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扬面色冷峻,沉痛的吐出一句:“不甘心。”
徐慧娴眨了眨眼低声说:“那个王建国我见了,长的一表人才,又有文化,更难能可贵的是对她那么钟情,她不该错过他的。”
魏扬看向妻子。
徐慧娴说:“你该让那个人霸气一次,今天晚上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魏扬霎时明白妻子的意思了,虽然他依旧面色冰冷,但他的心突突跳起来。他忽地坐起,跟媳妇说了句:“我出去一下。”
他跟王建国一连对饮了三杯,然后开门见山的问:“明天艳萍就要嫁人了,你不想拦住她吗?”
王建国眼泪一下子聚满了眼眶,他居然哽咽着说:“你这不是拿刀戳我的心吗,你知道我恨不得把她打晕了绑在我身边,可是这些日子我连她的面也见不上呜呜……”
这个文质彬彬不苟言笑的大男人像个孩子般哭起来。
魏扬啪摔碎了一个酒杯,朝他痛骂:“特么你一个大男人遇事就只知道在家哭吗……”
他被震住了,抬眼疑惑的看着魏扬。
魏扬咬着后槽牙说:“你就不能来点强硬的,把她硬拖出来然后跟她远走高飞,等过个一年半载生米煮成熟饭,你再带她回来不就完了。”
王建国一下子楞住了,许久,他吃吃的说:“这……怎么可能,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家里还有一对瞎眼老父母呢,学校里还有那么多学生呢……”
王祥寨村后,几个村合建的小学校里,王建国是唯一一个师范毕业生,其它的老师全部是被各村长安排进去略有文化的民办教师。教学质量全靠王建国撑着,如果他一走,学校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他也不舍得丢下自己用心教导的孩子。
魏扬可以理解他,但他牙一咬说:“这样吧,大爷大娘我来照顾,你带艳萍出去一月四十的总行吧,到时候你俩已经是夫妻了,再回来谁也奈何不了你们了。”
王建国感激的看一眼魏扬,惭愧的低下头,又嘀咕一句:“可是我教师的职位就保不住了……”
是啊,他一个人民教师拐跑人家一大闺女,还是就要嫁人的大闺女,在这个年代是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他会被开除的。
魏扬豁出去了,一拍桌子说:“放心,你教师的职位我负责帮你保住。这都是村支书一句话的事,我会去找村支书,用尽一切办法笼络住他。”
说着又掏出一沓10块的钞票说:“这钱你拿着,在外面不能没钱。”
王建国呆看着魏扬几秒钟后,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哈哈哈……哈哈哈……”
魏扬凝神看着他,他停住了笑,然后一抹眼泪,诚恳的说了句:“兄弟,你够意思。我再退缩,我就不是个男人了。”
魏扬伸手握住他的手,重重的说:“祝你好运。”
但王建国把那些钱推回魏扬手边,说:“兄弟,钱我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照顾我爹娘,大不了将来我不做教师了,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是不是?”
魏扬点头。
王建国呼的起身,豪气的说:“兄弟,你等我好消息。”
魏扬拉住了他,小声说:“你想好带她去哪里了吗?”
王建国迷茫的摇头。
魏扬说:“我想好了,我有个战友,家住偏僻的南岭村,那里离我们村有七八十里地。他为人仗义,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你们可以去他家暂住,放心,我赶骡车送你们去。”
王建国眼都直了:他这是送佛送到西呀!
是啊,魏扬为了帮艳萍过上好日子也是拼了。
王建国感激不已握着他的手,重重的说:“魏扬,兄弟我永远记得你这份情。”
魏扬伸手止住他说:“我不用你感激,我只求日后你对艳萍一如既往的好。快去吧,我已经为你备好一切,只欠你出手了,快去吧,我去村西头的路口等你。”
然后又提醒他:艳萍家的土坯院子有一个豁口,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跳过去。
王建国说,他在学校拿过跳高冠军。
两个男人精心策划的一场“拐走方案”开始进行了。
王建国拿了一把矬子走了,那是用来锉开屋门的。
魏扬悄悄关好王建国家的屋门,赶着骡车来到了村西口,迎着凛冽的夜风,静静的等着王建国。
王建国虽然是个文人,但是制服一个柔弱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想着一会见到艳萍,魏扬有些尴尬。
他仰头去看星空,眼睛往远处一瞥,又瞥见村西那座黑黢黢的老庙,从小到大,他跟艳萍在那个老庙里汇合过无数次,现在……他笑了笑。
又想,他跟艳萍在老庙里偷偷约会,几乎每次都是他把自己得的好吃的给她吃,再就是她偷着给他打副手套,做双鞋垫塞给他。现在想起来,俩人之间好像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魏扬……”一声颓废的喊声换回了他的神思。
魏扬看到王建国像个影子一样走路无声的来到他面前,然后停在了一米之外。
魏扬心里一沉,低声问:“艳萍呢?”
王建国声音也像影子般虚飘:“回家吧,让你白受冻了。”
说罢转身就走。
呵呵,这就是结局?
许久,魏扬骂了一句:真特么废物。
第二天,艳萍被瘸子家的喜车接走了,妹妹刚走,艳萍的哥哥魏大宝一会便娶回了他的新媳妇。
大伙都去看新媳妇,徐慧娴也跟大伙去看了,居然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就因为是个哑巴,就给换亲嫁给了一个呆子。
徐慧娴心里沉甸甸的,两个悲剧女人。
这天,魏扬全程都在新暖棚里忙活,午饭也不回来吃,徐慧娴懂他心里的苦,就拿了两个热馍馍,一个咸鸭蛋给他送到了暖棚里。
她劝魏扬:“这也是艳萍自己的选择,你就不要再自责了,这样徒劳无益。”
魏扬听了点点头,拿起馍咬掉了半拉。
马头乡里,何春辉的家里大摆喜宴,满院子的酒香人声喧嚣不已。新房里,穿着一件大红棉袄,围着一条大红头巾的艳萍直直的坐在床沿。
忽然,屋门口暗了一下,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影过来了,艳萍双手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