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扈市城西区,高一(六)班如同监牢的教室里,我一个人正在奋笔疾书。
这间教室,现在是囚室。班主任“黑山老妖”(别问我为什么起这个绰号给她)给本人准备的专用囚笼。通俗的说,我们敬爱的老师们称之为“禁闭”。
没错,你没有听错,确实是一间教室来当紧闭室;蓝光属性,童锁无欺。
这所学校处在新扈市第三高度,一处天然的陡崖之上,原来这里就是监狱。而在教学楼之外4小时有群大黄狗“赖皮黄”在院子里巡视(一共四只,我给他们编号1到4,每一只都奔跑速度极快,你只要脚一落地,它们就能立刻咬到你的小腿,)此乃逃课叛逆、差生烂生气死自己不陪命的最佳选择。
不可思议是吧,而我认为更“不可思议”的是我被关到现在的原因——在校长的演讲大会上打了个喷嚏并且打断了校长“慷慨豪迈的演讲”(黑山老妖这么跟我说的,不过能被打断的演讲也不算什么“豪迈”吧),然后就被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黑山老妖”关到现在,还要去做那些黑山老怪物加出来的作业。这是学校规定。
实在没有心性继续攻题,于是我抬起头,看着眼前黑山老妖惩罚性的布置了足有我两倍身高的作业,从心里不经惦记了一句:“还有这么多阿……”
话音未落,不远处听到开关之声,瞬时悬于教室天花板一侧的三支白炽灯被十分迅速的掐灭,还不待我有反应,同样是那个“不远处”传来一句高亢的略带沧桑感的嘘喝:“你在干什么!”
这喝声突如其来,骤然让我心里一悚。猛然一抬头,发现这说话的是人穿着值班门卫的“老干部服”,再定神一看,哦!这家伙是昨天新来的那个,给老班头代班的,我一直觉得学校的门卫老大爷都是一群“运动机能过剩”的“熊老人”,他们最大的功能就是吓唬娃娃和胆小鬼,万幸我不是。
看清了来人,我也不以为意,继续做起了功课。
熊老人到底是熊老人,那老头子可不打算罢休,又用蛮狠的口气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他一嚎之下,我正打算做题的思路又被打断,此时我也非常不客气的怼了他一句道:“我能干什么?造航空母舰?!”
“谁让你戴着口罩?!”我的话显然起了些作用,老头子先是一愣,定神看了看我,过了良久才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句疑窦语气极重的话:“你就是……‘留级皇帝’……游斯辰?”
“你干嘛去公共场所不戴口罩阿?”我一唆鼻子,呼啦呼啦的声音:“哟,新来的不错,还认得我,看来我还挺出名的。”老人又是一愣。嘿,这下吃瘪了吧!
我眼神经过特别的训练,所以即便是这种骤然变化的时候,也能看清这几米开外的距离乃致老人脸上微表情,是以早有了准备他会这么一问,却没想到这老傻瓜真的来了这么一句,我也真不知道该得意还是失落。
至于这“留级皇帝”嘛,嘿嘿,就是我的雅号了,留级的次数是一般学校无法承受的,不过我跳级的次数更多,因此满打满算终于在适合的年龄上了,高一年级。是以我不自觉的泛出了笑容。
“笑什么笑!”新来的门卫老头子绷直了他皱纹缠络的脸道:“你怎么还有闲功夫长吁短叹?!”他这么一说,我便愣觉得他说的却也有几分道理。
老头子又道:“你要再写不完,两个小时之后我就掐了大楼的电。”
顶你个老乌龟,你掐电源我就跟你拼命!虽然心里老不情愿,可还是怕他真来这么一手,我便绞尽脑汁继续做题。
看到我老实了,老头子得意的干笑两声,然后我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最讨厌这种倚老卖老,讨厌的重点在于你太老实,不好反驳他什么!这才更讨厌!
我正在倍感压力之际,偶然瞥见了手上的电子表。下午十六点三十一分,随着急切的雨声,准时的又开始下起了雨。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年中我心情最糟糕的这几天,一向误报出错的天气预报居然出奇的准!就好象和我过不去!
新扈这座北温带最富饶的港口城市,有“雨城”的美誉,哦太好了,下雨了,又下雨了!!讨厌的老天爷总是没完没了的“交水费”!
正在我激愤之际,被关掉的白炽灯又被点亮,“你的处理结果下来了,游斯辰同学,记大过,这样累计起来正好足够你退学,明天等着办理手续吧!”说罢、教导主任“那狗熊”便走出了教室,没有再逗留。这混球压根就没提我手上作业的事儿,那到底是要写还是不要写阿!你这少说一句话,我可是要做很多事儿的!!
恩,太赞了!!
作为新扈市三十九高级中学(很快就不是)的一员,我,游斯辰,一个曾经(也许)非常有教养的学生,向黑漆漆的天空竖起了中指!能不能再来点有新意的?!
我心中咒骂道:去他妈的狗屁学校规定!!这狗学我也不想上了!之所以没感喊出声,是因为怕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教导主任又冒出来。
如往常教导主任的“标准形象”不同,这个狗熊身残志坚,哦不对,身强力壮的,我们只要略有微词就会被一顿抽揍,最可气的是,家长们是特别欣赏他的棍棒教育,没事就说“老师不要客气,他要是不听话就往死里打!”
这种听出腻子的家长名言,都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那些号称“灵魂工程师”的人,上他们的课完全就是一种严刑拷打的体验;如果你想感受一下二战集中营是什么滋味,那么他们的眼神和教鞭会满足你的猎奇。
而这一切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对学生,他们从来更希望这些无知羔羊们成为升学率的“商品”,需要的是标准化的升学率,不需要的是学生们自己的思想。
学生们的一切行为思考,都不能超过考试大纲、考试大纲的范围。
因此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手工人而非是所谓的工程师。
什么仇什么怨?!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是的,就是那个原因。
——因为我是“差生”,“超级差生”。
在教管们看来,这个词的意思是,我会制造很多降低升学率的因素、会制造留校察看的记录单、挑战任课老师的作业罚抄记录。至于他们的奖金和补贴就此会成为泡影。所以即便我缴费如数及时、平时不作奸犯科,因为学习成绩,也会被他们当作杀父仇人一样对待。
如果学校比作是一座监狱,那我就是经历了数不清的死刑(留级)而存活到现在的传奇犯人。故而我有“留级皇帝”的称号就不足为奇。
淅淅沥沥的雨声点缀着雨城不远处外,波澜起伏的漆黑寒潮;寒意随即拍绽而来,与暗紫色的天空相互映衬之下,让人感觉到太多的失意和愁思。
我打喷嚏“恐吓”到了校长,造成“非常不良”的影响,因此在自己的教室里禁足思过,第二天被勒令退学。这种事情,就算是经历了无数次退学风波的我也没见过的离奇理由。
更何况在新扈三十九中我还有不能离开的理由,这个理由相当特别。
已经两年了,却还没有头绪,关于我的杀父凶手“清洗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所学校,可线索也偏偏在这里却要命的断了!是以我只能反复装着留级,来拖延时间调查。而平时不能露出马脚因此又发挥出了自己本来的智商在跳级回去,如此往复,是不是哪里的破绽被这家伙嗅到了。所以故意给我搞一出“退学”。
我年纪并不大,靠着父辈们的刻意训练和自己的摸索,在新扈市的侦探界曾经有过不错的破案记录,而那件案件是我办案至今最为离奇的一件。
有人问我,你智商也不低,还是个侦探,为什么要抓这家伙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
第一,凶手惯于使用蒸汽和让人无法进入的密室而在新扈市声名鹊起(抑或是声名狼藉),被称做“清洗工”(不是“城市猎人”或者吉普车的型号),而他所使用的手法,则被传为“蒸发牢笼”。
第二,最关键的一点,我没有运动神经!对于一个从事刑侦的人来说,这点足以致命,让我很难及时拿到指证“清洗工”的证据。
证据?!
我一拍脑袋,该死,清洗工当然嗅地出来我在干什么!听“那狗熊”的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计划,我这样跳级留级,确实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这种种都虽不过是猜测,也足够让我懊恼一阵。
我真笨!这段时间这个家伙一直没有犯案,正是在调查我,然后告诉了学校方面!
转而又值得少许庆幸,如果不是靠着背后的“裙带关系”神通广大;早已被揭穿的我此刻可是在拘留所里吃着牢饭,指不定就是“清洗工”下一个“清洗”的目标(灭口,我当时推理出了他所有的作案方法,作为凶手他不可能放过我),可能早就挂了。
现在突然又要我退学,这显然不是掩人耳目的手法,而这种退学的理由滑稽可笑之际,也是闻所未闻的。再想起清洗工这宿敌到现在还没有顶点线索,怼恨之意又漫浸脑瓜中的我,在作业本上画起来了我的大作,火柴人。
照明灯突然崩了弦,这样全神贯注“绘画”的我,不禁啧出了声。门外陡然响起一阵得意的嬉笑,紧接着是教导主任鞭炮似得怒骂:“你们干什么?!”他果然没走。
随着响起的是那群嬉笑者狂奔的步履,不难判断是班里的某些看我不顺眼的人给我穿了小鞋。对这样的捉弄,我习以为常。
知道了原因,我反而感觉好笑。
我轻蔑的摇了摇头,道了声“幼稚”便放下了手里的原子笔。
我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反正一时半会也写不完这些,明天咱就退学了,还写个屁的作业!把格档味道的口罩扒拉到下巴,我在有些许骤黯的凌乱教室里,打开手机的电灯装置夹在自己做好的支架上,随手起一旁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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