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眼看一年的时光,就过去了,江齐待在栖霞山练功,也快有一年的时光了。
不得不,江齐学武的天分实在是不怎么样。经过近一年的修习,他的栖霞派入门心法还只停留在第二层。栖霞派入门心法只是一套极粗浅的内功心法,一共有九层,修习起来并不困难,却很能体现一个人的学武天分。
在招收的这一批七十个记名弟子中,其中天分好的,有已经修习到五,六层的,也有差的,还停留在二三层,比如江齐。而在正式核心弟子中,据有已经修习到第八层,即将达到第九层,功行圆满的。这不能不让人感叹天分不同,差距之大。
江齐也不是不用功,相反他花的时间比其他人都多。往往其他的孩童做完功课,一窝蜂出去玩耍的时候,他还一个人默默的待在屋子里用功。
虽然勤能补拙,可是这一句话用在这栖霞派入门心法的修炼上,并不适用。这套心法最看重的还是个人天分资质,虽然勤奋也是必须的,但过犹不及,每日的功课都有定数,过了也不会有什么成效。
但也不是江齐在所有方面,都比其他的孩童差。比如这识文认字方面,江齐就学的很好,比大多数人都不差,甚至更好。这一年,除了修习栖霞派入门心法外,派里还请了一个私塾先生,教他们读书念字。因为勤奋用功,江齐认得的字是孩童中最多的。
可是栖霞派不是学堂,认的字再多也没有用,被派中看重的,还是习武一项。所以经过近一年的修习,入门心法还停留在第二层的江齐,常常就是众人的嘲笑对象。
这一天午时过后,没有功课的孩童们都成群结队的往西边山里而去,那里有一个犀牛潭,是玩耍戏水的好去处。江齐却没有这个心情,此刻正沿着山后一条幽深道,往里面寻了过去。
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一处隐蔽的山涧,他把它称作“石涧”,是他有一次偶然现的练功的清净去处。不过现在他却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练功了,因为这个地方已经被他的指导师傅,也就是一年前教他入门心法的青衣弟子常志远给占据了。
有一次常志远来找他,在他居住练功的地方没找到,以为他出去贪玩偷懒,等他回来的时候,便严厉质问,不得已之下,江齐便把自己在隐蔽山涧独自练功的事了出来。常志远起初还不信,让他带自己去他所的山涧。
等江齐带他到了这个隐秘山涧之后,常志远便现这个山涧十分隐蔽,四周都是悬崖绝壁,只有一条藤蔓遮盖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隙缝通往外面,常人极难现,实在是一处绝佳的清静练功所在,也不知怎么让江齐给现的。
现这么一个所在后,常志远当场就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地方占了下来,当作自己平时的练功之所,并严命江齐以后不准再来此地,也不准把这地方告诉给其他人知晓。江齐对此,哪里能有什么二话,只得唯唯听命了。
现在江齐前去石涧,就是去找他的指导师傅常志远。他虽然知道常志远很厌烦自己去找他,更讨厌自己去石涧,可是如今他也是迫不得已。眼看一年期限的记名弟子考核就要到了,而自己已经在入门心法第二层停留了数月,迟迟突破不了,他只好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来找常志远求助,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刚才他去了常志远的住处,没看到人,很快就猜到,自己的师傅多半便是在石涧练功,因此便往这边寻来。
江齐可以感觉出来,自己的师傅常志远是一个十分勤奋用功的人,自己有限的几次寻上门去,都是看到他在闭门练功。而常志远这么勤奋的练功是为了什么,江齐多少也能够猜出一些来。
在栖霞派已经待了将近一年,耳濡目染之下,江齐知道了很多事。栖霞派是一个等级十分森严的门派,身份地位决定一切。举个例子,且不论具体的待遇权利,只要你是一个二等弟子,不论你资格有多老,在派中立下多大的功劳,年纪有多大,见到一个一等弟子,也只得恭恭敬敬的尊称对方一声“师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追求更高的身份地位,努力成为更高级别的弟子,就成了栖霞派这些弟子不懈的奋斗目标。而要获得更高的弟子级别,要的一项不是别的,正是自身的武功实力。
江齐知道,自己的指导师傅常志远,是穿镶银边衣服的派中一等弟子。若是其他人看来,这已经是很高等级的身份,足以心满意足了。比如江齐自己,即使能够成为一个穿灰边衣服的三等弟子,也就此满足了。
不过常志远却志不止于此,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他希望能够成为派内最高等级的穿镶金边的核心弟子!正是为了这一目标,他才会日日夜夜苦修武技不止。
山间这条鲜有人来的道上已经走到头,前面已经没有了道路。江齐继续心翼翼的沿着山间岩石攀援而上,眼前更是杂草没胫,藤蔓丛生,就这样在密林间又走了一程,最后来到一处崖壁前,拨开一大篷杂草藤蔓,前面现出了一条窄窄的石隙缝,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这就是石涧的入口了,当初若是没有一头惊跑的兔带路,他也现不了这么一个隐蔽的所在。石缝隙并不深,侧着身子走了几米,前面便闪出亮光,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四周被山壁环绕的山谷来。
山谷中绿草如茵,杂花生树,景色十分清幽。在前面山壁上,一道山泉凌空落下,形成一个瀑布,激落在崖底岩石上,水珠四溅。落下的泉水在岩石底部形成一个水潭,透过地下的暗河,又不知流向了何处。
这里景物幽美,仿佛人间仙境。江齐呆呆的出神看了一阵。他很想常到这里来,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常志远严厉告诫过他,无事不得再到这里来,就是有事寻来,也常因此惹得常志远很是生气。若不是因为这个石涧本就是江齐现的,恐怕就是有事,常志远也不会允准他到这里来。
以前来的几次,江齐都看到常志远在瀑布前的那个宽阔的岩石台上练剑,可是这次他在岩石台上,并没有看到常志远的身影。
江齐知道在那瀑布之后,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常志远也可能在里面打坐练功。当下他手脚并用,心翼翼的爬上那高高的岩石台。四下水声哗哗,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江齐坐在岩石上等了一阵,依然不见瀑布后面有人出来。
虽然打搅常志远练功,可能会招致来一顿大骂,可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江齐思索片刻,还是大着胆子,把手凑到嘴边,对着瀑布里面大声喊道:“师傅,弟子江齐有事求见!”
喊了几声,仍不见有什么动静,里面既无人答应,也不见有人出来。江齐渐渐觉得事有蹊跷起来,暗道:难道是师傅此刻并不在这里不成?
又等了一阵,依然是动静全无,江齐决定还是进洞内去看看。若是人不在,自己却在这里傻等着,岂不是笑话。
打定主意,他慢慢走上前去,心翼翼来到那瀑布近前,贴着旁边的岩石和水幕的缝隙,一个闪身,便已经窜进了瀑布后的石洞之中。
江齐跃入石洞中,刚刚站定,就被眼前所见的景象吓了一大跳,险些大声惊呼出来。只见在石洞中的正中地上,正闭目垂坐着一人,一动不动,不是自己的师傅常志远是谁?
只是此刻的常志远披头散,满脸血污,浑身也是衣衫破碎,血迹斑斑,乍一看之下十分的吓人!
师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刚跟什么人拼斗了不成?江齐不敢再有什么惊哗。看到常志远现在的样子,他知道对方正在运功疗伤,最忌被人打搅,他现在深为刚才的莽撞大为后悔了起来。若是师傅刚才受到自己的惊扰,使伤势加重,甚至因此走火入魔,那岂不是自己的大罪过。
“我,我去叫人来!”经过起初的一阵大惊之后,江齐渐渐冷静下来,想起了叫人求救的事。
他拔腿转身,刚要往外走,就听得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喝道:“回来,不可叫人!”
江齐一惊,停了步子转过身来,却见到刚才闭目坐在地上的常志远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配上满脸的血污,神色大是狰狞。
“待在这里,不可去叫人,听到没有!”常志远再次出言警告,神色十分狰狞,仿佛江齐一有不对,就要暴起难,把他力劈掌下。只是他伤势极重,勉强完这一番话之后,全身又是一阵颤抖,紧接着嘴角沁出道道血丝,体内伤势似是又加重了一些。当下他不敢再多理会江齐,重新闭目盘坐,运起内功心法,疗起身上的伤势。
江齐吓呆了,不知常志远为何怒,不让自己叫人求救。但常志远的话他不敢违背,就这么呆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深恐再引起什么动静,惊扰了常志远的运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常志远依然是闭目垂坐,一动不动,若不是他鼻息间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呼吸,就让人感觉他已经死去了一般。
江齐依然站在那里,不敢乱动,也不敢就此离去。到后面站得实在太累了,就趴坐在了地上,不知不觉间,一阵困意袭来,就这么倒伏在地上,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