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之想方设法劝说王兄打消出兵的念头,但因颜真在旁煽风点火,他的劝说毫无作用。出兵之日在即,齐远之不得已,只好与颜真摊牌。
“齐国将士统共不过十余万人,两大关口各守军五万,缺一不可,你让我拿什么去打仗?”
“王爷担心的原来是这件事。”颜真让承影去泡茶,坐下来跟他好生说话。“王爷回夜城不是带了五千精兵么?这些人足以。”
“你是在说笑吧!”
颜真亲手为他斟茶,将茶碗推到他面前。“于战事,颜真从不说笑。”
齐远之眯起眼睛,明显不信她。“你有必胜的把握?”
“若不考虑兵力的差距,攻打西凉,王爷以为如何为上策?”
齐远之默了片刻,说:“齐国与西凉隔着姜白两国,攻打西凉必借道其中之一。”
“王爷倾向于哪一国?”
“白国。”
“为何?”
“齐国与白国素来交好,从未发生矛盾,倘若真的要打,说服白国比姜国更容易。”
“可是王爷有没有想过,白国势弱,若姜国对其施压,白国很可能为自保而出卖你?”
“……”
“何况,我在齐国,这个忙白国必不肯帮。”颜真怕他不明白,特地补充道:“凤城与白国积怨已久,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我才说这仗不能打!”齐远之想到这个就生气。自古以来,红颜就是祸根,为一个女人轻率出兵,绝非明智之君所为。
“王爷,颜真自小研习国策兵法,为辅佐明君定夺下天。”颜真语气诚恳。“生处乱世,很多事身不由己。齐国没有扩张野心,未必他国没有,倘若只顾明哲保身,安守一方,齐国迟早会被势强之国吞并……王爷不懂居安思危四个字么?”
“这些事只怕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王爷认为颜真只是一个妇人,妄谈国家大事未免可笑,但王爷不要忘了,颜真虽只是一个女人,却也是凤城之主。王爷以为,令兄为何甘愿娶一个被别人休弃的女子为齐国王妃?”
“……”
“令兄未必不知攻打西凉是颜真的任性,却依然纵容,这说明什么?”
齐远之深思片刻,问:“听你这么说,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战胜西凉?”
“颜真与姜尚君素来交好,我若开口相求,她一定会鼎力相助。有王爷这五千兵马,加上姜国的支援,这场仗我们必胜无疑。”
“姜国会无条件帮忙?”
“当然不是没有条件。”颜真微笑。“攻下西凉,将东北两面的座城池分给她就是了。”
齐远之听了她的话,细细思量,似乎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西凉距齐国尚远,即使攻克,他们也没有余力派兵驻守,将东北两面城池交予姜国,等于是利用姜国来给他们做守卫。“打仗用人家的兵,仗打胜了还要替咱们守城,天底下的便宜事都让你占了。”他觉得不可能这么顺利。
“没有王爷想的那么复杂。颜真的方法管用,不过是仗着姜尚君与我的交情,就算姜国不给我这个面子,也会给凤城一个面子。”
得凤城者,可得天下……齐远之不置可否的扯唇一笑。凤城城主究竟有多大能耐,他拭目以待。
“主子。”把齐远之送走,承影回来就问:“刚才说的事,尚君姐真的会答应?”
“我哪知道。”
“那您还把话说的那么满!”
“我编谎,又没说一定要他信,他愿意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主子,您这是明摆着在诓他。”
颜真不谦虚的笑笑。“愿者上钩。”
“那他这回岂不是必死无疑了。”承影真心替他惋惜。
“不会,我说过会帮他。”
“除了请尚君姐帮忙,您还有别的法子?”
“没有。”
“那您打算怎么帮?”
“尚君不答应,想办法让她答应就是了。”
“什么办法?”
颜真认真思索了会儿,一本正经的严肃说:“撒娇行不通就耍赖,她要是再不答应,我就搬姜国长住,看谁先熬不住。”
“……”承影脸黑了一半。“主子,您真的是……”
“不要脸是么?”
“这是您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颜真不以为意。“以己之长,攻人之短,这没什么好羞愧的,学着点吧。”
赶情,她还引以为傲了。承影无奈的摇摇头。她家主子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就在出发前一个时辰,齐远之又遇到一件十分窝火的事。堂堂齐国王爷,三军统帅,出兵打仗由他来发号施令是理所当然,可是呢?颜真姗姗来迟,交给他一封手谕,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了他的兵权!
“这是什么意思!”齐远之紧紧握着手谕,双眸迸射出怒火,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
“王爷不识字么?”颜真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虽然齐远之没有招惹她,但她真的很喜欢看他七窍生烟的样子——嗯,很可爱。
齐远之冷冷的盯着她,怒气转沉,威慑力更甚。
颜真的笑容在他的瞪视下一点一点消散,幽幽委屈道:“人家只是担心孤身在营里会被欺负,所以才去向夫君讨了这么一份手谕……人家又不是要跟小叔子争兵权,干嘛这么凶……”
“军中事务不论大小都必须经你点头同意,这还不算夺我兵权!?”让他觉得荒谬的是王兄竟然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
“将士还是归你管,我只负责监督你,这不是挺好的嘛。”颜真好心好意。“主要是,我想帮小叔子你出主意,怕你不听我的,这才不得已去讨了这么一份手谕。”
齐远之不想跟她废话。“我去找王兄!”
“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发,王爷这会儿进宫怕是来不及了。”颜真慢慢悠悠的说话,存心在火上浇油。“王爷不如就这么从了吧。”
齐远之一个大步冲到她面前,用力抓起她的手腕,恨恨的逼视着她。“颜真,我没有闲功夫陪你玩!军务非同儿戏,我不会给你机会胡闹!”
颜真安生了只一小会儿,又变回原来的模样。“小叔子,你抓疼我了……”
齐远之愤怒难平,扯住她的手,将她狠狠甩了出去。颜真十分不巧的撞在桌角,痛的跪坐在那儿站不起来。齐远之看都不看她,掀起帐帘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