心庄主拿昆西没有办法,只得将庄园让给了昆西,还连带着里面所有的物品和下人。
有的下人不愿意继续留在府中侍候的昆西,就三五两个的逃跑,可每次逃跑的人都会被昆西抓回来,而且抓回来的人必死无疑。渐渐的也就没人敢跑了。
这一年,昆西在外闲游,无意中得了一株千年何首乌,极为珍贵,已经化成人形。身长只有中指高矮,全身晶莹剔透,碧光幽幽。
这千年何首乌如若直接吃下,可抵数十年苦修。且脱胎换骨,妙不可言。哪怕是只得何首乌几滴汁水喝了,也是大为有益的。
所以这昆西得到之后,连忙赶回云南,因为云南乃是玄黄派势力范围,进了云南,也就基本不怕谁来抢了。
回到庄园后,昆西暗想了几天,到底是要将这何首乌自己吃了,还是献给自己的师父,或者直接献给掌教。
想来想去,虽然想自己吃了,但觉得就算能增益道行,可毕竟还是得差他师父一截。
而且自己突然增加了不少道行,让师父知道必要问其原因。就算当时隐瞒,久了也必定会被师父算出来,那样日后就肯定不会尽心传授他道法了。
但要是如实告知的话,或许又会觉得自己得此珍贵灵物,只是独享,怕是师父更加不待见自己了。
于是决定将这千年何首乌献给掌教长耳祖师虚空子,这样他师父也说不得他什么,或许得了掌教高兴,便还赐个什么法宝也不一定。
想定之后,便将这千年何首乌锁在一个小木盒里面。自己则前往阴风山去告知虚空子得此灵物,想要敬献与他,请他法驾庄园,小住几日。
之所以昆西要让长耳祖师虚空子亲自前来,而不是他自己送去。是因为他这庄园乃是强抢而来,多为同道所不耻,是以除了他玄黄派的人,请其他人去他庄园聚首,都推辞再三,不肯前来。
所以这次趁着机会,便想让自己这派掌教亲自驾临,这就等于是给他正名了。意思就是连我派掌教都肯来,你们这些人还不肯来,那不是看不起我派掌教吗。
就在昆西走的当晚,这千年何首乌就从木盒之中逃了出来。要知道这何首乌修炼千年,才化成人形。虽然不能飞天,但是却能遁地。碰巧这箱子是木头做的,所以只一隐就从木箱中穿了出去。
何首乌口不能言,但是目能辫物,且大多十分聪慧,通有灵性。这何首乌一看周围,就知道是在人家之中,便想趁夜溜了出去。
听到有脚步声渐近,便躲到树下花坛之中,等人走过,再行出来。就这么一路躲闪,在庄园里面转了大半圈,都还没能出去。
这庄园内中极大,就是普通人要逛,也要逛上大半天,况且这小小何首乌。加之不能辨别方位,只是见门就过,结果出了一个门,又进了另一个门。
说来也巧,这何首乌正穿过一处屋前,忽然听见房门有响动,连忙跳进旁边的草丛里,爬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想隐入土中的时间都没有。生怕一动就被发现了。
那房门一开,走出一个少年,正是李奴生。
李奴生径直朝那何首乌藏身之地慢慢渡步过去,一只手还揉着眼睛,显然是没有睡醒。那何首乌见李奴生朝自己而来,十分惶恐,更加爬在那里不敢活动。
李奴生走近草丛,从旁边提出一个马桶,松开了裤子就要大解。
其实就在李奴生所住的屋子旁边不远,就有一个茅厕,平时李奴生一般也都去茅厕大解的。但是今日睡得实在太熟,起来了就不想多走,就想着快点解决了,好快些回去睡回笼觉。
坐到马桶之上,李奴生又开始闭着眼睛想睡。真是上面睡意浓,下面屎意浓,相互不干扰啊。
那何首乌爬了一会,见李奴生好似不再动了,便起了先走为妙的想法。于是慢慢爬起身子,一点一点的朝外面走去。
此时正值半夜,周围十分寂静,除了虫鸣鸟叫,再无半点杂音。月光皎洁,洒在院子里面,将地上之物映照得清清楚楚。一个矮小的影子便慢慢在李奴生家门前的院子里面移动着。
就在那何首乌准备拔腿开跑的时候,李奴生正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用力,眼睛便睁开了。却看见身前正立着一个看似小人的东西。
小孩子玩心重,初看只觉得好玩,也不惧怕。心头一喜,也顾不得正坐在马桶上,身子一扑,正好将那何首乌捉在手中。
可只觉得身下一痛,又觉得冰凉凉的,才想起自己刚才不是在大解吗,回头一看,正光着屁股呢。
于是就要起身擦屁股穿裤子。本以为手中的小人,只是木雕偶人。这时候却忽地动了起来,李奴生急忙脱手,但是那何首乌却不跑,只朝着李奴生跪下不停磕头。
见此情况,李奴生十分诧异,不过还是慢慢站起身先将屁股擦了穿上裤子。
何首乌一边磕头,一边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好似在哭一样。
李奴生觉得神奇,蹲了下来,用食指去触碰了一下那何首乌的小头,只觉得冰凉舒畅,十分嫩滑。
那何首乌被李奴生这么一摸,也不躲闪,就任由他摸着。
李奴生从小也听庄园里的老仆人们讲过一些草木成精的事情来,一看这小人,便也觉得是那么回事。看他矮矮小小,一见自己就不住磕头,倒也不觉得惧怕。
这时候李奴生问道:“你莫要怕我,不过我却也不怕你。你休要害我什么的。”
那何首乌好似能懂人言,听李奴生说完,便惶恐的摇着两只小手,并不住摇头。
李奴生越发觉得有趣,又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不会害我?”刚一说出,就觉得就算是要害他,这小东西也不会明着说出来。
何首乌这时候又不住的点头,且面露微笑。
李奴生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我家花坛里的草木变成的小妖精?”
何首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草木变成的小妖精。
李奴生将那何首乌双手捧了起来,只觉得通身冰凉,异常滑嫩,不过却也十分小心,生怕一用力,就将它捏死了。
李奴生坐到门前石阶上,对着何首乌说道:“既然你是我家门前的草木化出来的妖精,那你便是我家的。我不会害你,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你,来害你。只不过你要每天陪我玩,怎么样?”
何首乌听罢,跪在李奴生双掌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刚才的花丛,然后不停的摆手摇头。
李奴生问道:“你是说,叫我不要把你种在那里吗?”说完了心想“既然是我家土地里化出来妖精,怎么还怕种在哪里?”
这时何首乌不住的点头。
李奴生好似恍然大悟,说道:“是了,你不是我家门前的。而是我后面小院子里的。对不对?这前面时常有人经过,你必定不能藏身。但是我家后院却只有我娘种了点花草,你便是那里面的花草变成的,是不是?”
何首乌听完,只微笑的看着李奴生。
李奴生见它微笑,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说道:“那我就把你送到后院,以后每日只等爹娘出去后,我才唤你出来,如何?”
这何首乌灵根本在深山之中,不过被昆西当时捣毁,只得收了灵根。之后何首乌一直被昆西揣在怀里。如若灵根不能扎根在土里,就吸收不到灵气,日子一长,何首乌便要腐烂坏死。
所以今日何首乌从木盒中一出来,就想快些出去找一处隐蔽地方扎下灵根。结果却误打误撞的跑到李奴生家门前被他发现。
听到李奴生如此说,便也就点头答应了。当下李奴生捧着何首乌来到后院,还特意选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才将何首乌放下。
然后对它说道:“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明天我等我爹娘都出去了,我再唤你出来。”
何首乌当即又朝着李奴生跪拜一番,随即朝那土里一钻,就不见了。
李奴生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房继续睡觉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