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昏睡在道观里,她实在太累了,一个晚上没有睡,尽说着那些劳神费力的伤心事。就算是再有精力的人,也是抵抗不住的。
人在昏沉的睡眠中,最容易做梦。那些日有所思的内容像决堤的口一般统统涌进梦中。
在梦里,施清风是最温柔的人,轻轻地呼喊着她的名字,饱含深情地看着她。施清风的心里再无阿蔚,只有盛夏,一眼就是一万光年的轮回缱绻。
"盛夏,盛夏..."好听又熟悉的男声一声声地轻呼着。
盛夏揉着惺忪的睡眼,半睁开眼,她看到施清风就站在她面前。盛夏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迷迷糊糊地说道:"你来了?抱我。"
施清风伫立床头,并没有抱盛夏。他神情肃穆,眼神可怕的要杀人。他知道盛夏的蛊毒已经解开,这也就意味着关于他的秘密有了一个巨大的破口。这对于他个人而言是致命的一击。
盛夏没有迎来施清风的拥抱,到是迎来一击重击。强大的力道将盛夏的整个身体都甩向墙面,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被人甩出去的壁虎一般撞向墙面后顺势滑落。
这样的重击之后,盛夏已经醒了,她知道这不是做梦,真真正正的施清风就站在她面前,而且满脸杀气。
盛夏像一只受了伤的猫一般蜷缩在床角,眼睛不敢看施清风,又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周围的一切动静。
"盛夏,我对你很失望。"施清风冷峻道。
"为什么?你下毒害我,反倒对我失望?"
"我要是真想杀了你,何必下毒?用不着那么麻烦。"
"你将我变成蛊人,也就等于杀死了我。留着一副肉身又有多大的意义?"
"至少你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盛夏惨然一笑,"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替代品,消不消失又有多大的关系?"
"你能够得到我的垂青,已属幸运,为何要计较那么多真假?"
"哈哈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以为我真的在乎吗?"盛夏奚落道:"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另有目的,所以你根本不配跟我谈真假。"
施清风没有生气,而是淡然问道:"你的目的看来已经达成了,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茅山。"
"当然!你的那些秘密,那些不许我说出去的秘密,我统统都说了出去。你就等着更厉害的人来打败你吧。"盛夏的眼神有些疯狂。
"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是童晓晨的人。"施清风心中已经笃定。
"可惜你现在才明白已经为时尚晚。"
"我这个人向来奖罚分明。既然你已经摆明了立场,我留你在这世上,不再合理。"
"你根本不该留,从一开始就不应留。"盛夏痛哭起来。
女人的情绪是捉摸不定的。不过,现在的盛夏究竟是何种情绪,施清风已经不再关心。眼前这个长得很像阿蔚的女人,非死不可。他的内心已经坚定了要杀盛夏的信念。
施清风不仅要杀盛夏,而且要杀能够解蛊毒的人。只要这人一日存在,蛊人计划就有破灭的可能性。所以,这茅山里的道人不得不除。
再说,这些道人个个拜偶像,已经触犯主的忌惮,杀了他们,也算是替主惩罚。
杀死一个跟自己的初恋很像的女人需要克服巨大的心理障碍。但施清风从来都是一个理智与情感分的很清楚的人,他知道,盛夏长的再像阿蔚,也始终只是像而已。
对于背叛自己的人,施清风从来都不会留情,杀死她的手段也不会那么痛快。不过,念在盛夏与阿蔚长得很像的份儿上,他还是决定给盛夏一个痛快。
童晓晨既然如此自负,派盛夏来接近自己,那就给她一个残忍的警告。
施清风深深看向盛夏,仿佛要将盛夏整个人都看尽自己的眼眸里。盛夏只觉这眼神有一股摄人心魄之力。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被抽空,她快要成为一个气球,漂浮悬吊在半空中。
事实上,随着体内最后一丝力量的消散,盛夏已经没有丝毫意识。她的身体真的就开始漂浮起来,像一只游荡在空气中的船只。
施清风像托着一张轻薄的纸一般托着盛夏的身体。这身体仿佛没有任何重量。施清风像揉捏一张纸团一样将盛夏的身体揉成一团。
道观里的道人没有任何哀嚎,统统在一瞬间一命呜呼。在他们死去之前,只听到一声"咣"的低沉音调。这低沉的声音与他们的心脏一同震颤,然后这种震颤似乎带来了心脏爆炸,再然后就是心脏停止跳动。
静善道人的医道和修为颇高。在听到这一低沉的声音之时,已知大事不妙,吹起竹萧,用音律破解这可怕的低音共振。
这萧声必然会引来肇事者,静善道人早就知道,这一死可能是避无可避的。不过,他仍然想一睹肇事者的真容。
施清风到来之时,静善道人的萧声始终未停止。
"道长有礼。"施清风道。
"施主还是来了。"静善道人叹道。
"道长的萧声如此美妙,没有人能够抗拒这般动人的旋律。"
"施主真是说笑了。我这萧声只是为了保命,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不过在我看来,能够保命的东西是最美妙的东西。"
"在某种意义上,可能确实如此吧。不过,施主为何要加害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道人呢?"
"其实我并不想害你们,只不过你们太多管闲事了。倘若你们潜心在这深山中修习,不问世事,这祸事儿无论如何也不会降临到你们身上的。"
"百姓来求,我们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无法坐视不理。"
"好个托辞。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虽然比那些道士幸运,没有一次死成,但你不会有第二次的幸运了。"
施清风说完,手已经伸向静善道人。静善道人用竹萧抵挡,但无济于事。那只修长的手像铁叉一样如影随形。无论怎么闪避,脖子还是被那只铁叉般的手紧紧钳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