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的计划中途告吹, 虽然没有影响到殷司翰的最终目的,但是多少还是对他产生影响,这种影响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一向顺风顺水的他还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 在原先的日常中,殷司翰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自己有多优秀根本不需要他去向别人证明,就好像哪怕他并非家中长子, 也照样成为了殷氏的继承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么的优秀。
有好的家世本身就让殷司翰很少遇到会不给他面子的人,他确实相比较同龄人出色的同时,家境背景也让他在人生的初期道路上走的比寻常人更加的轻松平稳。
这无疑就会给殷司翰一种人生非常轻松的感觉,他需要烦恼的几乎只有怎么让自己将其他人甩的远远的,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 事情也往往会想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那把神秘的手杖几乎是殷司翰人生中的第一个意外,而初次进入异世界丧命更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失败的滋味,然而上天就是这么偏爱他, 让他哪怕死去了也没有就此消亡,反而让他带着记忆有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在殷司翰发现其他玩家死亡之后发生的情况与他自己不同时, 他开始觉得自己估计是被老天爷宠爱着, 才会拥有这样的幸运。
但他依旧开始小心谨慎的行动,只是因为那一次死亡让他的印象过于深刻。
他的谨慎让他一直以来的行动都很顺利, 想要达成的目的几乎都能顺利完成,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殷司翰自从死亡一次之后到现在, 第一次经历的挫败。
羊族的任务晚了一步,和雪狼族的谈判也以失败告终,他现在还得告知白兔国王这件事, 可想而知自己好不容易松口的支援被雪狼族拒绝了,白兔国王会有多么的愤怒。
殷司翰不准备如实相告,他决定还是以自己说服了雪狼族不会再进入森林区域狩猎为借口。
白兔国不用出动人力,羊族也不用搬走就能避免未来可能还会有的危险,雪原之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殷司翰需要插手的事情了,可他并不准备就这么离开。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多少想明白了,他只有在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才会事事不顺,虽然临时改变主意是雪狼王自己的问题,但雪豹国突然做出那样怪异的举动,怎么想也与那个人脱不开关系。
他需要知道沈默言究竟在雪豹国打什么主意,而且假如沈默言在那里,那么跟着他的白昀自然也在,殷司翰得在白昀回到白兔国之前将他带走,他得说服白昀替他隐瞒秘密。
殷司翰没准备偷偷去,在离开之前他和沈默言相处的还算和平,既然沈默言很有可能就在雪豹国,那么他作为“朋友”,光明正大的进城找人就再正常不过了。
这才刚从白兔国赶到雪原,殷司翰都没从马匹上下来多久,这就又跨上了马背。
雪狼王见他行色匆匆,注意到他似乎并非是准备回去复命,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连忙开口:“等等。”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殷司翰不解。
“你这是要去雪豹国?”
殷司翰拽着缰绳的手指一紧,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行动会被一个才见了几面的人如此轻易的猜中,同时他也从这个问题中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没有人会喜欢被利用,殷司翰自然也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的工具人,明白就算自己拒绝恐怕也没有什么用,他便主动开口:“是的,我要去找我的朋友,您想一起吗?”
雪狼王丝毫没有心思被戳破的窘迫,他坦然应下。
就这样两个心里各有各打算的人结伴上了路,雪狼国的王出城本来应该有专人服侍的,但这次他的目的不纯,带着太多人反而不利于行动,为了减少可能会有的麻烦,他只带了两个值得信任的随从。
殷司翰面上客气,心里却和他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他恨透了这种看别人脸色行动的状态。
而等他们真的到达了雪豹国,殷司翰却发现,明明起点和他一样——不如说还不如他的沈默言,在雪豹国的待遇和他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雪豹国的人得知他是来找沈默言的,很轻易的就放了他进去,但在见到雪狼王的时候明显表达出了震惊,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国之主竟然会这么低调的突然跑来造访。
雪狼王也毫不客气,借着殷司翰就说自己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要见一见那个沈默言。
这让雪豹国的士兵为难了起来,一直到他们的王亲自允许,他们这才顺利的进了城。
也就是因为他们只是偏远的小国才会发生这种王亲自跑到邻国去还被拦在城外的事情,而雪狼王也很显然是因为有些其他的打算,这才耐住了性子,要不然以他的脾气哪里会管门口的那几个士兵,要去雪豹国早就带着人手闯进去了。
不出殷司翰所料,白昀果真就在这里。
白昀一见到殷司翰下意识的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正准备向着他跑过来,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在中途顿住了,殷司翰一早准备好的甜言蜜语全都哽在了喉头。
他眼睁睁的看着不久之前一见到自己就会满心欢喜少年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殷司翰明白这恐怕是因为自己的隐瞒,心中考虑好了之后安抚的说辞,便几步上前亲密的将他抱在了怀里,关切的道:“我不在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吧?我很想你。”
白昀埋在殷司翰的怀里,听着他的甜言蜜语羞红了脸,小声的回答道:“没有,这里有沈先生在,很安全。”
话音刚落,白昀就感觉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他只当是殷司翰真的非常担心自己,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对方问道:“他在哪里?我正好有点事情需要找他。”
“他就在那边雪豹族的练习场……”白昀说完就感觉到抱着他的人松开了手,眼看着殷司翰这就准备动身去找沈默言,他一把拉住了殷司翰的手臂,急切的问道,“你不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吗?”
殷司翰余光见到雪狼王根本没打算等着自己,听到了沈默言现在的去处立马就抬腿向着白昀指的方向迈开了步子,他连忙按下了白昀的手,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晚一些时候我会跟你解释的。”
还没等白昀给出反应,殷司翰就急忙走了。
白昀一瞬间连追上去的心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被失望的情绪填满,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殷司翰的心里根本无足轻重。
似乎给他一个交代永远不是最优先的,其他任何事情都能排在他之前。
从小到大白昀就没有被人重视过,所以他才会格外珍惜殷司翰对自己的不一般,但当这份感情在有了明确对比之下,其他那些被他忽略的隐瞒和欺骗甚至是敷衍,就显得格外让他痛心。
白昀甚至忍不住的去想,殷司翰真的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接近他的吗?
……
殷司翰已经尽可能加快了脚步,但是被白昀耽搁了那么一下,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拍,再加上对雪豹国的不了解,等他找到练习场的时候,双方似乎已经发生完了一次冲突。
眼前的情况怎么看怎么怪异,雪狼王仿佛是被惹怒了一般,他满面冰霜,紧咬着牙浑身都散发着蓄势待发的杀气,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动手咬断面前那人的脖子。
而将他激怒的人却恰恰相反。
殷司翰抿了抿唇心情沉重的看向稳稳端坐着的沈默言,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雪豹族待他如此恭敬,无论是在练习场专门为他准备的座椅也好,还是那边上随时可以享用的点心茶水,都彰显了雪豹族对此人的重视。
发生争执的双方一个站着,另一个却神情坦然的坐着,一时间竟让人产生了一种无法分辨究竟谁才是王的错觉。
很显然雪狼王也明白到了自己气势上落了绝对的下风。
“本王跟你说话你难道听不懂吗?!”雪狼王猛地伸手拽住了面前那人的衣领,试图用蛮力将他从那碍眼的椅子上拽起来,跟他说话还如此放肆的坐着,目中无人也要有个限度!
他的手根本还没来得及发力,那人就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完全不弱于他的力道直接止住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我希望能好好沟通,不要随便动手动脚。”沈默言好脾气的这么说着,“我这边的要求很简单,而没有办法接受就是你那边的事情了。”
这种仿佛根本没有把他当一回事的态度,让雪狼王瞬间便感到自己被冒犯了,还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这么说话,他本就脾气不怎么样,先前忍了那么久也已经到了极限。
殷司翰眼看那位王的身上已经浮现出了代表着四阶的紫色魂气,明摆着就是要动手了,心中暗道不好,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习惯了猎人身份的雪狼王根本不会给他要攻击的猎物反应的机会,周围的雪豹族也在看到魂气时第一反应想要阻止,但那攻击却已经瞬间落到了沈默言的身上。
接下来发生的,是让殷司翰怎么也不敢置信的情节。
那位心高气傲的雪狼王,被像一只狗似的给揍萎了。
拿狗做形容或许会有点对不起在练习场边上的其他犬族,但被揍重伤的雪狼王在地上缩成一团,毛茸茸的灰色尾巴都病恹恹一动不动就连狼耳朵都垂着的样子,真的像极狗子。
弱小可怜又无助。
毫无同情心的始作俑者在狼王跟前弯膝,看起来就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如既往的口气平和。
“可以好好沟通了吗?”
“……”
半死不活的雪狼王趴在地上过了半晌,才哼哼唧唧的憋出了一声回应。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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