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进来做例行检查的沈晨沣也惊喜了一把，而病房内安排留守的看护保镖也第一时间飞跑出去找习暮。
李一念最先露出温和欣慰的笑容，“笑笑。”
李一笑还没有清醒，下意识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习暮……他呢？”
某哥哥一颗心吧唧的碎了一大半，他强扯着笑看她，还没说话，就被沈琳快嘴抢答了，“笑笑，他一直陪着你，刚刚走开一下下……”
“他……”李一笑刚张了张嘴，忽听得病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片模糊的视野什么也看不见，她使劲眨了眨眼，却发现只有一片模糊。
没等她作出反应，习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摸着她的脸忽然倾身就吻了下去。
李一念：“……”
沈晨沣：“……”
沈琳：“……”
这位少爷不是一向矜持清贵，从不在大庭广众下有丝毫出格举动的么？
这也太直接了吧？冷不丁被迫公然看这种火热场面也是很考验观众的脸皮厚度的啊！
习暮抵着她的额头，气息全乱了，“还好么？”
“……”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他看着她睁大的眼睛看着自己，习暮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我……”
“什么？”
她忽然倏地住了口，眨了眨眼，什么也没有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习暮一句‘给她做个全面彻底的检查’，李一笑就接受了医院的详细检查，详细到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感觉到了李一笑些许微妙的变化。
她变得沉默了，说的话很少，很多时间都一个人不知在看什么。
习暮和她说话，都态度冷淡，几次想和她深谈，都被她故意推拒掉，可以说有些排斥和他单独相处。
沈晨沣身为主治医生，理所当然的维护病人，一天到晚也跟在病房里串游，时不时的对习暮进行教导，“你不要急，大病了一场，谁经历那样的事情都会有点缓不过来的……”
这情况维持了两周，这天晚上看完李一笑最新的身体检查报告，沈晨沣在病房里对她说，当然也是说给大家听的，“你的身体各方面特征都已经稳定了，目前静养为主，回家静养也可以。”
也即是可以出院。
“不能继续住医院吗？”
一直没出声的李一笑忽然问了一句，听得在场的人均是一愣。
没听说不想出院的病人，她是不想回家？
习暮正在看从沈晨沣手里拿过来的检查报告，他倒是表现淡然，只是顺着她的话问沈晨沣：“医院静养是不是比较好？”
沈晨沣顿觉非常头大，这家伙明明私下很客气的要求他早点放人，这会儿还想他跟着唱双簧？
咳了一声，沈晨沣只能硬着头皮打太极：“这个，主要还是看病人……和家属的意思，我们要相互尊重，病人需求和家属要求……嗯，都要尊重。”
习暮勾唇，俯身，和李一笑平视，温和地问：“那就回家静养好吗？”
她没说话。
李一念想了想，也凑过来，极度温柔哄道：“笑笑，和哥哥回家，你知道的，只要你想怎样，哥哥都支持你，好吗？”
李一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就是不看他们。
良久，她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嗯’，却是朝李一念这边伸出手。
不说众人惊讶，李一念自个儿都有些受宠若惊，他忙握着她手，要抱李一笑下床，惊喜道，“小心，我抱你下来，我们回家。”
却骤然被人一把拦住。
习暮挑了挑眉，伸手拦截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强硬无比，眼底也是一片深不可测。
“不行。”
气氛一下子冷凝了。
李一念也是有身份有脾气的男人，这些年来就没被人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所以，面子上很有点下不来。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
“习少爷，笑笑想和我回家，你是不是不应该尊重一下别人的想法？”
习暮微微皱眉，看着李一念，不紧不慢开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坚持要带她走，事情会很麻烦。”
字不多，意思却够深了。如果习暮一怒之下做点什么，李一念的日子恐怕会很不好过。
李一念简直被点着了，顿时怒了，始终不发一言的李一笑却伸手拉了拉习暮的衣角。
“别生气，不关哥哥的事。”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习暮收起了刚才隐约浮现的不近人情的敌意，转身面对她，他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整个人瞬间柔和下来。
“我们谈一谈。”
李一笑没有看他，“不想谈。”
习暮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强迫她看他，“那就听我说。”
“笑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害怕，因为我的关系，让你面临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我不会说对不起，永远不会对你说，但是，我想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不仅仅是把你当作未婚妻，而是伴侣，一生的伴侣，”他有耐心地说着，顿了顿，习暮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笑，你要知道，上天都是公平的，不管你得到还是失去，需要代价，得到的代价，失去的代价，而与我相爱的代价就是那些未知的危险。”
李一笑怔了怔，朝他看去，习暮微微笑着，平静沉容，“我一直在想，我要设计一个怎样奢华浪漫的场面令你感动。”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个小小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枚粗看简洁，细看却无比精致的银色戒指，熠熠生辉，光似乎比病房的灯光还要亮。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式样的暖棕色西裤，白色衬衫，领口开了两个扣子，脸孔被黄色的灯光模糊的英俊极了，像是从水墨画走出来的洋派小子。
可这些李一笑都看不见，她甚至心慌的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我们结婚好吗？”
习暮这举动太出人意料了，以至于不止李一笑，旁边的沈晨沣等人都有些被震住了。唯有李一念神色复杂，几不可见的吁了声。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习暮耐性极好的举着戒指，内心挣扎剧烈的李一笑咬着唇，垂下眼，摇了摇头，“不好……”
不仅是病房内的沈晨沣几个人，大开的门外还有常管家，看护保镖，几个西装革履的黑衣男，如此，这些围观者皆是以下表情：o(╯□╰)o
“这样。”习暮还是很平静，他站起身，将手里的盒子顺手丢到床边柜子上，“那就没办法了。”
这样就完事了？众人觉得这也太没看头了吧。
“常管家，你把李一笑小姐的护照拿过来。”习暮朝后伸了下手，早已在门口待命的常管家立马掏出五本护照恭敬的递到他手上，而他顺手将那些本本扔到李一笑跟前。
“你、你干什么？”她不解啥意思，匆匆偏头看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就低回去。
习暮微微一笑，对她讲：“笑笑，从我们订婚那刻起，你就拥有五国国籍，而我在那几个国家都有外交豁免权，而你，名义上是我的妻子，所以，你也同样享有豁免权。顺便告诉你一声，三天前，我们在中国也是合法夫妻了，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给看一下红本本的。”
“……”众人狂汗。
李一笑懵了，这年头还有婚姻都合法了，证都先下来了，后通知女方的么？
“我、我被婚了？”她傻傻的问道。
“……”习暮。
“……”众人。
被杀了，被强了……终于，还有被婚了。
“你不答应是你的事，我们结婚了，是我的事，”习暮弯下腰，扶着她后脑，语气宠溺，“你今天不答应，我明天继续求婚，求到你答应，可能是刚才的戒指你不喜欢，我们可以自己设计，定做，然后我接着求婚，你接着拒绝……”
“这样的话，等我们都老了，你就会有一屋子戒指……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你的名字已经进了习家族谱，你可能需要未婚先孕。”
“噗……”沈琳笑喷，使劲捂着嘴憋住。
“咳咳……”李一念和沈晨沣就稍微矜持多了，轻咳几声掩饰。
“⊙﹏⊙b汗”门口的众位碍于习暮身份是主子，不敢出声，憋得面色狰狞。
习暮握起李一笑的手，低磁的声音也染上了笑意，不知何时他手里又捏着了一枚戒指，璀璨的铂金，比之刚才的，有股奢华的低调味。
“笑笑，马上就要过十二点，我可以进行新的求婚……”
他话没说完，李一笑忽然伸手摸到他的手，带着期待的口气，眼里蒙着水汽，“这个……是刚才的戒指吗？”
习暮沉默数秒，脑中豁然醒悟，然后渐渐变了脸色。
他抿了下唇，忽然开口，声音很沉，“你们都出去。”
开始大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倒是常管家一挥手，几个高大的西装男人走进来拉人，三两下，清场了。
屋内只剩两个人。
习暮就势紧紧抱住李一笑，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眼睛看不清……多久了？”
“在莱比锡出事，一觉醒来，眼睛就出了问题，再怎么睁大眼睛仔细去看，都是黑暗一片……”
“我害怕你知道……因为我自己都接受不了……”
“我每天早上醒来都在祈祷睁开眼能看见你，能看见你的样子……”
“习暮，我今年二十岁。”这句话一说出口，她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习暮安静听她说着，然后抬手一点点擦掉她眼睛里掉下来的泪珠。
“笑笑，你会因为我看不见了，而抛弃我么？”
李一笑哭着摇头。
“所以，无论眼睛怎么样，你还是你，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变化。”
“笑笑，在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上，没有人能一辈子无所遗憾，更没人能完美无瑕……眼睛看不见，可以慢慢治，你不必有多勇敢，不必咬紧牙关撑下去，过去你二十年的人生我没有及时参与，那也是一种遗憾，而你未来的人生，我势必要主导。”
“所以，嫁给我好吗？我带你走下去。”
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他的声音如此熟悉而动人，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安定人心的力量，每当她听到他的声音，心都软化了，有这样的男人愿意守护她，无论她什么样子，都爱她如初，她何其有幸，更主要的是，她真的好爱他。
李一笑仰头看他，笑着流泪，“好。”
习暮眼眶微红，也笑了，缓缓把求婚钻戒戴上了她的右手中指，低下头，以吻宣誓，终此一生，不离不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