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抛去了造作的甜美,张琼玉冷下脸,阴沉沉的盯着我,低声道,“你凭什么打我。”
“凭啥?”这次说话的不是我,是苏溏,“你自己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你自己不清楚?”
张琼玉阴冷的瞪了苏溏一眼,把苏溏吓得往我身后躲了躲,低声同我道,“你这个继妹,眼神真可怕……和刚才的样子区别好大。”
我笑了笑。
这才是张琼玉的真正面目。
一个缺失了十几年父爱的女孩子,母亲又辗转不同男人之间,张琼玉要是不成熟就怪了。
她只是,太会伪装了,以至于我前世一直将她当成好姐妹,同她推心置腹,然后被她和她妈生生的玩死在了产床上。
当然,现在我不会那么傻了。
我望向张琼玉,不屑的道,“张琼玉,你又何必跟我装蒜,你一直缠着方启晟的目的终于实现了,不应该找个地方开心去么,何必缠着我呢,如果是为了看我伤心难过的样子,那你要失望了。”
张琼玉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在乎他。”
我平静的望着她,“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一个乱蹦跶的小丑罢了,现在蹦跶完了,也该滚了。”
张琼玉一收笑容,再次阴冷的望着我,咬牙道,“你居然不在乎他,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沈绛,你的心真冷。”
居然还为方启晟抱上不平了?
我有些好笑,“关你什么事儿?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么。”
“你居然不在乎他,那我辛辛苦苦做这些是为什么?”张琼玉压抑的望着我,眼底有痛苦之色闪过,“我就是想看你难过,看你痛苦,我才一直留心你们的动静,才粘了表哥要来看你们运动会,才撑起笑容演了那么多戏的啊,可你竟然不在乎他……那我做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我,沈碧,还有苏溏,三人比肩站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张琼玉压抑又痛苦的吼出这一番话。
除了我,沈碧和苏溏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估计她们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竟有如此灰暗的想法。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坏。”沈碧恶狠狠的瞪着张琼玉,突然撸起袖子,上去就把张琼玉给按在了地上,“平时在爸跟前这个姐姐那个姐姐喊得那么甜,背地里却如此恶心,你真的配不上爸对你的夸奖,什么乖巧听话,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张琼玉的眼神慢慢清明了起来,似乎已经从刚才压抑的状态里走了出来,“沈碧,你放开我。”
“现在喊我沈碧了,不喊小碧姐姐了?”沈碧一手掐着她的脖子,怒道,“我本来看着你就烦,现在你又为了如此不可见人的目的做出这种事情,现在,我是怎么都饶不了你了。”
“你……”张琼玉两眼一瞪,这才发现自己处于了弱势,顿时有些慌张,“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动我,我会告诉爸爸的。”
“不许你叫我爸,你爸到底是哪个野男人还不知道呢。”沈碧抬手甩了她一个巴掌。
张琼玉眼睛顿时就红了,拼了命的挣扎了起来,“我爸不是野男人,我爸是沈国正,那就是我爸爸,就是我爸爸。”
说着,两个女孩扭打到了一起。
沈碧力气大,张琼玉下手阴,一时间两个人打的是难舍难分。
我怕我妹妹吃亏,上去拉张琼玉,却被她逮到机会,在胳膊上狠狠的抓了一下。
瞬间,那里就多了五道指甲印,鲜血慢慢的渗了出来。
“不许你欺负我姐姐。”沈碧护我,一看我被抓,心急了,拽住张琼玉的辫子,把她的脑袋狠狠往地上砸了下去。
虽然这里是泥土的地面,但来回走的多了,也挺坚硬的。
只听“砰砰砰”三下后,张琼玉的额头破了,红艳艳的鲜血流了出来。
“沈碧,沈碧,住手啊,你再砸下去,要把她砸死了。”苏溏一见不对,赶紧在旁边拉沈碧。
沈碧瞬时就松开了手,张琼玉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那是我爸爸,是我爸爸……”张琼玉睁着有些涣散的双眼,喃喃道,“你们是亲生的又怎么了,爸爸最疼的是我,我才是他唯一的女儿,那是我爸,是我一个人的爸爸……”
沈碧一听这话,又要动手,被我拦住了。
“不用理会她。”我看了一眼远处,张超正往这里走,心放了下来,“她表哥来了,我们走吧。”
说完,拉着苏溏和沈碧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身后传来了张超的嚎叫,“表妹,表妹,你怎么了,你的头怎么破了……琼玉……”
沈碧有些紧张,虽然痛恨张琼玉,但到底本质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于是有些惴惴不安的问我,“姐姐,她不会死吧……”
“放心,头破了而已。”我沉下眉眼,“危险是没有的,只是这次撕破了脸,以后没什么安静了。”
以张寡妇护犊的性格,不跟我们拼了就怪了。
就连我爸,都得来指责我们姐妹俩吧。
我这么想着,心底居然觉得不难过,就连张琼玉说出那些话,都没有想要打她的感觉。
看来,我果然是对我爸死心了。
倒是沈碧这孩子,对父爱应该还期待着吧。
我扭过头,摸了摸她的头,感动她刚才护着我的行为,又心疼她因为跟张琼玉打架而挂的彩,“走,回家,先把伤口给消消毒。”
苏溏因为班里还有事儿,就先回班里了。
我带沈碧回了七巷。
我妈看到我们头发乱蓬蓬,衣服也脏兮兮,脸上身上好几处伤口的模样,吓了一跳,“你们咋回事?”
我将她拉到了格子铺,把跟张琼玉打架的事儿说了。
方启晟那件事儿略过不提,我不希望我妈担心我早恋,尽管这早恋已经夭折了。
“咋又打起来了,自从你爸跟我提离婚开始,你们跟她,就三天两头的打架。”我妈又心疼又无奈,“这婚也离了,家也腾出去了,住的地方也远着,学校也不是同一个了,怎么还是能起摩擦。”
“人家不放过我们呗,追我们学校过去打人。”沈碧愤愤的道,“妈,你不知道张琼玉能干出什么事儿,她当着我和姐姐的面说,故意做出的那些事儿,就是想让姐姐难过痛苦,她是有多恶毒。”
我妈一边给我们的伤口消毒,一边叹气,估计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发愁。
消毒完毕,我妈去了奶茶店卖东西,我和沈碧挂上帘子把脏兮兮的衣服给换了下来。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和沈碧回到奶茶店的时候,我爸和张寡妇果然气势汹汹的找了过来。
不光他们,还有张寡妇的兄长,以及张寡妇的弟弟,就是之前和张琼玉一起打我们的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全都过来了。
一进店里,张寡妇就哭喊了起来,“沈碧,沈绛,张姨我自问也待你们不薄,可你们咋都那么狠的心呢,一个比一个下手毒啊,你看把我闺女给打的,流了那么多的血,都是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咋心都那么狠啊。”
这话说的,店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我爸拽了拽张寡妇的袖子,估计是觉得有些丢人,想让她压低一下声音。
张寡妇一把甩开我爸,哭道,“你别拦着我,这要是我自己被欺负了,咋都没事,可这次是我闺女啊,她还那么小,那么瘦弱,结果被打成了那样,太狠了,这姐妹俩的心太毒了啊。”
有人就好奇的问怎么了,张寡妇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无外乎是我和沈碧仗着人多,把她可爱乖巧的闺女给打了一顿,打的头破血流的。
现在,她们是过来伸张正义云云。
“你胡说。”沈碧是个脾气呛的,当即跳起脚来,“是你闺女先欺负人的,把我姐胳膊给抓成这样,难道还不许我们还手吗?你闺女是人,你闺女打人就行,我们就不是人,我们就得挨着,要是还手就是欺负人,是吧!”
并且,她还扯着我的胳膊给店里众人看。
刚才还觉得我们姐妹狠毒的众人闭上了嘀嘀咕咕的嘴巴。
“那你们也不能下那么狠的手啊,这就挠了两下,还能好好地站着。琼玉的头可都破了啊,这要是以后留了疤,那就破相了啊。”张寡妇滞了一滞,又哭喊道,“我可怜的孩子啊,头都被缝了好几针,现在还在医院打盐水呢,咋那么可怜啊。”
沈碧被她的话气笑了,“意思就是,我们得比你闺女还惨呢,你就舒服了是吧?你咋不找找原因呢,是谁先挑事儿的,你也别想赖着我们,我们是有证人的,我同学就在旁边看着呢,你闺女是咋恶毒的。”
“你都说是你同学了,那肯定向着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谁知道。”张寡妇大概没想到沈碧嘴巴那么伶俐,一时间也急了,站起来,冲着我们吼道。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张寡妇。
今天打破了张琼玉的头,大概真的触到了张寡妇的底线,她终于不再虚与委蛇,要和我们撕破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