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一人从树林中缓缓踱出,正是刚刚离去的黑衣人!
这次燕云看清了黑衣人的样貌,看样貌不过是三十左右岁的中年人,只是不知为何声音十分沙哑,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此时脸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阴冷,迈着不急不徐的步子缓缓走来,在距离四人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左手倒握着剑刃的那人看见黑衣人去而复返,面露惊喜之色,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跪在地上向黑衣人爬去,边爬行边祈求道:“您一定有解药的,求求您,救救我,只要您救我,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另外三人也如梦方醒般,学着这人的样子,也连忙跪地爬行,刚才互相之间的敌视凶戾之色完全不见,简直与刚才判若两人。
这些亡命之徒平时不知道做过多少坏事,即便是帮着黑衣人到处传播瘟疫害人,也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只是怕黑衣人杀人灭口才想退出,但他们都见过那些疫病之人,他们的感受更深,他们不怕死,但却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比死亡更让他们恐惧。
这时见到黑衣人,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妄想抓住,因为这是生的唯一机会,即便知道活着的可能性很低,他们仍然不愿放弃。
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求生本是最基本的本能,可惜他们求错了人。
黑衣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阴冷的笑笑,一一扫过四人,慢慢的道:“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还不等四人在说什么,也好像是为了验证黑衣人的话,四人突然齐齐惨叫一声,然后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双手拼命的抓挠身体,好像身上爬满了无数虫子一般,同时四人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灰白,在不见一丝血色。
几乎是在四人倒地的瞬间,四人的皮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然后四人慢慢的停止了抓挠挣扎,四人齐齐低吼一声,犹如最凶残的野兽一般,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然后四人缓慢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四人目光中在无一丝神采,呆呆的望着前方,黑衣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脸色也变了变,好像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事物一般。
良久。
黑衣人才轻叹一口气,自语道:“这是你们逼我的,你们本来不用死的这么惨,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黑衣人说完就在原地站着,既不敢靠近四个人一样的怪物,也没有离去的意思,整个树林中再无声息,躲在暗处的燕云微微皱眉,这四个人明显已经死了,但燕云感觉四人的生机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很微弱。
燕云远远的观察着那名黑衣人,从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判断,黑衣人比这些人要厉害的多,而且黑衣人身上有微弱的真元流动,显然也是修真者,只是修为不高,不然也不会用手段让这些人自相残杀。
就在燕云想出手擒下黑衣人的时候,突然一道信符一闪而至,落在了黑衣人的手中,黑衣人连忙神识查看信符的内容,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然后有些焦急的望着四个人形怪物。
看样子似乎有重要的事情,黑衣人想离去,又似乎在等待什么,犹豫了一下,最后黑衣人还是留在原地继续等待,而刚才那枚信符在黑衣人查看完之后,瞬间化为飞灰消散在空中。
燕云看在眼中,眉心一跳,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步入了一个无形的局中,眼前的黑衣人也只是一枚棋子,而自己正在局外,这纯粹是一种预感,怎么看黑衣人也不像是什么重要人物,燕云决定在等等。
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对普通人出手都是大忌,更何况是一个村子,一个镇子,数百人,数千人的大规模灭杀,即便是魔道中人修炼魔功需要生人魂魄,也没有谁敢这么做,不论正魔,遇见这样的魔头都是人人得而诛之。
现在黑衣人,或者是黑衣人幕后之人做的事情,绝对是修真界的禁忌,在联想到以前听到的传言,每隔几年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有在永安城遇见的嬴娇,就是身负师门之命回家告别,并且调查疫病的事情,显然这类事情已经惊动了玄天宗这样的正道魁楚,只是从今夜看到的情况看,只怕玄天宗也未必能得到什么线索。
正在燕云暗暗猜测事情的前因后果时,四名人形怪物突然再次发生了变化,四名怪物似乎十分痛苦的低吼一声,然后扑倒在地,巨大的身躯瞬间开始收缩,并且越缩越小,不过眨眼间,就变成了拳头大的四颗黑球。
直到这时黑衣人才缓缓的行了过来,将四颗黑球捡起,然后取出了一个储物袋,将四颗黑球收起,燕云注意到黑衣人的双手泛着银光,好像有什么东西涂抹在双手上,然后黑衣人耐心的将散落在地上的金叶子捡起,最后双手掐诀,数个火球飞起,落在之前死去的人身上,还有四个怪物的衣物上,彻底毁尸灭迹,做完这一切后,黑衣人仔细的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在无任何遗漏,这才飞快的没入了树林中。
整个树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黑衣人比之前那些武林中人敏捷轻快的多,犹如一道微风在树林中穿梭,不过一个时辰,就冲出了树林,黑衣人并未停留,向着西面飞快的跑了出去,不多时,一个更轻盈的身影从林中出现,远远的坠在黑衣人身后,正是跟踪而至的燕云。
黑衣人一路向西,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了一个比绿柳村稍大的村子,黑衣人速度更快了三分,飞快的窜进了村子边缘的一个小院,不多时,屋子里亮起了微弱的亮光,燕云小心的跟进了院子,到了屋外站定,然后窜到角落里,无声的跃到了屋檐下,后背靠着屋檐,左手搭在一根横木上定住身子,右手轻轻的捅破窗棂纸,向屋内看去。
屋子中一抹烛光如豆,黑衣人正背对着屋门,缓缓脱去黑衣,里面露出一身破旧的灰衣,在看屋中摆设,也十分陈旧,墙上还挂着一副字画,上书:书山有路,四个字,字如苍龙透着一抹执着,没有落款,多半是黑衣人自己写的。
屋中除了一张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破旧的书架,上面放着书卷竹简,这时黑衣人脱掉了一身黑衣,然后坐在床上,双手绕到颈后,缓缓的摘下了一张人皮!
燕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戴着人皮面具,摘下人皮面具后,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原来这名黑衣人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脸色蜡黄,有些病怏怏的感觉,如果不是看到之前青年所用的手段和身手,只看外表,还以为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青年珍重的将人皮面具放在桌子上,直到这时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双手,认真的看了看,燕云注意到青年的手掌上有一层银光,不知道涂抹了什么,就在这时,燕云突然一阵心悸,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突然临身,燕云心里大骇,修真者往往对危险有超出常人的预感,燕云立刻屏息凝神,同时默运凝神归元诀,收敛一切气息。
屋中的青年仍看着双手,突然一道声音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屋中:“不是告诉过你,这银石粉不要总用,用过之后立刻洗掉,不然遇见修真者,会引起怀疑的。”
青年面露喜悦之色,连忙起身,屋门无风自动,缓缓开启,一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间中。
听到这人的声音,燕云大吃一惊。
数日前燕云还见过这人,更是一番激斗,燕云才侥幸偷袭了这人。
来人竟然是假冒的雷贝!
只是更让燕云惊讶的是,这人的声音明明和当日一样,但长相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这人看上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张紫色面庞,长相十分平凡,是那种扔到人堆里不会有人注意的类型,要不是燕云记住了这个声音,绝对不敢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青年见到来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恭敬的叫道:“前辈。”
假雷贝只是微微点头,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青年缓缓起身,假雷贝问道:“刚回来?看你用了银石粉,怎么又有不听话的人了?”
青年点头道:“几个跳梁小丑,完成了任务想退出,我已经把他们处理了。”
假雷贝微微点头,似乎对青年十分信任,并未多问。
青年将储物袋递给假雷贝,假雷贝伸手接过,打开扫了一眼,笑道:“不错,竟然有五十多个,这段时间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吧?”
假雷贝面色有一丝郑重,青年摇头道:“没有,很平静。”
假雷贝点点头,想了一下道:“我得到消息,已经有正道门派着手开始调查,储物袋我就带走了,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在村子里,哪也不要去。”
青年点点头,假雷贝将储物袋收入怀中,又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十分精致的玉符托在手中,玉符中心有一个鲜红如血的红色斑点。
原本稳重的青年见到这枚玉符,眼中涌现一股狂热,脸上泛起一抹红潮,激动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