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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死别

  车门带来的重量和势能让车身再次剧烈晃动起来。

  “你干什么!”她大叫,扑上去拉着车门。

  果然,任她怎么用力,门都是一动不动。从破损的车窗里,她能很清楚地看到南之易的脸。

  她气呼呼地大叫:“怎么那么笨!一扇车门都拦不住!”

  “粉妹,”他竟然微笑起来,“太危险了,你不要再过来。”

  她会为了他奋不顾身,他却不能让她再次涉险。

  凌俐怔了怔,已然明白他关门背后的目的——他不想让她上车,为了她的安全,他宁愿关上自己逃生的大门

  忽然很想哭,但是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凌俐焦急地环视一圈,想要找工具撬开车门,然而伸手可及的地方只有树枝、石头,根本没有能和变形车门抗衡的东西。

  她的视线又集中在车门上碎了一半的玻璃窗上。

  既然车门拉不开,但窗户还可以逃生。

  凌俐眼睛一亮,从地上捡起一块犹带血迹的石头,两三下就把剩下一半的玻璃砸碎。从车窗探进去手,拖住南之易的右手,想要靠蛮力把他拖出车厢。

  她的动作带动了他的伤口,南之易忍不住发出一阵痛苦的*。

  “忍一忍!”她咬着牙说,“马上就好。”

  南之易垂眸,看了看自己被卡住的腿部。

  因为角度的改变,刚才还有一丝松动的前座,这时候卡得更紧了。

  他对自己的处境立刻有了判断。

  如果说刚才还能搏一搏,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希望。

  拉了几下也拉不动,凌俐再顾不得危险,攀上车窗整个人吊在上面,一方面以自己的重量平衡一下车辆翻转的趋势,另一方面,更加用力地拉他。

  看到她的手被破损的玻璃划上一道道血痕,狼狈又坚韧,南之易说:“乖,放了吧。”

  随着有一枝树枝的断裂,车身再一次地向左倾斜了一些。

  “还真是生死缠绵,”史美娜嘲讽的声音响起,“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说完,她癫狂地大笑起来,在笑声中更加疯狂地扭动身体。

  凌俐隐隐感觉到车身颠倒过去的趋势,咬着牙,紧张让她的身体紧绷却又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耳边是金属扭曲的吱呀声,以及细不可闻的枝条断裂声。

  凌俐再忍不住掉泪,脏兮兮的脸上被泪水冲出一道道肌肤的颜色。

  生死关头,南之易刚才紧张的神色已然消失,眉眼舒展开来。

  “粉妹,别哭。”他说,声音很轻很轻,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里。

  又抬手,那方向似乎想摸一摸她的头顶,却够不到。

  他竟然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好想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凌俐咬着牙不肯答应,双手死命地揪住他的手臂,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却还是能看见,他脸上全是血污,眸子却干净通透。

  他轻轻叹了口气:“傻。”

  凌俐手握得更紧。

  不能放。

  她当然知道不放的后果,几吨重的车身,她没有九牛二虎之力,当然拖不上来,只有她也跟着掉下去的结果。

  可看着他一点点下沉,她怎么可能放?

  大不了就和史美娜说的那样,干脆一起死。

  南之易看到她眼里决绝的目光,很清楚她在想什么,轻叹了一口气。

  他够不到她的头,但还能够到她紧紧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他抬着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

  凌俐从来不知道南之易的力气居然这样大,以前连瓶盖都扭不开,现在却能一根根地掰开她用尽全力攥紧的手。

  却来不及多想,只倔强地把被他掰开的手指再度捏紧。

  南之易无可奈何,放缓声音哄着她:“不要任性,好不好?听我一次话,最后一次。”

  明明是轻言细语,明明声音轻到不能再轻,然而史美娜癫狂的尖叫和哭闹,此时成了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凌俐紧咬牙关,连摇头的动作都无暇去做。

  南之易的脸色已经很苍白,衣物也渐渐被他的血浸润成一片黑红。

  他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一根根掰开她再次握紧的手指。

  只是这一次,他掰开一根手指,就用自己的手掌挡住,防止她再度握紧。

  从小指,到无名指,再到中指。

  他停了下来,抬眸对她微微一笑,说:“对不起。”

  凌俐泪水上涌,力竭声嘶地大叫:“南之易,你不可以再次抛下我!”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她掌心挠了一挠。

  粉妹最怕痒了,手心更是触痒不禁,比起蛮力来她更怕这个。

  再强大的意志也抵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随着那细微的感觉被末梢神经传导到大脑,她的左手,已经脱离的他的手腕。

  下一秒,又从她右手的掌心里滑出。

  凌俐骤然失力朝后跌去,仰面摔在地面上。

  眼冒金星,后脑是钝钝的疼。

  脑袋里空白了几秒钟,但耳朵里树枝的断裂声那样细密绵长。

  她迅速地爬起来身来。

  模糊的视线里,车身已经慢慢翻转,越来越快,几秒后,就彻底失去了平衡。

  眼看着那绿色坍塌,眼看着那团金属裹挟着他翻下崖底,看着眼前渐渐扬起的尘土。

  之后,便是金属和石头撞击翻滚的声音,混杂着女人凄切尖利的笑声,以及重物坠入河底沉闷的一声响。

  她跌跌撞撞地爬到崖边,只来得及看到那一团黑色,一半已经没入了崖底的河流。

  不到十秒,车身就被咆哮的河水掀着翻滚起来,消失在漩涡中央。

  雒都市城西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

  穿着藏青制服的年轻警员,正在向领导汇报案情。

  “已经查实伤者叫祝锦川,我市一名律师,从监控排查的情况看,他是两天前在他律所楼下的停车场被劫持的,后来被人在胸口捅了两刀后,扔在三环外一个偏僻的垃圾填埋场里。”

  他顿了顿,继续汇报:“伤口从前胸贯穿到后背,也是他命大,心脏比常人的位置偏右一些,要不早死了。”

  年长的警官锁着眉头:“有嫌疑人吗?”

  年轻警员回答:“目前还没线索。他还有个同是当律师的女朋友,现在他女朋友也联系不上,我怀疑会不会一并被劫持了。另外,伤者从事的工作可能会结下仇人,社会关系网较为复杂,如果从仇杀的角度来排查,难度有点大。”

  警官刚要发出下一个指示,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刚进来的警员神色紧张:“伤者醒了,说有重要线索告知。另外,五分钟前,有GPS服务商来电,说伤者的车自动报警并发来了GPS位置,看定位距离雒都四百多公里的大渡河边。”

  警官站起身,果断地发出命令:“整队,马上行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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